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地车引擎的轰鸣在极地寒风中显得格外单薄。褚修远盯着手中仅剩的两块虚空结晶，它们在不稳定的光线中流转着幽蓝光芒，像两颗被冻结的星辰。
“能量流失速度比预计快。”宇文杰从设备堆里抬起头，手中的能量探测仪发出急促的滴滴声，“按照这个速度，我们最多还有十二小时。”
车厢内一时寂静，只有车外风雪拍打金属外壳的声响。澹台月正在检查陈明远的状态，他的水晶化身体在医疗舱内微微发光，翡翠色的纹路如同活物般缓缓流动。
“北极圈内的远古能量节点。”褚修远重复着陈明远昏迷前传递的最后一个清晰信息，“守夜人文明与古老存在达成契约的地方。”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结晶表面摩挲，感受着其中蕴含的微妙振动。这种触感让他想起便利店夜班时清点货物的日子，只是现在他清点的是关乎整个维度存亡的关键物品。
夏侯薇从驾驶座回头，她的目光在结晶上停留片刻：“新纪元不会轻易放弃。他们知道我们拿到了什么。”
话音未落，车载雷达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屏幕边缘，三个红点正以极快的速度逼近。
“来了。”夏侯薇的声音冷静得可怕，她的手指已经按在了武器开关上。
褚修远深吸一口气，极地的寒冷空气刺痛了他的肺部。他的无形感知在危机刺激下自动展开，捕捉到了追击者能量特征中的异常——那不是普通的新纪元部队，他们的能量中混杂着某种他从未接触过的频率，既陌生又熟悉。
“别硬拼。”他说道，声音比想象中更平稳，“他们想要的是结晶，不是我们的命。”
雪地车猛地转向，冲进一片冰脊林立的地带。巨大的冰柱如同天然的屏障，暂时阻挡了追击者的视线。但褚修远知道这只是权宜之计。
陈明远的医疗舱突然发出柔和的共鸣声，翡翠色的光芒在舱内流转加速。澹台月迅速调整着医疗设备：“他的编织者血脉正在与某个远处的能量源产生共鸣。”
褚修远凑近医疗舱，将手掌贴在透明的舱盖上。一股微弱但清晰的意识流涌入他的感知——那不是语言，而是一系列图像：无尽的冰原，深埋地下的古老结构，以及一个散发着银白色光芒的能量核心。
“他正在为我们导航。”褚修远说道，闭上眼睛全力接收着那些破碎的信息流。
冰柱后方，三辆改装过的雪地突击车已经追了上来。它们的装甲上覆盖着奇特的能量涂层，使得雷达信号变得模糊不清。最前方那辆车的顶盖打开，一个身穿银白色防护服的身影站了出来。
“褚修远！”那人的声音通过扩音器在风雪中回荡，“交出虚空结晶，新纪元可以保证你们的安全。”
褚修远没有回应。他的感知正跟随着陈明远提供的指引，在茫茫冰原上寻找那个特定的能量特征。就像曾经在便利店仓库中凭记忆寻找某件特定商品一样，只是这次的仓库是整个北极圈。
“左转三十度，全速前进。”他突然开口，眼睛仍未睁开。
夏侯薇毫不犹豫地执行指令。雪地车在冰面上划出一道弧线，朝着一个看似毫无特征的冰原方向冲去。
后方的新纪元车辆紧追不舍。银白色身影举起了手中的武器，那是一把造型奇特的长管装置，枪口开始汇聚不祥的暗红色光芒。
“能量武器！”宇文杰警告道，手中的探测仪发出尖锐的鸣叫。
褚修远终于睁开眼睛。他的瞳孔中闪过一丝银白，与陈明远医疗舱内的光芒如出一辙。
“就是这里。”他轻声道。
雪地车前方，原本平整的冰原突然开始震动。巨大的冰层向两侧滑开，露出一个向下延伸的斜坡，斜坡尽头是一个散发着古老气息的金属结构。
新纪元的能量武器在这一刻发射。暗红色的能量束撕裂空气，却在接近斜坡入口时被一层无形的屏障偏转，击中旁边的冰层，引发小规模的雪崩。
