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廿七上午十点四十五分,南城第一医院VIp病房里的空气像结了冰。
病床上方的黑雾已经聚成了篮球大小,原本飘在半空的黑丝此刻变得粗壮,像无数条细小的黑虫在雾里扭动,偶尔有几缕黑丝往下垂,碰到新阳差令牌的金光就立刻缩回去,却带着股不甘的凶性,看得人心头发紧。
林风额角的冷汗顺着下颌线往下滴,砸在张浩的床单上,晕开一小片湿痕。他的指尖还在源源不断地往令牌里注入阳气,可明显感觉到体力在快速流失——阳气像是被黑雾吸走了似的,刚输进去就没了踪影,连握着令牌的手都开始微微发颤。
“再坚持会儿……马上就能把核心煞气引出来了。”林风咬着牙,目光死死盯着那团黑雾,心里给自己打气。可就在这时,黑雾突然猛地往下一沉,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紧接着,一道碗口粗的黑柱从雾里窜出来,径直扑向林风的左臂!
“小心!”
苏芮的惊呼声刚响起,黑柱已经缠上了林风的胳膊。那触感像极了冰水里泡过的蛇,冰冷刺骨,还带着股腐腥气,林风只觉左臂瞬间发麻,寒意顺着血管往上钻,不到两秒,指尖就泛了青,连胳膊上的汗毛都结了层白霜。
“该死!”林风想甩脱黑柱,可那黑雾像长了吸盘似的,越缠越紧,甚至有细小的黑丝透过袖口往他皮肤里渗。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内的阳气在疯狂流失,贴在张浩眉心的新阳差令牌金光都弱了半截,要是现在停手,失去阳气压制的煞气肯定会倒灌进张浩心脏,之前的努力就全白费了。
“不能停!”林风嘶吼一声,硬是忍着剧痛,把仅剩的阳气往陈玄旧令牌里灌。令牌的裂痕处闪过微光,却远不如之前亮,显然也受了煞气影响。
苏芮急得团团转,目光扫过医药箱里爷爷的手札,突然想起其中一页写着“阴司血脉含阳煞,可破蚀魂邪祟”——爷爷是阴司钦定的阳间医官,血脉里带着淡阴司气,这种气能克制普通阴煞,当年爷爷就是用自己的血救过被煞气缠上的村民。
她没半分犹豫,从医药箱底层摸出一把小巧的银刀——这是爷爷留下的“破煞刀”,刀刃淬过阳气。苏芮咬着下唇,飞快地在右手食指上划了道小口,鲜红的血珠立刻渗了出来,在指尖凝成一颗圆润的血滴。
“林风,忍着点!”苏芮快步冲到林风身边,不等他反应,就将渗着血珠的手指按在了缠在他左臂的黑雾上。
“滋啦——!”
血珠刚碰到黑雾,就发出一阵刺耳的声响,像热油泼在冰面上。淡红色的血珠突然泛出微光,那光芒不刺眼,却带着股温暖的气息,原本缠得死死的黑雾瞬间往后缩,像被烫到的虫子,缠在胳膊上的黑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连空气中的腐腥气都淡了几分。
林风只觉左臂的寒意骤然退去,发麻的指尖慢慢有了知觉,他趁机甩了甩胳膊,残留的黑雾碎片落在地上,很快就化成了灰。
“呼……多谢你,苏芮。”林风大口喘着气,看着苏芮指尖的伤口,心里满是感激。
张市长这时也快步走过来,手里拿着包纸巾,递到苏芮面前,语气里没了之前的敌视,多了几分愧疚:“姑娘,快擦擦手,要不要叫护士来给你处理下伤口?都怪我儿子,让你们俩受这罪。”
苏芮接过纸巾,擦了擦指尖的血,笑着摇头:“没事,小伤口,过会儿就好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把张浩体内的煞气清干净。”
主治医生也赶紧凑过来,拿出听诊器给林风听了听心率,又测了测血压,松了口气说:“还好,心率和血压都正常,就是有点低血糖,等会儿处理完可以喝点糖水补充下。”
林风点点头,目光落在左臂上——虽然黑雾散了,但皮肤下还有淡淡的黑纹,那是残留的煞气,要是不及时压制,迟早会伤了根基。他对苏芮说:“你医药箱里有镇煞符吗?先贴一张压住残留煞气,我们得加快速度,免得夜长梦多。”
苏芮赶紧从医药箱里翻出一张黄色的镇煞符,符纸上用朱砂画着“镇”字,她小心翼翼地将符纸贴在林风左臂的黑纹处,刚贴上,符纸就泛出淡红光,皮肤下的黑纹立刻淡了几分。
就在这时,林风放在病床边的陈玄旧令牌突然发烫,像是被火烤过似的。他伸手拿起令牌,发现令牌的裂痕处竟又显露出几个字——这次比之前清晰多了,能清楚看到“叛党”“阴河”两个词,字体是阴司特有的篆体,和之前隐约看到的“阴界”“浊气”刚好能对上。
“叛党……阴河?”林风心里嘀咕,看来这煞气果然和阴界叛党有关,而且还牵扯到望川桥的阴河,这事比他想象的更复杂。
突然,病房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咔嚓”声,像是有人在用工具撬锁。苏芮立刻竖起耳朵,对林风使了个眼色:“有人想闯进来!”
林风皱起眉头,刚想走到门边查看,就听到门外传来压低的争执声——一个声音带着不耐烦:“你谁啊?赶紧让开!我是张市长的秘书,要进去看看张公子的情况!”
另一个声音沉稳有力,带着淡淡的阴气:“张秘书,病房里正在治疗,现在进去会惊到煞气,张公子出了事,你担得起责任吗?”
是赵武!林风松了口气——看来赵武早就料到有人会干扰,提前守在了走廊里。
张市长听到秘书的声音,脸色沉了下来,对着门外喊:“小王!别在外面闹!等里面治疗结束了再进来!要是耽误了救浩儿,你这个秘书也别当了!”
门外的争执声瞬间停了,过了几秒,传来秘书不甘的声音:“是,市长。”
林风看了眼病床上方的黑雾,又摸了摸怀里发烫的陈玄旧令牌,眼神变得坚定:“好了,外部的事解决了,我们继续引煞。这次我会加快速度,争取一次性把煞气清干净!”
苏芮点点头,走到林风身边,手里捏着几张备用的敛气符,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张市长和主治医生也退到了角落,目光紧紧盯着病床,病房里的气氛再次变得紧张起来——虽然暂时化解了煞气反扑和外部干扰,但真正的硬仗,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