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部新编《初中语文综合实践》教材正式发行,宛如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在网络上激起了层层涟漪。
多地家长在为孩子准备新学期学习资料时,敏锐地发现“清晰表达”一课的教学逻辑与“蜂巢镜像”培训视频高度雷同。
一时间,网络上议论纷纷,“苏老师变无名英雄”的话题迅速登上热搜。
家长们在各大社交平台上发表自己的看法,有人质疑教材编写方是否存在抄袭行为,有人为苏霓鸣不平,认为她的努力和创新成果不应被埋没。
面对这汹涌的舆论浪潮,苏霓却表现得出奇的平静。
她没有在网络上进行任何回应,而是将目光投向了过去。
她让许文澜调取过去五年所有公开培训录像,试图从中找到最原始的证据。
许文澜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迅速行动起来。
在数据中心里,工作人员们忙碌地操作着电脑,海量的视频资料被逐一筛选。
终于,他们找到了最早一期1998年乡村普法讲座的视频。
画面中,年轻的苏霓站在简陋的乡村教室前,手中拿着粉笔,在黑板上一笔一划地写下:“说清五件事:时间、地点、谁、干了啥、你要啥。”她的眼神坚定而自信,声音清脆而洪亮,即使隔着屏幕,也能感受到她当时的热情和专注。
苏霓看着这段视频,嘴角微微上扬,仿佛回到了那个充满希望的年代。
她将这个片段剪成15秒的短视频,配上文字:“有些东西,从来就有出处。”然后悄然发布于“透明履职轨迹”频道。
起初,这个视频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但三小时后,一位退休教研员在浏览频道时发现了它。
这位教研员在教育界德高望重,他深知这个视频的价值。
他毫不犹豫地将视频转发至教育界内部群组,瞬间,这个视频在教育圈内引起了轩然大波。
老师们纷纷在群里讨论,对苏霓的创新精神和坚持表示敬佩,也对教材编写的严谨性提出了质疑。
与此同时,陆承安受邀参加全国法治宣传周筹备会。
会议上,气氛热烈而紧张。
有人提议将“公众陈述规范”纳入“新时代公民素养工程”,这原本是一件好事,但在称谓上却出现了分歧。
有人坚持使用“通用表达模型”这一去人名化称谓,试图淡化苏霓在其中的贡献。
陆承安坐在会议桌前,眉头微微皱起,他没有当场反对,而是选择在散会后单独约见项目负责人。
在一间安静的会议室里,陆承安见到了项目负责人。
他递上一份装订精美的册子——《五步法演化年表》。
册子内包含了从西部村庄手抄本到国际学术引用的完整证据链,每一页都凝聚着陆承安的心血和智慧。
“这不是个人荣誉问题,”陆承安认真地说,“是尊重知识生产的起点。否则,下一代怎么知道该向谁学习?”项目负责人接过册子,一页一页地翻看着,他的眼神逐渐变得严肃起来。
看完最后一页,他沉默良久,然后缓缓地说:“我们……可以加个脚注。”陆承安点了点头
许文澜在数据中心里也没有闲着。
她监测到某省会城市政务大厅悄然升级叫号系统,新增语音提示:“本窗口支持‘苏霓五步陈述法’辅助录入。”她凭借着敏锐的嗅觉,迅速追查此事。
原来,这是一名曾参与试点的年轻科员自费采购开源插件并私下部署的。
当该科员被上级约谈时,他坦然出示用户反馈数据:接访效率提升52%,投诉率下降38%。
他在谈话记录中写道:“我不是搞个人崇拜,我是解决问题。”
许文澜被这名科员的坚持和务实所打动,她将整份材料匿名寄给《人民日报》内参组,并附言:“真正的流行,是从基层长出来的。”她相信,基层的声音和实践成果是最有说服力的,只要让更多的人了解到“苏霓五步陈述法”的价值,这场关于知识归属和传承的战斗就一定会取得胜利。
而在这一系列事件悄然发酵的同时,一辆车正行驶在回江州的公路上。
赵小芸坐在车里,望着窗外的风景,陷入了沉思。
她刚刚结束了一段拍摄任务,心中满是对未来的期待和憧憬。
车子路过一所乡镇中学时,她不经意间往窗外瞥了一眼,看到一群学生正在校园里排练着什么。
她的好奇心被瞬间勾起,虽然车子没有停下,但她的心中却埋下了一颗种子,似乎有一场新的惊喜正在等待着她。
赵小芸的车缓缓驶过江州郊外那所不起眼的乡镇中学时,正逢午后阳光斜照。
她本已倦意微泛,可就在车子即将驶离校门的一瞬,一阵清亮的声音穿透车窗——
“时间:上周三放学;地点:校门口黄色中巴;谁:司机张叔和随车老师;干了啥:车上挤了四十二个学生,超载十八人;我要啥:换一辆合规车,不然我打!”
