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局法医室的消毒水味混着淡淡的阴气,林风捏着地下室带回的铁皮盒,指尖在烧焦的日记残页上反复摩挲。残页上的“玄哥”二字被烧得只剩半个轮廓,却像根细针,扎得人心里发慌。
“林队,阴鼠尸骸的报告出来了。”老周推开门,手里捏着份文件,眼镜片上沾着点雾气。他走到桌前,刚要递文件,目光突然顿住——林风办公桌上摊着本蓝布封皮的书,封面上“阴阳度魂录”五个字用朱砂写就,边角还沾着点阴气墨的痕迹。
老周的手微微一颤,文件差点掉在地上。他抬眼看向林风,又低头看了看书,喉结滚了滚,像是在斟酌措辞。
林风心里咯噔一下——昨晚从孤儿院回来太急,忘了把书收起来。他赶紧伸手去合书,却被老周按住了手背。
“别收。”老周的声音很轻,带着股不易察觉的温和,“我孙子小时候也能看见‘脏东西’,总说床底下有穿白衣服的阿姨。后来请了个老道士,给了张符,才慢慢好了。”他指了指《阴阳度魂录》,“林队,你……是不是也能看见那些东西?”
林风的指尖僵住了。他没想到老周会这么直接,更没想到他会用这样温和的方式提起。法医室的白炽灯在头顶亮着,照得老周的鬓角泛着白,眼里却没有质疑,只有了然和一丝担忧。
“我……”林风张了张嘴,喉结发紧。他知道老周是值得信任的——从刘梅案到地下室的线索,老周的阴气检测报告总能精准地戳中关键,甚至隐约在配合他的“阴司手段”。可阴司的身份终究是秘密,说出来,不知会掀起什么波澜。
“别多说。”老周突然摆手,把文件往他面前推了推,“我懂。不管你是什么身份,这几次案子,你没害过人,还帮了不少魂灵。就像我孙子说的,‘能看见的人,不一定是坏人,可能是来帮忙的’。”
文件上的检测结果赫然在目:“孤儿院地下室残留魂迹与十年前失踪七童的阴气特征完全吻合,确认是七童魂遗留气息。魂迹中混有‘聚阴珠’成分,疑似被人为锁魂。”
林风的心跳漏了一拍——终于确认了!地下室的魂迹就是七童魂的!陈玄十年前果然把孩子们的魂体锁在了那里,后来才转移走。
“谢谢。”林风的声音有些发哑,捏着文件的指节泛白。
老周笑了笑,转身往门口走,走到门口又停下,回头看了眼林风,低声说:“那本书……要是有不懂的地方,或许我能帮上忙。我年轻的时候跟着我爷爷学过点阴阳术,虽然不精,但看个阴气走向还是能行的。”
林风愣住了,看着老周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心里像被温水泡过似的,又暖又酸。他低头看向《阴阳度魂录》,书页间夹着片干枯的艾草——是上次从孤儿院带回的,据说能安神。
就在这时,口袋里的黑羽毛突然微微动了动。
那是之前从码头捞到的,陈玄留下的羽毛。此刻羽毛尖正轻轻颤着,指向窗外——码头的方向。
林风走到窗边,往码头望去。南城的晨雾还没散,码头的吊机在雾里若隐若现,像个沉默的巨人。他摸了摸兜里的镇魂令,令牌的青光里,七童魂的名字依旧是灰的,但“码头”二字的标记却亮了些,像是在催促。
“林队,张海峰找你。”门口传来年轻警员的声音。
林风收起书,往张海峰的办公室走。路过走廊时,看见老周正站在张海峰办公室门口,背对着他,手里捏着张纸条,悄悄往张海峰手里塞。
他脚步顿了顿,听见老周压低声音说:“张队,林队他……有自己的难处。有些事,咱们知道了,心里有数就行,别逼他。”
张海峰的声音传来,带着股释然的笑:“我知道。他不是藏私的人,时机到了,自然会说。”
林风的喉结滚了滚,轻轻推开了门。
张海峰正坐在桌前,手里捏着老周塞的纸条,见他进来,随手把纸条塞进了抽屉,拿起份文件:“刚接到码头派出所的电话,说昨晚有人看见穿黑袍的人在码头三号仓库附近晃,形迹可疑。”
“三号仓库?”林风心里一动——老周的报告里提过,十年前陈玄的贩毒账本上,多次出现“三号仓库”的标记。
“对。”张海峰把文件推给他,“而且码头管理员说,十年前有个穿灰布衫的男人总带七个孩子去仓库,让孩子们在墙上画蛇形记号。”
画蛇形记号!林风猛地想起小石头作业本上的蛇形标记——原来孩子们当年在码头也留过线索!
“去码头。”林风抓起外套,往门口走,“现在就去。”
张海峰紧随其后,走到门口时,突然拍了拍林风的肩膀:“不管你有什么秘密,咱们都是搭档。查案,救人,这些事,咱们一起干。”
林风回头看他,张海峰的眼里没有丝毫疑虑,只有坦荡的信任。阳光从走廊的窗户照进来,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两道紧紧靠在一起的墙。
走到警局门口,林风往法医室的方向瞥了眼——老周正站在窗前,看见他,悄悄比了个“加油”的手势,然后转身继续忙手里的事。
林风的心里暖暖的。他知道,自己不再是一个人在战斗。有张海峰的坦荡,有老周的默契,还有五阴兵在身边,就算陈玄的阴谋再深,就算七童魂的下落再难寻,他也有信心一步步揭开。
兜里的黑羽毛还在微微颤动,指向码头的方向。林风握紧镇魂令,令牌的青光在掌心流转,像在回应他的心意。
码头的雾渐渐散了,露出仓库灰色的轮廓。林风知道,那里藏着七童魂的痕迹,藏着陈玄的罪证,更藏着十年前被掩盖的真相。
而他,必须把真相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