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后的雾比前门更浓,湿冷的水汽沾在衣领上,冻得人脖颈发僵。林风踩着赵武提前凿松的窗棂,轻轻一推,朽坏的木窗“吱呀”一声开了道缝,一股浓烈的阴气混着焦糊味扑面而来——是魂体被灼烧的味道,比在古寺、殡仪馆闻到的更刺鼻。
“我先进去探路。”林风从背包里摸出夜视仪戴上,翻身钻进窗内。主殿里一片漆黑,只有中央位置泛着淡淡的黑气,借着夜视仪的绿光,能看见地面铺着密密麻麻的阴符,符纸拼成的纹路绕着一座巨大的青铜鼎,正是炼魂鼎!
鼎身有半人高,青铜色的表面刻满了锁魂纹,纹路里渗着黑亮的液体,像是凝固的魂血。鼎口飘着数十道淡白的魂影,有的蜷缩着发抖,有的拼命往鼎外撞,却被一层黑气弹回去——林风的心脏猛地一缩,那里面有王伯的魂体,还有殡仪馆遇到的李娟,她正死死护着怀里的婴儿残魂,魂体已经透明了大半,像是快被鼎内的阴气蚀散!
“动作轻点,有守卫。”林风回头对窗外比了个手势。苏芮、张海峰、老周立刻跟着潜入,落地时特意避开地上的阴符——老周之前说过,这些符是炼魂阵的“引魂符”,踩中就会触发警报。
主殿两侧的柱子后,各站着一个穿黑夹克的守卫,袖口的锁魂纹在夜视仪下泛着淡黑,手里捏着阴符,正往鼎身的纹路里贴;还有一个守卫坐在供桌旁,手里拿着对讲机,时不时低头看一眼桌上的罗盘,罗盘指针疯狂转动,显然在监测周围的阴气。
“左边两个交给我,右边那个你搞定。”张海峰对林风低声说,从背包里摸出麻醉枪,消音器拧上枪管,对准左边离得最近的守卫。麻醉针带着轻微的“咻”声射出,正中守卫后颈,那人连哼都没哼一声,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另一个守卫刚察觉不对,转身想喊,林风已经绕到他身后,手肘顶住他的喉咙,手指扣住他的手腕,轻轻一拧,守卫手里的阴符掉在地上,人也软了下去。供桌旁的守卫听到动静,抓起对讲机就要喊,老周突然扔出个微型干扰器,“滋滋”的电流声从对讲机里传出,信号瞬间被切断!
“别喊,喊了也没用。”老周上前按住守卫的肩膀,麻醉针直接扎进他的胳膊,“你们的‘先生’,恐怕顾不上救你。”
三个守卫很快被捆在柱子上,嘴里塞着布条。林风快步走到炼魂鼎旁,镇魂令的青光往鼎内扫去,王伯的魂体立刻凑过来,声音虚弱得像风:“林……林小子,快救我们……这鼎在吸我们的魂……再待一会儿,就散了……”
“我知道,王伯,我会救你们的。”林风的胸口发闷,伸手去推鼎身,却被一股黑气弹开,掌心传来刺痛——鼎身的锁魂纹突然亮起,像活过来的蛇,缠向他的手腕。
“别硬来!”老周赶紧跑过来,检测仪的探头对准鼎身,屏幕上的阴气值已经飙到了红色顶点,“鼎内阴气已经到临界值了,再炼一个小时,3号鼎就能成型!而且这鼎有‘护鼎阵’,普通攻击根本破不了!”
苏芮凑到鼎身旁,手指轻轻拂过锁魂纹,突然“咦”了一声:“这些纹路里藏着字!”她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光线照在鼎身的纹路间隙——那里刻着几行极小的篆字,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破鼎需阳差印为引,至亲血为匙,二者缺一,鼎不可毁。”
阳差印!至亲血!林风的瞳孔猛地一缩,掌心的阴差印记突然发烫,和鼎身的纹路产生了微弱的共鸣。之前残页上的话、苏芮手札里的线索,现在全对上了——可他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哪来的“至亲血”?
“至亲血……难道是指有血缘关系的人?”苏芮皱着眉,回头看了眼林风,“可你不是……”
“先别管这个,还有一个小时,得想别的办法。”张海峰打断她,摸出腰间的配枪,子弹换成了阳气弹,“用阳气弹轰行不行?说不定能炸开个缺口,把里面的魂救出来。”
“不行!”老周立刻拦住他,“护鼎阵和炼魂鼎是连在一起的,强行炸开鼎身,里面的魂体会瞬间被阴气冲散,王伯他们就彻底没救了!”
就在这时,被捆在柱子上的守卫突然挣扎起来,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眼睛死死盯着桌上的对讲机——刚才的干扰器不知什么时候没电了,对讲机屏幕亮了起来,一道沙哑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正是之前黑影提到的“先生”:
“守住鼎,别让任何人靠近。阳差已经进瓮了,等他把阴司的判官引过来,咱们就一网打尽——到时候不仅能拿到阳差印,还能抓个判官炼鼎,阴阳洞的缺口就能彻底打开!”
引判官入瓮!林风的后背瞬间冒起一层冷汗。难怪他们这么容易就潜入进来,难怪守卫这么弱——根本是故意放他们进来,想让他为了破鼎求助赵判官,然后把判官也引来,一起抓了炼鼎!
“好狠的算计!”张海峰的拳头攥得发白,“他们不仅要炼魂鼎,还要抓判官,这是想把阴司的人也拉下水!”
苏芮突然“啊”了一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她身上——她手里的《阴司手札》不知什么时候亮了起来,淡青的光透过纸页,映在鼎身的纹路上。原本疯狂转动的锁魂纹,竟慢慢平复下来,鼎内的黑气也减弱了些,李娟的魂体明显能站稳了!
“手札……在和鼎共鸣!”苏芮惊讶地看着手里的书,纸页自动翻到画着炼魂鼎的那一页,上面的批注突然浮现出一行之前没见过的字:“手札藏阳魂,可暂压鼎气,至亲血非血缘,乃‘心之所亲’之血。”
心之所亲?林风愣住了。不是血缘关系,是心里面认定的亲人?那……
他的目光下意识地扫过苏芮、张海峰、老周——这几个一路陪他对抗阴邪、帮他渡魂、在他昏迷时守着他的人,不就是他的“心之所亲”吗?
鼎内的王伯突然大喊:“林小子!别犹豫了!鼎里的阴气又开始涨了!再等下去,我们真的撑不住了!”
林风低头看了眼掌心的阴差印记,又看了眼亮着光的手札,心里突然有了决断。他抬头看向苏芮,声音坚定:“手札能暂压鼎气,你继续用手札稳住鼎,我试试用阳差印引动鼎内的阴气,张海峰,你准备好阳气弹,一旦有缺口,就把里面的魂救出来!老周,你盯着对讲机,一旦‘先生’有动静,立刻通知我们!”
时间只剩不到一个小时,炼魂鼎随时可能成型,判官随时可能被引来,而他们,只能背水一战。主殿里的空气越来越凝重,只有手札的青光和鼎身的纹路相互辉映,像是在黑暗中,撑起了唯一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