“远古能量节点的自我保护机制。”澹台月观察着数据读数，“这里的能量场强度超出仪器测量范围。”
雪地车沿着斜坡滑入地下，身后的入口缓缓闭合，将追击者和风雪一同隔绝在外。
内部空间出乎意料的宽敞，墙壁是由某种发出柔和白光的金属构成，上面刻满了守夜人文明的古老符文。中央是一个圆形平台，平台上方悬浮着一个不断变化的几何结构，散发着与虚空结晶相似的蓝色光芒。
“契约之间。”陈明远的声音突然在每个人脑海中响起，虽然微弱但清晰，“守夜人与古老存在最初达成协议的地方。”
医疗舱自动打开，陈明远的水晶化身体缓缓浮出，翡翠色的纹路与周围环境产生共鸣。他的眼睛睁开，瞳孔中流转着银白与翡翠交织的光芒。
“装置激活需要在这里完成。”陈明远指向中央平台，“但有一个问题。”
他艰难地移动着已经部分水晶化的手臂，指向墙壁上的符文。那些符文正在缓慢变化，组成不同的图案。
“契约条款。”褚修远突然明白过来，“激活装置意味着接受古老存在设定的条件，永远遵循它制定的规则。”
宇文杰已经将维度稳定装置从车上搬运下来，开始与中央平台进行对接。虚空结晶在装置核心位置发出更加明亮的蓝光，与平台上方的几何结构产生共振。
“如果我们不接受条件呢？”夏侯薇问道，她的手始终没有离开武器。
陈明远的水晶面容上浮现出一个近似苦笑的表情：“那就意味着撕毁最初的契约。古老存在将不再受任何约束，重置会立即开始。”
澹台月检查着平台周围的符文：“这些条件...包括文明发展上限、技术研究方向限制、甚至人口数量控制。完全接受的话，人类将永远活在一个被设定好的框架内。”
雪地车外的撞击声打断了他们的讨论。新纪元部队正在试图突破入口的屏障，金属墙壁开始出现细微的震动。
“他们没有权限进入这里。”陈明远说道，“但他们的持续攻击会干扰能量场的稳定。”
褚修远走到平台前，注视着那些不断变化的契约条款。他的无形感知深入平台核心，感受到了其中蕴含的古老意志——那不是恶意，而是一种近乎固执的守护，如同一个过度保护孩子的家长。
“我们有没有第三种选择？”他问道，目光转向陈明远。
医疗舱的监测设备发出急促的警报声。陈明远的状态正在急速恶化，水晶花已经蔓延到了他的颈部。
“重新谈判...”陈明远的声音开始断断续续，“但需要...筹码...”
平台突然剧烈震动，上方的几何结构开始不稳定地闪烁。外部，新纪元部队似乎动用了某种强力武器，整个地下结构的能量场都受到了干扰。
宇文杰大声报告：“装置对接完成，但激活进程被外部干扰中断！虚空结晶的能量在快速流失！”
夏侯薇已经移动到入口处，架起了武器：“他们突破第一道屏障了。”
澹台月努力稳定着陈明远的医疗设备，但水晶化的速度显然在加快。
褚修远站在契约平台前，感受着手中虚空结晶的微弱振动。他的思绪回到了那个便利店的值班室，回到了病毒爆发初期独自求生的日子。那时的他绝不会想到，有一天会站在决定整个人类文明命运的位置上。
“准备激活装置。”他终于开口，声音在古老的空间中回荡，“但在最后一步暂停。”
他的目光扫过同伴们的脸，从夏侯薇坚毅的眼神到宇文杰专注的表情，再到澹台月冷静的姿态，最后停留在陈明远逐渐水晶化的身体上。
“我们要赌一把。”他说道，手指轻轻按在平台的控制界面上，“赌古老存在也害怕失去什么。”
入口处的屏障在这一刻破碎，新纪元士兵的身影出现在通道尽头。而契约平台上的符文开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流转，仿佛在等待着最终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