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居门口的月光像摊融化的银,林风站在青石板路上,镇魂令在掌心泛着温润的光。刘梅的魂体已经淡得像层雾,却依旧守在门口,往地窖的方向望——那里藏着她十年的执念,也藏着最终的真相。
“该走了。”林风放轻声音,指尖在镇魂令上轻轻划过,“你的仇报了,账本也找到了,他们会受到惩罚的。”
刘梅的魂体颤了颤,慢慢转过身。她的蓝布鞋在地上留下最后串湿脚印,像未干的泪。“谢谢……”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往张海峰的方向瞥了瞥——张海峰正站在警车旁,手里捏着那本泛黄的账本,月光照在他脸上,带着股释然的光,“他……会把账本交上去吗?”
“会。”林风点头,“他是个好警察,不会让你的苦白受。”
刘梅的魂体笑了,像卸下了千斤重担。她往林风鞠了一躬,然后慢慢后退,退进镇魂令的青光里。青光顺着她的魂体往上爬,渐渐凝成一道光道,从地面直通向夜空,光里飘着细碎的光点,像撒了把星星。
“姐姐……”
光道里突然传来细弱的声,是个小男孩的音。刘梅的魂体猛地抬头,往光道深处望——那里站着个梳寸头的小男孩,额角有块淡淡的疤,正往她伸手。
“小石头……”刘梅的声音发颤,魂体瞬间亮了,“你怎么在这儿?”
“我等你呀。”小男孩笑着跑过来,拉住她的手,“姐姐说要给我缝新布娃娃的。”
林风的心跳漏了一拍——是七童魂里的小石头!他怎么会在刘梅的引渡光道里?
刘梅的魂体被小石头拉着,往光道深处飘去。她回头往林风的方向望,挥了挥手,嘴角带着笑,魂体在光里慢慢透明,最后化作两串光点,融进了夜空里。
镇魂令的青光慢慢收了,林风摊开掌心——令牌上,“刘梅”两个字旁标着“怨已解”,后面跟着行细字:“魂归轮回,携幼弟同去。”
他愣了愣,突然反应过来——刘梅不仅是家暴的受害者,或许还是十年前孤儿院火灾的目击者?不然小石头的魂怎么会出现在她的引渡光道里?
“在想什么?”张海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手里的账本被月光照得发亮,“刚接到老周的电话,黑袍人招了。”
林风回头:“招了什么?”
“十年前的贩毒案,主谋是陈玄的弟弟,陈玄是幕后老板。”张海峰翻开账本,指着其中一页,“这里记着‘孤儿院旧址藏货’,看来他们不仅用码头走私,还把孤儿院当成了藏毒点。”他顿了顿,声音沉了些,“刘梅当年撞破的,可能不只是藏毒——说不定还看见了火灾的真相。”
火灾的真相!林风的瞳孔猛地一缩。难怪小石头会出现在刘梅的光道里,难怪红衣女鬼小红会出现在旧居门口——刘梅的案子,从一开始就和十年前的孤儿院火灾缠在了一起。
“去码头。”林风突然往警车的方向走,“黑袍人招供的交货点在码头,说不定能找到更多线索。”
张海峰点点头,发动了警车。车窗外的树影往后退,像十年前那些被掩盖的碎片,正一点点拼凑起来。林风摸了摸兜里的镇魂令,令牌的青光里,七童魂的名字依旧是灰的,但“小石头”的名字旁,多了个小小的“安”字。
警车开到码头时,天刚蒙蒙亮。江风裹着腥气往车里钻,林风推开车门,往岸边走——黑袍人招供的交货点就在这里,十年前刘梅失踪的地方。
岸边的礁石上还留着些旧痕迹,像是被重物砸过的印。林风蹲下来,用镇魂令往礁石缝里照——青光里隐约能看见片淡红的魂迹,是刘梅的血魂,十年了,还没散。
“她就是在这里被灭口的。”张海峰站在他身后,手里捏着张照片——是从黑袍人兜里找到的,照片上,刘梅被绑在礁石上,黑袍人正往她身上绑石头,背景是翻涌的江水,“陈玄的弟弟怕她把藏毒的事说出去,就把她沉了江。”
林风的指尖捏得发白,礁石缝里的魂迹在青光里颤了颤,像在哭。他往江里看,水面上飘着些细碎的泡沫,像未散的冤魂。
就在这时,林风的手机突然响了,是老周打来的。
“林队!出事了!”老周的声音带着慌,“黑袍人在看守所自燃了!”
“自燃?”林风的心跳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怎么回事?”
“不知道!”老周的声音发颤,“刚才值班的兄弟说,他突然喊了句‘陈玄大人恕罪’,然后身上就冒起了黑烟,等我们进去,人已经烧成灰了!灰烬里还留着张符,上面写着‘恶魂阵,缺一’!”
恶魂阵,缺一!
林风的瞳孔猛地一缩。陈玄灭口了!他怕黑袍人泄露更多关于恶魂阵的秘密,直接用阴符烧死了他!而“缺一”,说明恶魂阵只差最后一个怨魂就能炼成了!
“符呢?”林风的声音冷得像冰。
“我让人拍了照片,发你手机上了。”老周顿了顿,声音里带着股后怕,“林队,这陈玄也太邪门了,居然能远程杀人……”
林风挂了电话,点开老周发的照片——符纸已经烧得只剩半张,上面的“恶魂阵,缺一”五个字却异常清晰,字缝里渗着黑血,像刚写上去的。
“陈玄要动手了。”张海峰的脸色沉得像墨,“他炼恶魂阵,肯定是为了更大的阴谋。”
林风往江里看,水面上不知何时飘来了三根黑羽毛,顺着水流慢慢聚在一起,拼成了一个歪歪扭扭的“怨”字。
是陈玄的信号。他在警告他们——恶魂阵即将炼成,南城的麻烦,才刚刚开始。
林风摸了摸兜里的镇魂令,令牌的青光里,刘梅的名字旁“怨已解”的记号闪了闪,而十年前七童魂的名字依旧是灰的,像蒙着层永远散不去的雾。
他知道,刘梅的案子结了,但陈玄的阴谋才刚刚浮出水面。恶魂阵还差一个怨魂,七童魂还没找到,师父的伤还没好……这一切,都像张网,正慢慢收紧。
“先回警局。”林风往警车的方向走,江风把他的声音吹得有些散,“我们得尽快找到最后一个怨魂的线索,还有……七童魂的下落。”
张海峰点点头,跟上他的脚步。码头的晨光慢慢爬上来,照在两人的影子上,拉得很长,却依旧挡不住江面上那股越来越浓的阴翳。
林风握紧镇魂令,指尖在令牌上轻轻摩挲。刘梅的怨魂归位了,可新的阴影,已经笼罩了南城。
他知道,这场仗,还远没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