天启三十一年夏,维也纳盆地。
热浪扭曲着罗马古道上的空气。刘渊勒住战马,铁甲下的内衬早已被汗水浸透。他望着远处哈布斯堡联军严整的阵线,眉头紧锁。
这绝非之前遭遇的散兵游勇,而是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职业军队,其中甚至能看到来自意大利的弩手和瑞士的长枪兵。
“王爷,敌军依仗地利,扼守多瑙河各渡口。其重甲骑兵不下万人,更有传闻中的‘条顿骑士团’助阵。”斥候的声音带着干渴。
周不疑沉默地审视着地图。维也纳,这座被罗马人称为“文多波纳”的古城,如今成了他西征路上最坚硬的盾牌。强攻,代价将超乎想象。
七月,汉军发动第一次试探性进攻。
郝昭的弩炮阵地刚刚架设完毕,联军阵中突然推出数十门沉重的青铜火炮!
轰鸣声中,黑烟弥漫,虽精度远不及汉军的火药武器,但巨大的声响和冲击力仍造成了不小的混乱。这是汉军首次在西方遭遇成熟的火器。
周不疑脸色凝重,西方竟然还有如此先进的火器!
此时,郝昭的士兵已开火,炸药包,陶罐纷纷落到联军阵中,那巨大的爆炸声和杀伤力,使得敌方阵型大乱。刘渊立即指挥大军进攻。
同时,联军重骑兵发起反冲击。这些身披全身板甲的骑士,如同移动的铁塔,汉军的寻常箭矢难以穿透。刘渊的重骑兵与之缠斗,竟占不到丝毫便宜,反而因甲胄较轻而在正面冲撞中吃亏。
围攻持续到八月,战局未破,军营中却开始流行热病。多瑙河流域的沼泽在夏日滋生的蚊虫,带来了汉军从未遭遇过的疟疾。士卒成片倒下,随军太医带来的金鸡纳霜数量有限,杯水车薪。
屋漏偏逢连夜雨。原本已表示臣服的几个匈牙利部落,见汉军受挫,突然倒戈,袭击了汉军的后勤粮队。一时间,军心浮动,西征以来最大的危机降临。
“阿尔达旺!”周不疑的声音冷峻如冰,“你带本部轻骑,追剿叛军,凡参与部落,首领以上,尽诛。取其牲畜,充作军粮。”
这是西征以来最残酷的命令。阿尔达旺领命而去,眼中闪烁着草原狼般的凶光。
数日后,多瑙河上游漂下无数插着叛徒首级的木桩,血腥的震慑暂时稳住了局面,但也让“东方征服者”的凶名传遍欧陆。
李儒提出了一个险中求胜的计划:“敌军集结重兵于此,后方必然空虚。其粮草多依靠威尼斯商船,经亚得里亚海转运。”
“刘渊将军可率主力伴装久攻不下,士气低落,缓缓东撤。王爷则亲率精兵,由熟悉山路的降卒带领,翻越阿尔卑斯山,奇袭威尼斯!”
“此计大险!”刘渊反对,“王爷万金之躯,岂可轻涉险地?若有不测……”
周不疑抬手制止了他,目光锐利地扫过地图上那条蜿蜒的山脉。“正因为无人料到,方可成功。维也纳之锁,钥匙在威尼斯。刘渊,这里交给你,佯退要真,诱敌要狠。杨春、田远,随我出征。”
九月的阿尔卑斯山,秋风送爽,但随着海拔的升高,寒意逐渐渗透,空气中弥漫着初冬的冷冽。周不疑,这位英勇的将领,亲自带领着一万五千名精锐士兵,他们身着轻便的战甲,抛弃了笨重的装备,只携带了足够维持十日的口粮和必要的攀援工具,悄无声息地潜入了这片莽莽群山之中。
山路崎岖难行,蜿蜒曲折,仿佛是大自然特意设置的障碍。气候多变,时而晴空万里,时而乌云密布,突如其来的暴风雪如同天神的愤怒,无情地席卷着这片山脉。
士兵们在这样的环境中行进,每一步都充满了挑战。他们必须时刻保持警惕,以防失足坠入深不见底的悬崖,或是被突如其来的暴风雪夺去生命。
尽管环境恶劣,但这些士兵们如同一群沉默的幽灵,他们不言不语,只是坚定地向前跋涉。他们的眼神中透露出坚毅和决心,仿佛任何困难都无法阻挡他们前进的步伐。
在绝境中,他们相互扶持,共同克服着一个又一个难关。他们的脚步虽然沉重,但每一步都显得异常坚定,因为他们知道,他们的使命是穿越这片险峻的山脉,完成一项至关重要的任务。
在这样的环境下,时间仿佛变得漫长而艰难。士兵们在陡峭的山崖边攀爬,在狭窄的山道上蜿蜒前行,他们必须时刻保持平衡,以防不慎跌落。
夜晚,他们围坐在篝火旁,分享着有限的食物,互相鼓励,准备迎接第二天的挑战。尽管疲惫和寒冷不断侵袭着他们的身体,但他们的意志却如同山中的岩石一般坚硬,不可动摇。
周不疑在队伍中来回巡视,他不仅是他们的领袖,更是他们的精神支柱。他不断地鼓舞士气,确保每个人都能保持最佳状态。他知道,这支队伍的成败不仅关系到他们个人的命运,更关系到整个战役的成败。因此,他必须确保他们能够安全穿越这片险峻的山脉,完成他们的使命。
就这样,一万五千名士兵在周不疑的带领下,以惊人的毅力和勇气,艰难地跋涉在阿尔卑斯山的群峰之间。他们面对着自然的严酷考验,但他们的决心和勇气却如同山中的松树一样,坚韧不拔。
与此同时,刘渊开始“败退”。他下令焚烧部分辎重,队伍散乱,旗帜歪斜地向东移动。哈布斯堡联军见状,果然中计,主力倾巢而出,企图将“溃败”的汉军歼灭在多瑙河东岸。
十月初,当周不疑的军队如同神兵天降,出现在威尼斯泻湖外围时,整个城市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这座依靠贸易和财富立国的水城,几乎不设防。
汉军乘坐抢夺来的船只,轻易攻入城市。杨春部直扑军械库与船厂,田远部控制总督府与各要道。
周不疑站在圣马可广场的狮子雕像下,下达了冷酷的命令:“焚毁所有船坞、仓库!带走所有造船匠师与海图,但不许劫掠平民,不许亵渎教堂。”
冲天的火光在泻湖上燃起,威尼斯数百年的海军根基,在一夜之间化为灰烬。消息传到维也纳前线,联军瞬间崩溃——他们的财源和补给线被彻底斩断。
当周不疑带着缴获的财富和匠师,与回师反击的刘渊会师于维也纳城下时,已是天启三十一年的寒冬。守军开城投降。
周不疑没有进入美泉宫,他站在多瑙河冻结的冰面上,望着这座终于臣服的城市。战争持续了将近一年,代价惨重,但战略目标已然达成。
“传令,”他的声音在寒风中异常清晰,“以维也纳为界,设立‘中原都护府’。赦免所有投降贵族,但所有邦国,必须遣质子往洛阳学习。商汉之剑,今日入鞘。”
他没有刻石纪功,因为征服的痕迹已经足够深刻。他只是在想,如何将这份用鲜血换来的和平,以及身后这片广袤而陌生的土地,真正纳入皇帝王韧所描绘的“天下布武”的蓝图之中。
通往大西洋的道路已经打开,但治理的漫漫长路,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