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喂奶、换尿布、拍嗝的循环中悄然流逝,虽然忙碌,却洋溢着一种崭新的、毛茸茸的温暖。小宝宝像一颗精心培育的种子,一天一个模样,褪去初生时的红皱,变得愈发白嫩饱满,黑葡萄似的眼睛开始会追着光影转动,偶尔还会无意识地咧开没牙的小嘴,露出一个足以融化一切的笑容。
取名这件事,便被提上了日程。这看似简单,却成了这个新家庭面临的第一个“重大决策”。
刘亦菲靠在床头,捧着厚厚的《辞海》和《诗经》,看得眼花缭乱。“蓁蓁?形容草木茂盛,生机勃勃。”“予怀?取自‘予怀明德’,寓意心怀美好品德。”她念一个,就抬头看看旁边婴儿床上啃着自己小拳头的女儿,试图找到某种契合感。
江瑾辰则坐在书桌前,面前摊开的不是古籍,而是他的平板电脑。屏幕上显示着一个复杂的Excel表格,列满了各种他筛选出的备选名字,每个名字后面都跟着详尽的备注:寓意解析、五行属性、笔画数理、重名率大数据分析、甚至还有声母韵母搭配是否顺口的语音学分析。
“江瑞霖,”他念出一个名字,语气如同做项目汇报,“‘瑞’象征吉祥,‘霖’为甘霖,寓意天降福泽,滋养万物。五行补水利木。笔画数理大吉。重名率低于0.001%。发音清晰,声调上扬,易于识别。”
刘亦菲从《诗经》里抬起头,眨了眨眼:“……听起来像某个大型基础设施项目的名字。”
江瑾辰沉默了一下,滑动屏幕:“那江舒窈。‘舒窈’取自‘舒窈纠兮’,形容女子娴静美好。五行平和。数理中吉。重名率稍高,但可接受。”
“嗯……这个好像好一点,”刘亦菲歪头想了想,“但感觉有点太古典了,叫起来会不会有点拗口?”
两人一个感性地从意境出发,一个理性地数据分析,思路南辕北辙,讨论了半天,竟没有一个名字能同时满足两人的标准。婴儿床里的小家伙兀自吐着泡泡,对这场关于自己代号的重要会议毫不在意。
傍晚,张姐抱着刚洗完澡、香喷喷的小宝宝过来喂奶。刘亦菲接过女儿,看着她吃饱后心满意足、昏昏欲睡的小脸,那双像极了江瑾辰的深邃眼睛慢慢阖上,长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在粉嫩的脸颊上投下浅浅的阴影。
刘亦菲的心柔软得不可思议,她低头,用鼻尖轻轻蹭了蹭女儿奶香奶香的小额头,喃喃道:“我们的小宝贝,到底叫什么好呢?”
一直在旁边沉默看着她们的江瑾辰,目光久久停留在女儿恬静的睡颜上。窗外夕阳的余晖恰好落在宝宝脸上,柔和的光晕让她看起来像个温暖的小太阳。
他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刘亦菲耳中:
“江曦。”
刘亦菲抬起头:“曦?”
“嗯,”江瑾辰走近几步,目光依旧落在女儿脸上,眼神是从未有过的柔和,“晨曦的曦。破晓之光,温暖,希望。”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试图超越那些冰冷的数据:“她来的那一刻,就像……天亮了。”
没有五行分析,没有数理推算,没有重名率统计。只是一个父亲,最直观、最感性的感受。
刘亦菲怔住了。她看着江瑾辰,看着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为父的温柔和光亮,又低头看看怀里这个如同小小晨曦般的女儿。
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填满,暖得发胀。
“江曦……”她轻声念了一遍,两个字在舌尖流转,温暖而明亮,带着蓬勃的生机和无限的希望。
“好。”她抬起头,眼中漾开笑意和点点水光,“就叫江曦。小名就叫曦曦,好不好?”
江瑾辰看着她,又看看女儿,缓缓地点了点头。他伸出手指,极轻地碰了碰女儿的小手。
小家伙在睡梦中无意识地握住了他的指尖。
那一瞬间,所有的数据分析、理性权衡都失去了意义。
名字落定。
江曦。
他们是她的父母,她是他们的晨曦。
从此,人生路上,永携暖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