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廿六的凌晨,望川桥附近的空地被墨色的夜裹得严严实实。只有一台黄色挖掘机的大灯亮着,刺眼的白光穿透夜色,照在满地枯草上,把草叶上的霜花映得像碎玻璃。风裹着阴河的腥味刮过,卷起细沙打在挖掘机的铁皮上,发出“沙沙”的轻响,透着股说不出的阴冷。
“都精神点!别磨蹭!”李助理搓着冻得发红的手,对着身后五个手下嚷嚷。这五个手下有三个穿着黑色夹克,两个是挖掘机司机,手里都攥着保温杯,却没敢喝一口——李助理说了,老板没到,谁也不准偷懒。
“李哥,这大半夜的挖桥底,真能招财?”一个年轻手下忍不住嘀咕,眼睛往望川桥的方向瞟了瞟,“我刚才好像听见桥底有哭声,怪吓人的。”
“少废话!”李助理瞪了他一眼,“老板说能招财就能招财,你管那么多干啥?好好看着,别让村民过来,出了岔子,咱们都得滚蛋!”
正说着,两道刺眼的车灯从远处驶来,是张浩的黑色越野车。车刚停稳,张浩就推开车门下来,手里攥着张皱巴巴的黄纸——正是白天那个风水先生画的“聚财阵图纸”,纸边还沾着点雪茄灰。
“人都到齐了?”张浩把图纸往李助理手里一塞,语气不耐烦,“按图纸上的位置挖,桥底正中间,挖两米深,把这袋铜钱埋进去。”他指了指副驾驶座上的红布袋,袋子鼓鼓囊囊的,里面全是铜钱,“风水先生说了,铜钱埋进去,就能把阴河的财气引到别墅里。”
李助理赶紧接过图纸,凑到挖掘机的灯光下看——图纸上画着个歪歪扭扭的圆形,中间标着个“财”字,旁边写着“两米深”,除此之外啥也没有,一看就是糊弄人的。可他不敢说,只能点头哈腰:“明白!老板,我这就让司机开工!”
挖掘机司机早就坐进驾驶室,接到李助理的指令,立刻启动机器。“轰隆——”发动机的轰鸣声打破了深夜的寂静,挖掘机的铁铲缓缓抬起,对着桥底的泥土挖了下去。
而在不远处的老槐树上,小翠正隐在浓密的枝叶间,青灰色的身影几乎和夜色融为一体。她是傍晚时奉林风之命来监视的,身上带着“敛气符”,连阴气都收得干干净净,底下的人根本没察觉。
见挖掘机开始挖桥底,小翠立刻闭上眼,指尖凝出丝极细的阴气,顺着树干往地下钻——这是阴兵特有的“阴气传讯”,能直接把消息传到林风那里。不过片刻,她睁开眼,眼里闪过丝急色——林风已经收到消息,正带着赵武往这边赶。
小翠的目光扫过空地角落,突然顿住了——在离挖掘机五十米远的土坡后,藏着两个黑影,穿着黑色连帽衫,手里捧着个巴掌大的盒子,盒子上隐约刻着道符号,和之前在钟楼见过的阴界叛党符号一模一样!
这两人不是张浩的手下!小翠心里一紧,屏住呼吸继续观察——那两个黑影一动不动,眼睛死死盯着挖掘机的铁铲,像是在等什么东西,完全没注意到树上的她。
“挖快点!磨磨蹭蹭的!”张浩在底下不耐烦地喊,手里把玩着和田玉手串,根本没往角落看。他盯着挖掘机挖起的泥土,眉头皱了皱——那些泥土不是普通的黄色,而是透着股黑褐色,还泛着淡淡的阴气,可他满脑子都是“招财”,只当是夜里光线不好,没放在心上。
挖掘机司机不敢怠慢,加快了挖掘速度。铁铲一次次挖起泥土,堆在旁边,黑褐色的土堆越来越高,空气中的阴冷味也越来越浓。小翠摸了摸怀里的陈玄旧令牌(林风让她带上应急的),令牌开始微微发烫,显然是周围的煞气在增加。
“老板,挖到硬东西了!”突然,挖掘机司机的声音从驾驶室里传出来,带着点惊讶,“像是块砖,硬得很,铲不动!”
张浩眼睛一亮,立刻凑过去:“砖?什么砖?挖出来看看!说不定是古董!”
李助理也赶紧跑过去,往坑底望了望——坑已经挖了一米深,底部露出块青黑色的砖角,砖面上好像还刻着什么。他心里一动,想起下午手下说的“刻符号的青砖”,赶紧对司机喊:“别停!继续挖!小心点,把砖完整地挖出来,别弄坏了!”
司机点点头,调整了铁铲的角度,小心翼翼地往砖的周围挖。青黑色的砖身慢慢显露出来,砖面上的符号也越来越清晰——那是道扭曲的“勾”形符号,和小翠在土坡后看到的盒子上的符号一模一样!
土坡后的两个黑影见砖快被挖出来,身体微微前倾,手里的盒子似乎亮了下,像是在准备什么。
小翠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林风还没到,要是叛党手下先动手抢砖,或者张浩发现砖的异常,麻烦就大了!她悄悄摸出林风给的“警示符”,只要捏碎,就能发出阴气信号,让林风加快速度。
而底下的张浩,还在兴奋地搓手,完全没意识到危险正在靠近。他盯着坑里的青砖,脑子里已经在想“这砖要是古董,能卖多少钱”,根本没注意到空气中的煞气越来越重,连挖掘机的发动机都开始“突突”地响,像是要熄火。
远处,两道车灯快速驶来,是林风的车!小翠松了口气,收起警示符,继续盯着土坡后的黑影——这场深夜的挖桥行动,才刚刚开始,真正的冲突,还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