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局法医室的消毒水味混着福尔马林的气息,林风捏着张婶的尸检报告站在解剖台前,指尖划过“撞击伤致死”几个字——老周(法医)正戴着橡胶手套,用镊子夹起块皮肤组织,放在显微镜下。
“林队,你看这个。”老周往显微镜旁让了让,镜片反射着冷光,“死者左胳膊上的擦伤,边缘有淡青色的印子,不是撞击蹭的。”
林风凑过去看——显微镜下,皮肤纹理里嵌着极细的黑气,像缠在纤维上的蛛网,和他在车祸现场瞥见的黑气一模一样。
“是阴气蚀痕。”老周摘下眼镜,指腹按了按太阳穴,“我年轻时跟我师父见过,是被勾魂煞缠过才会留的——勾魂煞的阴气蚀骨,沾着点就会往肉里钻。”
林风心里“咯噔”一下——果然不是意外!他想起张婶魂体旁飘的那丝黑气,想起小宝说的“穿黑袍的叔叔”,指尖攥得发白:“能确定是勾魂煞?”
“错不了。”老周翻出个铁盒子,里面装着片泛黄的鳞片,“这是十年前孤儿院火灾现场找到的,勾魂煞蜕的皮,上面的阴气跟这蚀痕里的一模一样。”
林风捏起鳞片——冰凉的触感像蛇皮,鳞片边缘的纹路竟和黑鸦手腕上的蛇纹身重合。他突然想起什么,转身往门外跑:“老周,我去停车场一趟,报告借我用用!”
“哎!证物袋!”老周抓起个透明袋追出来,往他手里塞,“把蚀痕样本装进去!”
肇事货车还停在警局后院的停车场,车身上的撞痕被雨水泡得发黑,轮胎旁的地面结着层淡白的霜——阴气重的地方才会这样。林风绕到车后,刚想弯腰看车底,哑巴张突然从车底飘出来,手里捏着张黄符,符角沾着泥。
“这是……”林风接过来——黄符是黑笔画的,符纹歪歪扭扭,正是“陈”字咒,和锁魂香上的符纹一样。符中间沾着点淡红的痕迹,像干涸的血迹。
“车底粘的。”哑巴张指了指车底的挡泥板,那里有块胶带的印子,显然是被人故意粘上去的。
林风把符装进证物袋,刚要说话,停车场入口传来脚步声——张海峰举着把伞走过来,伞沿滴着水:“查着了?”
“张队。”林风把证物袋递过去,“车底有血引符,能引勾魂煞。”
张海峰捏着符看了看,眉头皱得很紧:“我让老郑查了货车公司,老板叫刘四,是蛇哥的表弟。”他顿了顿,往解剖室的方向瞥了眼,“老周给我打电话了,说张婶身上有阴气蚀痕?”
“嗯。”林风点头,“是勾魂煞缠的——刘四用血引符引煞,再让黑鸦去跟小宝说那番话,故意让张婶着急出门,正好撞进他们设的局。”
“一石二鸟。”张海峰把符塞进证物袋,“既除掉张婶,又能收她的魂,还能让这事儿看起来像意外。”他往林风手里塞了张纸,“刘四的住址,就在菜市场后巷,跟蛇哥的据点隔三个门。”
林风展开纸——上面是刘四的照片,个矮胖的男人,手腕上戴着串蛇鳞手链,跟李三描述的一样。照片旁写着行小字:“上周在南城医院输血,A型血。”
“血引符需要活人的血画。”老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手里捏着个化验报告,“我查了符上的血迹,是A型血,跟刘四的血型对得上。”
林风摸了摸兜——昨天从乱葬岗带回来的聚阴珠突然发烫,烫得像块烙铁。他掏出来一看,珠子表面的“陈”字咒亮了,淡红光往南城菜市场的方向指,像个简易的罗盘。
“它在指路。”张海峰凑过来看,眼里闪过点惊讶,“这珠子能感应陈玄的人?”
“应该是。”林风握紧珠子——烫感越来越强,显然离目标很近,“蛇哥的据点就在菜市场,刘四也在那儿,正好一起端了。”
“我已经让缉毒队的人围了菜市场。”张海峰往停车场外走,“老郑带的队,都是老手,不会打草惊蛇。”他回头看林风,“你要不要跟去?”
“去。”林风把聚阴珠揣好,“正好看看蛇哥手里有多少聚阴珠。”
哑巴张突然拉了拉林风的袖子,往货车驾驶室指——驾驶座的缝隙里掉着张纸条。林风弯腰捡起来,上面用铅笔写着行字:“明晚子时,仓库交货,带齐‘货’。”
“仓库?”林风皱眉——是小宝说的红砖墙仓库,还是乱葬岗的山洞?
