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像泼翻的墨汁,渐渐浸透城郊荒地。林风握着镇魂令,脚下踩着碎石子,每一步都激起细碎的声响。老周的虚影飘在他肩头,魂体泛着幽幽蓝光,映得铁皮仓库的锈迹愈发狰狞。
“头儿,到了。”老周的声音带着少见的凝重。
仓库铁门歪斜着,锁孔被撬得变形,铁锈簌簌往下掉。林风推开门,一股混杂着腐木与阴寒的气息扑面而来,呛得他皱眉。手机手电筒的光束扫过满地狼藉——废弃木箱东倒西歪,墙角结着蛛网,地面上散落着零星的糖纸和塑料碎片。
“小石头就是在这里被锁了两天。”林风喃喃自语,指尖抚过木箱上的抓痕。那些痕迹深浅不一,像是孩子绝望时留下的。
老周突然飘向右侧墙角:“头儿,看这儿!”
林风顺着他的指引看去,阴阳眼瞬间开启——墙角砖缝里渗出浓稠的黑色阴气,像凝固的沥青,在手电光下泛着乌光。阴气中隐约浮现出扭曲的符咒纹路,细看竟是个模糊的“陈”字。
“这是锁魂香的残留。”老周的声音发颤,“养鬼人点燃这种香,黑烟能勾松活人的魂,方便抓捕。”他凑近阴气闻了闻,脸色骤变:“这里面有陈字咒,和你那本《阴阳度魂录》缺角上的咒文一模一样!”
林风瞳孔微缩——那本古籍是师父临终前交给他的,缺角处确实有个未完成的“陈”字。难道陈玄就是当年师父追查的养鬼人?
“老周,你确定?”他握紧镇魂令,令牌表面浮现出微光。
“千真万确。”老周飘到高处,“这种咒文需要用阴尸血来写,陈玄那老东西当年就爱用这招。”
林风蹲下身,指尖轻轻触碰阴气。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手臂蔓延,他仿佛听见微弱的哭声在耳边回荡——是小石头的声音。
“哥哥……救我……”
“别怕,哥哥来了。”林风轻声安抚,突然注意到脚边有个发亮的东西。他捡起一看,心脏猛地抽紧——是个褪色的塑料徽章,边缘还带着干涸的血迹,正是小石头照片上别着的那个。
“这是他的执念。”老周飘过来,“徽章里封存着他最后的生魂碎片。”
林风小心翼翼地将徽章收入口袋,抬头时,发现仓库深处有个模糊的影子在晃动。他握紧镇魂令,慢慢靠近——是具半腐烂的尸体,蜷缩在木箱堆里,手腕上缠着红绳,正是小石头描述的黑袍人特征。
“老周,这是……”
“是陈玄的替死鬼。”老周冷笑,“他用阴尸术转移追踪,每次作案后都会留下一具尸体混淆视听。”
就在这时,仓库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赵武冲进来,脸色苍白:“林哥,不对劲!刚才有股煞气从南边飘过来,带着蛇纹罗盘的气息,和上次在破屋见到的一样!”
林风心里一沉——陈玄的人来了!
“赵武,通知张队封锁南城。”他掏出手机快速拨号,“老周,你留在这里收集阴气样本,我去追那股煞气。”
“小心!”老周的声音被夜风撕碎,“陈玄的阴兵可能在附近!”
林风冲出仓库,夜色中,一道青黑色的煞气正朝南边疾驰,速度快如闪电。他咬破舌尖,将血喷在镇魂令上,令牌瞬间爆发出刺眼的金光。
“阴司令,追!”
煞气察觉到追击,突然拐进一片废弃厂房。林风紧追不舍,厂房内回荡着铁链晃动的声响,地面上布满暗红色的符咒。他刚踏入门槛,头顶突然落下一张巨大的网——竟是用婴儿脐带编织而成,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臭味。
“雕虫小技。”林风冷笑,镇魂令一挥,网瞬间化作灰烬。
就在这时,厂房深处传来阴冷的笑声。一个穿着黑袍的身影从阴影中走出,脸上戴着青铜蛇纹面具,手腕上的蛇纹身栩栩如生,仿佛随时会咬向猎物。
“林风,你果然来了。”黑袍人的声音沙哑如砂纸摩擦,“可惜,你永远找不到真正的陈玄。”
林风握紧镇魂令,注意到对方脚下踩着七具孩童的尸体,每具尸体的眉心都嵌着一枚黑色玉珠。这些玉珠在月光下泛着妖异的红光,与《阴阳度魂录》中记载的“聚阴珠”一模一样。
“你就是陈玄的走狗?”他冷声质问,“为什么要抓这些孩子?”
黑袍人不答,突然甩出一把黑色粉末。粉末在空中炸开,化作无数细小的骷髅头,张着嘴扑向林风。
“阴司镇魂,万邪退散!”林风大喝一声,镇魂令发出万道金光。骷髅头瞬间灰飞烟灭,可黑袍人已经消失不见。
“林哥!”赵武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张队他们到了!”
林风深吸一口气,环顾四周——厂房角落里堆着成箱的锁魂香,墙上用鲜血画着密密麻麻的符咒,中央摆着一口刻满蛇纹的青铜棺椁。他掀开棺盖,里面躺着一具穿着道袍的骷髅,双手捧着一本泛黄的古籍。
“《阴阳度魂录》残卷!”林风惊呼,“这是师父当年丢失的那部分!”
就在这时,骷髅的眼窝突然亮起红光,干枯的手指指向棺底。林风掀开垫尸布,发现下面藏着一张泛黄的羊皮纸,上面用血写着:“阴阳洞开,陈玄归来。”
“林哥,你看这个!”赵武举着个锈迹斑斑的罗盘跑来,“这是在尸体上发现的,和老秦的罗盘很像。”
林风接过罗盘,背面赫然刻着“陈玄”二字。他突然想起王姐的话——十年前的火灾现场,那个道士也拿着蛇纹罗盘。
“陈玄根本没死。”他握紧罗盘,“他一直在暗中培养势力,小石头只是他计划的一部分。”
赵武脸色凝重:“张队已经派人封锁了南城,但煞气突然消失了。”
林风望向窗外——月光下,远处的南城方向升起一团黑雾,黑雾中隐约可见蛇影盘旋。他知道,陈玄的真正目的远不止于此。
“通知所有人,加强戒备。”他将残卷和罗盘收好,“陈玄要开阴阳洞,我们必须在他集齐十个纯阴之魂前阻止他。”
老周的虚影突然出现在门口:“头儿,仓库里的阴气样本已经提取完毕,里面的陈字咒比我想象的还要复杂。”
林风点头,拍了拍赵武的肩膀:“走,回警局。我们需要老秦的帮助,只有他知道陈玄的弱点。”
回程的路上,林风望着车窗外飞逝的夜景,手不自觉地摸向口袋里的塑料徽章。小石头的哭声似乎还在耳边回荡,提醒着他时间不多了。
“小石头,哥哥一定不会让你白死。”他轻声呢喃,“陈玄,我一定会把你揪出来。”
警车呼啸着驶向警局,车顶上的警灯划破黑暗。而在南城深处,一团黑雾正慢慢凝聚,黑雾中传来阴森的笑声:“林风,你逃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