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滚带爬,耗尽最后一丝气力,林默和姜云河终于踉跄着逃回了石喉族地界的边缘。确认身后再无追兵,两人几乎同时瘫倒在地,胸膛剧烈起伏,只剩下喘息的力气。
姜云河脸上惊魂未定,后怕不已:“好险……好险……墨长老那个老怪物竟然亲自来了!刚才那股神识扫过,我差点以为死定了!林七兄弟,你那一下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能引动那废弃阵台的?”
林默喘息稍定,摇了摇头,声音依旧虚弱:“我也不知……只是碰到那些符文,体内残存的旧伤似乎被引动了一下。”他无法解释《源炁真解》和源初之轮的共鸣,只能含糊其辞。
姜云河虽然疑惑,但看林默脸色惨白、不似作伪,也只能归咎于那古阵台的诡异和林默身上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他叹了口气:“罢了,能捡回条命就不错了。只是可惜了……以后想再靠近那里,怕是难如登天了。”
就在这时,一个清冷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你们去了不该去的地方。”
两人一惊,抬头看去,只见巫娜不知何时站在不远处的岩石上,正静静地看着他们,眼神锐利,仿佛能看穿他们方才的狼狈和惊惶。
姜云河脸色一僵,连忙起身拱手:“巫娜姑娘……”
“星陨阁的巡逻队和墨长老的神识刚才扫过了荒原边缘。”巫娜打断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你们身上,带着那边禁地的尘土和残留的微弱禁制波动。”
林默心中微凛,这巫女的感知敏锐得可怕。
姜云河额角见汗,支吾着不知该如何解释。擅闯他人宗门禁地,到哪里都是大忌。
巫娜的目光主要在林默身上停留:“你似乎总能惹上麻烦。先是奇怪的气息,现在又是星陨阁的追捕。”
林默苦笑,无法辩驳。
然而,巫娜接下来的话却出乎他们的意料:“不过,你们能活着回来,也算有些本事。”她话锋一转,眼神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或许……这正是古老精魂的指引。”
她从岩石上轻盈地跳下,走到林默面前,仔细打量着他,似乎在做一个重要的决定。
“你身上的‘异样’,长老们看过了,暂时无害。”她缓缓说道,“但石喉族从不平白庇护外人。尤其是一个可能带来麻烦的外人。”
林默和姜云河的心又提了起来。
“我需要你的帮助。”巫娜直视着林默的眼睛,“作为交换,我可以动用部族秘法,为你遮掩身上那与众不同的‘气息’,让你能更安全地留在这片荒原,甚至……日后离开,也能少些被窥探的风险。”
“帮忙?”林默谨慎地问,“以我现在的状态,恐怕……”
“不是现在。”巫娜摇头,“等你再恢复一些。而且,这件事,或许也只有你这种‘异乡人’才可能做到。”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凝重:“我们石喉族世代居住于此,依靠荒原深处的‘祖灵绿洲’维系血脉和传承。绿洲中心有一口‘灵眼之泉’,是整个部族生存的根基。但近年来,绿洲正在被‘妖林’侵蚀!”
“妖林?”姜云河失声低呼,脸上露出恐惧之色,“是那片……会自己移动、吞噬一切生机的恐怖森林?”
巫娜面色沉重地点头:“是的。不知从何处蔓延而来的妖林,它的根须和诡异的妖气正在污染灵眼之泉,绿洲的范围在不断缩小,泉水的灵气也在日渐稀薄。照此下去,不出十年,祖灵绿洲将彻底枯萎,石喉族……也将失去立足之地。”
她看向林默,眼神灼灼:“我们试过很多方法,都无法阻止妖林的侵蚀,甚至无法靠近其核心污染区域。那里的木煞妖气太过浓烈霸道,与我族修炼的土石之力相冲,族人靠近便会生机流逝,重则化为枯木。但你……”
“你身上的气息,古老而特殊,似乎……并非完全受此界常理约束。妖林的木煞之气,或许对你的影响会小一些。而且……”她微微蹙眉,似乎在回忆感应到的细节,“你似乎具备一种……极其微弱的,引导甚至转化不同性质力量的基础?”