她猛地踩下刹车。
后视镜里,一群穿着蓝白校服的学生正在操场上排练一出情景剧,台上那个扎着马尾的女孩声音坚定、条理清晰,每一句话都精准落在“五步法”的节奏上。
赵小芸推开车门,逆着风走了过去,心跳不知为何突然加快。
演出结束,掌声稀落却真诚。
她拦住那位主演的女孩,蹲下身来轻声问:“最后一段独白是你加的吗?‘我不知道这位老师长什么样,但我知道她说的话救了我。’”
女孩点点头,眼神澄澈:“是语文老师让我们加的。她说,很多好东西是从一个人心里传到千万人手里的,如果忘了源头,以后就没人敢站出来讲真话了。”
赵小芸怔住。
那一刻,她仿佛看见二十年前的苏霓——站在乡村礼堂前,在没有麦克风、没有灯光的土台子上,一字一句教村民如何把委屈说清楚。
不是为了出名,而是为了让弱者有声音。
当晚,她在剪辑室熬至深夜。
没有配乐,没有渲染,只用最原始的镜头语言拼接起这段偶遇:孩子们排练的片段、采访中的稚嫩回答、黑板上歪歪扭扭写着的“五件事”,以及最后那句独白被反复回放三次。
片名她取为《她活在课本外》。
她没投热搜,也没发微博主站,只是悄悄将视频上传至几个教师交流群和教育公益组织内部平台。
她知道,有些火种,不该靠流量点燃。
而千里之外,中央教育科学研究院某间密闭会议室里,气氛凝重如铁。
一场关于教材修订的闭门会议正在进行。
有人坚持,“通用表达模型”已是官方术语,不宜更改;也有人低声提出:“民间呼声太高,若长期回避起源问题,恐影响公信力。”争论僵持不下时,一位研究员忽然收到内网提醒——一份来自“Legacy_of_Zhang”档案库的推送资料自动弹出:一封2003年的泛黄信纸扫描件,字迹斑驳却有力:
“……感谢苏霓主持人,在《百姓说法》里教我们‘写申诉书要先说清五件事’。去年村里退耕还林款被克扣,大家照着这法子集体写了材料,县里三天就派人下来查了……”
附件附有当年节目录像编号,经核实确系真实存档。
会议室陷入长久寂静。
有人低声念出信末署名:“贵州省黔西县大岩小学 李守业”。
片刻后,主持专家提笔在纪要草案上修改了一行字:“建议在‘清晰表达’单元增设方法溯源说明”,并首次写下全称——“苏霓公众陈述规范”。
消息尚未公开,但风暴已然成形。
与此同时,江州雨夜。
国家数字治理研究中心顶层会议室,灯火通明。
苏霓坐在窗边,指尖轻轻摩挲着咖啡杯沿。
窗外雨滴蜿蜒滑落,像时光无声流淌。
陆承安走进来,将一份刚整理完的证据汇编放在桌上,目光温柔地看向她。
她望着玻璃上模糊的倒影,忽然笑了,声音很轻,却带着穿透岁月的力量:
“他们终于肯承认,光是可以有名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