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局天台的风带着初秋的凉,吹得栏杆上的红旗猎猎作响。
林风刚把刘梅的信归档,就被张海峰堵在了天台门口。他背着手站在晨光里,影子被拉得很长,手里捏着个熟悉的蓝布本——是林风藏在抽屉里的符本,封面上的“安魂符”纹路被阳光照得发亮。
“林队,聊聊?”张海峰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侧身让开条路,指尖却把符本捏得更紧了。
林风的心跳沉了沉。昨晚跟踪黑袍人到码头,最后还是让他跑了,只捞到片沾着阴气的黑羽毛。他本想今早跟张海峰汇报,没想到先被堵了个正着。
天台的水泥地上积着层薄灰,林风走过去时,鞋底蹭出淡淡的印子。张海峰把符本扔在地上,封面朝上:“这是什么?你抽屉里藏的,画的是符吧?”他蹲下来,指尖点着符本里的“锁魂符”,“还有王强家的脚印、赵磊家的阴气,你总说‘老周检测到的’,但老周昨天跟我说,他的报告根本没写那么细。”
林风沉默着,没接话。他知道张海峰是老刑警,观察力比谁都敏锐,自己露的破绽太多,根本瞒不住。
“你不是普通刑警,对不对?”张海峰突然抬头,眼神像淬了冰的刀,“你能看见魂,能查阴气,甚至能跟魂体对话。刘梅的魂体敲了王强和赵磊的门,你早就知道,对不对?”
风卷着符本的页角,“哗啦”翻到“阴司咒”那页。林风看着纸上的咒文,突然想起师父说过的话:“阴司之事,不可外泄,否则阴阳失衡。”可现在,他看着张海峰眼里的光——有怀疑,有探究,却没有恶意。
“是。”林风深吸口气,终于抬头迎上他的目光,“我能看见魂,能查阴气,这本符本是我记录的魂迹和应对之法。但我没害过人,刘梅的魂体复仇,我也是后来才发现的,我只想帮受害者讨回公道。”
张海峰盯着他看了很久,久到林风以为他会上报,甚至会把自己当成异类。晨光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影,他的喉结滚了滚,突然笑了,笑声在天台上荡开,带着点释然:“我就知道你小子有秘密。上次孤儿院那案子,你带的‘帮手’就不对劲,赵武那铠甲,怎么看都不像阳间的东西。”
林风愣了愣:“你早知道?”
“猜的。”张海峰捡起符本,拍了拍上面的灰,“但两起案子都没凶手,现场除了阴气啥也没有,你要是能找到证据,把幕后的人揪出来,我就当不知道这回事。”他顿了顿,往栏杆外的南城看了眼,“老周查了,王强和赵磊十年前都跟清河县的贩毒案有关,当年的主犯陈某,是陈玄的亲弟弟。这案子,恐怕跟陈玄脱不了干系。”
陈玄!林风的心跳漏了一拍。果然,从刘梅的信到黑袍人,再到现在的贩毒案,背后都有陈玄的影子。
“昨晚码头的事,你别往心里去。”张海峰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黑袍人跑了,但孙浩还在,他肯定知道账本在哪儿。只要找到账本,就能把陈玄的弟弟和余党一网打尽。”
林风看着张海峰,突然觉得心里一暖。他以为会面临质疑甚至排斥,没想到是这样的“秘密协议”。“谢谢。”
“谢啥?”张海峰捶了他一拳,“咱们是搭档。不过话说回来,你那符本借我看看?万一以后遇上个‘阴气’案子,我也能懂点门道。”
林风笑了笑,把符本递给他。阳光正好,照在两人身上,把影子叠在一起,像从未有过的默契。
就在这时,栏杆上的片黑羽毛突然动了。
是昨晚从码头捞到的那片,林风随手放在了栏杆上。风卷着羽毛往酒吧街的方向飘,羽毛尖微微发亮,像在指引方向。
“那是什么?”张海峰指着羽毛。
“黑袍人的东西。”林风的眼神沉了些,“昨晚在码头发现的,沾着聚阴珠的阴气。”他往羽毛飘去的方向看——酒吧街的方向,正是孙浩看场子的地方。
“孙浩可能有危险。”林风抓起符本,往天台门走,“黑袍人没拿到账本,肯定会去找他。”
“我跟你去。”张海峰紧随其后,摸出腰间的枪,“正好审审孙浩,看他到底把账本藏哪儿了。”
两人下天台时,老周正好从走廊过来,手里捏着份报告:“林队,张队,你们看这个!”他把报告递过来,“技术队恢复了赵磊手机里的通话记录,他失踪前跟孙浩通过电话,说‘账本在酒吧街老地方,黑袍人知道了’!”
酒吧街老地方!林风心里一震——果然在那儿!
“走!”张海峰拽着林风往楼下跑,“去酒吧街!”
警车往酒吧街开时,林风往窗外看——那片黑羽毛还在天上飘,像个小小的引路标,直往孙浩看场子的“夜色酒吧”去。他摸了摸兜里的镇魂令,令牌的青光微微发烫,刘梅的名字旁,“待查”的记号闪了闪,像是在说“快找到了”。
他知道,这次不能再让黑袍人跑了。
不仅为了刘梅的公道,为了那本藏着罪恶的账本,更为了不让陈玄的阴影,再笼罩南城。
车窗外的树影往后退,像十年前那些被掩盖的真相,正一点点往前涌。林风握紧符本,指尖在“锁魂符”上轻轻摩挲。
这一次,他和张海峰一起,一定要把真相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