“应该是红砖墙仓库。”张海峰凑过来看了眼,“刘四的货车昨天往那边跑过两趟,老郑的人盯着呢。”他把纸条折起来塞进兜里,“先端据点,再去仓库——蛇哥肯定知道仓库的事。”
林风点头,跟着往警车走。路过解剖室时,他回头看了眼——老周正把张婶的尸检报告放进档案柜,阳光从窗户照进来,落在报告的照片上,张婶的笑纹还弯着,像在跟谁打招呼。
“走了。”张海峰拍了拍他的肩膀,“抓了蛇哥,给她个交代。”
林风应了声,钻进警车。哑巴张飘进后座,从兜里摸出张刚画的“破邪符”,往林风兜里塞——符纸温温的,带着点阴气墨的淡香。
警车开出警局,往南城菜市场的方向开。林风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手里捏着聚阴珠——珠子还在发烫,红光越来越亮,显然离蛇哥的据点越来越近。
他想起张婶蹲在花坛边等小宝的样子,想起她怀里紧紧抱着的帆布包,心里的火往上涌。陈玄的人连个只想给孙子买奶粉的老人都不放过,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快到了。”张海峰突然开口,往窗外指——前面就是菜市场的牌坊,牌坊后巷挤满了人,缉毒队的便衣混在人群里,正往一个挂着“干货铺”招牌的铺子瞟。
那就是蛇哥的据点。
林风摸了摸腰后的配枪,又捏了捏兜里的镇魂令——枪是给阳间的人准备的,令牌是给阴界的邪祟准备的。不管蛇哥手里有多少聚阴珠,有多少厉魂,今天都得给他端了。
警车停在牌坊外,林风推开车门——聚阴珠的烫感突然变弱了,红光却往干货铺的后窗指,像在说“人在这儿”。
“行动。”张海峰对着耳麦低声说。
缉毒队的人立刻往干货铺围过去,老郑踹开铺门的瞬间,林风听见里面传来阵慌乱的响动,还有人喊“把珠子藏起来”!
他跟着冲进去——铺子里堆着些发霉的干货,柜台后有个暗门,暗门正往外出黑气,和聚阴珠上的阴气一模一样。
“蛇哥在里面!”老郑举着枪往暗门指。
林风没等他说完,举着镇魂令就冲了进去——暗门后是个小仓库,堆着十几个黑箱子,箱子上都贴着血引符。蛇哥正蹲在地上,往个铁盒里塞什么,铁盒里的黑珠子滚出来,正是聚阴珠,足有七八个!
“林风!”蛇哥看见他,脸色瞬间白了,抓起个聚阴珠就往地上砸——想让珠子里的阴气伤他!
“休想!”哑巴张突然从墙缝里飘出来,往地上拍了张符——符光炸开,阴气被挡在符外,聚阴珠掉在地上,没伤着人。
蛇哥还想捡别的珠子,赵武的刀已经架在了他脖子上:“动一下试试!”
蛇哥吓得瘫在地上,手里的铁盒“哐当”掉在地上,滚出个黑丸子——是给王屠户喂的“怨气食”。
“这些珠子是给谁的?”林风捡起个聚阴珠,珠子上的“陈”字咒还在亮,“陈玄?”
蛇哥没说话,却往墙角的麻袋瞥了瞥——麻袋里传来“呜呜”的哭声,像小孩的。
林风心里一沉,冲过去解开麻袋——里面竟装着三个小鬼魂,都被锁魂香的灰绑着,魂体淡得快透明了,正是小宝说的“仓库哭声”里的孩子!
“你找死!”林风攥紧聚阴珠,珠子烫得像要烧起来,“这些孩子也是你们抓的?”
蛇哥抖着嗓子哭:“是陈先生让抓的!他说明晚开阴阳洞要用人……我不敢不抓啊……”
阴阳洞!明晚!
林风心里“轰隆”一声——原来聚阴珠是为了明晚的阴阳洞准备的!他举着镇魂令往蛇哥额头按:“陈玄在哪儿?阴阳洞在什么地方?”
蛇哥的魂体被令牌的青光裹着,疼得直哆嗦:“在、在孤儿院旧址……明晚子时开洞……要、要十个童魂祭阵……”
十个童魂!林风想起张婶的魂,想起小石头,想起麻袋里的三个小鬼魂,眼里的冷光像冰。
“把他带走。”林风对老郑说,转身往麻袋走——得赶紧把这些小鬼魂引渡了,不能让他们被当成祭品。
哑巴张蹲在麻袋旁,往小鬼魂身上撒符灰,符灰落处,锁魂香的灰慢慢散了。小鬼魂们怯生生地往林风身边靠,最小的那个还抓着他的衣角,小声说:“叔叔,我想妈妈……”
林风摸了摸他的头,举起镇魂令——这次不用念咒,光道自己就冒了出来,暖得像阳光。
“别怕,叔叔送你们回家。”
他看着小鬼魂们走进光道,心里暗暗发誓:明晚的阴阳洞,就算拼了命,也不能让陈玄得逞。
窗外的阳光照进仓库,落在聚阴珠上,珠子的红光慢慢暗了,像在害怕什么。林风把珠子收进证物袋,往暗门外走——该去孤儿院旧址看看了,陈玄的阴阳洞,他得提前踩踩点。
这场仗,他必须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