林默心中一动。是指他刚刚领悟的对基础五行之力的引导?这巫女的直觉简直敏锐得逆天。
“我需要你帮我进入妖林侵蚀的核心区域,找到污染源,最好是能取回一些被深度污染的‘泉心苔’样本,或者……如果有机会,甚至能清除或削弱污染源。”巫娜说出了她的目的,“只有了解了侵蚀的本质,部落的祭司们才有可能找到对抗的方法。”
姜云河在一旁听得脸色发白:“巫娜姑娘,这太危险了!妖林那地方,就算是筑基后期甚至金丹修士都不敢轻易深入!林七他……”
巫娜抬手阻止了他,目光依旧看着林默:“风险当然有。但这是交易。你帮我,我不仅为你提供庇护,还会在你行动前后,尽全力保证你的安全,并提供一切必要的支援。并且,事后无论成败,我都会履行承诺,用‘血祭通灵’秘法,为你遮掩气息。”
“血祭通灵?”林默捕捉到这个陌生的词。
“是我族一种古老的秘法。”巫娜解释道,“以我之血为引,沟通荒古精魂之力,在你神魂外围形成一层庇护伪装,可以有效隔绝绝大多数窥探之术对你本源气息的探查。效果视施法者修为和精魂回应程度而定,但至少,能让你不再像黑夜里的火把那样显眼。”
林默沉默了。风险极大,妖林的恐怖听描述就可知一二。但回报也同样诱人——一个相对安全的身份,一个深入了解这个世界诡异一面的机会,以及……可能获取到的、蕴含特殊力量的资源(比如那被污染的泉心苔),或许能加速他的恢复。
更重要的是,他隐隐觉得,那“妖林”的侵蚀,其本质或许也与某种变异的、失控的五行之力有关?尤其是木行之力。这对他重新感悟和适应此界五行,或许并非全是坏事。
“好。”他没有犹豫太久,抬起头,目光平静却坚定,“我答应你。等我伤势再恢复一些,便陪你走一趟。”
巫娜眼中闪过一丝赞赏,点了点头:“很好。我会为你准备一些抵御妖气的药膏和护符。在此期间,你安心在此修养,不会再有人打扰你。”
她说完,便转身离开,身影很快消失在石林之中。
姜云河这才凑过来,急道:“林七兄弟!你疯了!妖林那地方是真会死人的!那里面的鬼东西根本不是寻常法术能对付的!为了一个遮掩气息的秘法,不值得冒这么大险!”
林默看着巫娜消失的方向,缓缓道:“姜兄,我们还有更好的选择吗?星陨阁已经盯上我们了。没有石喉族的庇护,我们在这荒原上寸步难行。而且……”他顿了顿,“我需要尽快恢复力量,任何可能的机会,都不能放过。”
姜云河张了张嘴,最终化作一声长叹。他知道林默说的是事实。他自己又何尝不想尽快提升实力,摆脱这朝不保夕的困境?
“罢了罢了,你说得对。富贵险中求!”他咬咬牙,“到时候我跟你一起去!多个人多个照应!我对阵法符箓还有些研究,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林默看着姜云河,心中微暖。这个看似落魄的散修,确有几分肝胆。
“多谢姜兄。”
“谢什么!咱们现在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姜云河摆摆手,又忧心忡忡道,“不过当务之急,你还是得赶紧把伤养好,最好能恢复点修为……唉,这鬼地方灵气实在太差了……”
接下来的日子,林默安心在石屋中养伤。巫娜送来的药膏效果极佳,外伤愈合得很快。他则将绝大部分心神,都沉浸在了对《源炁真解》新的感悟和尝试上。
他不再执着于引纳“灵气”,而是将神念散入周遭环境,去细细体悟、去尝试沟通和引导那最基础的五行之力。
他坐在屋外,掌心贴地,感受大地深处传来的、微弱却沉稳的脉动(土),引导其一丝丝浸润肉身,稳固伤势,强化骨骼。
他聆听风声,捕捉那流动空气中蕴含的微弱水汽和草木残息(水、木),尝试以其滋润干涸的经脉,激发一丝生机。
他甚至尝试引导那荒原上无处不在的燥烈之气(火),极其小心地以其刺激气血运行,虽然过程痛苦,却也能加速新陈代谢,祛除体内暗淤。
对于金行之力的感悟最为困难,荒原上金属矿物稀少,他只能通过感应那些岩石中蕴含的极其微量的金属成分,或者夜空星辰洒落的微弱锐意(此界星辰之力似乎也有所不同),勉强维持一丝感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