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火电厂的烟囱在夜色里像根烧红的铁针,林风站在锈迹斑斑的厂门前,镇魂令在掌心烫得发慌。
阴气从厂区深处往外涌,混着煤灰的味,冷得像冰碴子往骨头缝里钻。阴差的虚影贴在围墙上,皂衣的下摆被阴气吹得猎猎作响:“炼阵台在主厂房三楼,有五名余党守着,阴气浓度快到临界值了。”
林风对身后的五阴兵点头,赵武拎着刀往厂门走,铠甲片蹭着铁门,发出“哐当”的闷响。门轴早锈死了,他伸手一推,铁门“吱呀”一声裂开道缝,里面的景象让林风的瞳孔猛地一缩——
主厂房的天台上,炼阵台正泛着幽幽的绿光。台中央立着根黑铁柱,柱上缠着七道黑锁链,锁链的另一端捆着个淡青的魂体——是老王!他的魂体被锁链勒得变了形,每道锁链上都刻着“锁魂咒”,咒文在绿光里蠕动,像无数条小蛇往他魂体里钻。
“王爷爷!”小翠的声音发颤,安魂香的青烟往老王魂体飘去,却被锁链弹了回来,“他们在吸他的阴气!”
炼阵台的四角各立着盏青铜灯,其中四盏已经亮起绿光,灯芯里裹着淡淡的魂影——是刘梅、另一名家暴受害者,还有王强、赵磊的魂迹。最后一盏灯还暗着,灯座上刻着“纵火”二字,显然在等老王的魂体填满。
“林警官倒是会赶时间。”天台上传来阴恻恻的笑,五个穿黑袍的余党从阴影里走出来,为首的瘦高个手里捏着张阴符,符上的朱砂咒文正往老王魂体飘去,“陈玄大人说了,等恶魂阵成,第一个就送你去见阎王爷!”
“放了他!”林风举着镇魂令往台阶冲,青光像条鞭子,抽向最前面的余党。赵武紧随其后,长刀出鞘,刀光劈向捆着老王的锁链——“当”的一声,火星四溅,锁链竟只裂开道缝。
“没用的!”瘦高个狂笑,突然将阴符往地上一掷,“让你们见识下陈玄大人的‘阴火兽’!”
符纸落地的瞬间,炼阵台的阴影里突然炸开团黑烟。黑烟中窜出只半人高的怪物,虎头蛇身,鳞片泛着黑亮的光,嘴里喷着青绿色的火焰——是用阴气和尸油炼的阴火兽!它的眼睛是两个空洞的黑洞,直勾勾地盯着林风,猛地扑了过来。
“护住老王!”林风往侧面一闪,镇魂令的青光缠住阴火兽的尾巴。阴差们突然从虚空中显形,十道锁链同时飞出,缠住兽腿、兽腰,将它牢牢钉在原地。阴火兽嘶吼着挣扎,火焰喷得更高,却被锁链上的青光挡了回去。
“哑巴张!”林风喊。
哑巴张从怀里摸出张“灭邪符”,往阴火兽的头上掷去。符纸贴在兽头的瞬间,突然“嗡”地亮了,金光裹着阴气炸开——“轰隆!”阴火兽的身体被炸得粉碎,黑烟散后,地上只留下摊冒着泡的黑油。
就在这时,赵武再次举刀劈向锁链——这次他用了阴气,刀光带着股锐劲,“咔嚓”一声,锁链断了!老王的魂体猛地挣脱束缚,像片被风吹起的纸,往林风的方向飘来,魂体淡得几乎透明。
“谢……谢谢……”老王的声音细得像蚊子哼,他往炼阵台的石壁指了指,“陈玄……他在石壁上刻了东西……说破阵要……要‘七童魂的信物’……”
林风顺着他指的方向看——石壁上刻着行暗红色的字,像是用血写的:“七魂祭,恶阵成,阴阳洞开,万魂归。”字迹歪歪扭扭,却和孤儿院阴阳洞的咒文一模一样!
“恶魂阵是为了开阴阳洞!”林风的心跳漏了一拍,“陈玄炼阵不是为了毁城,是为了借怨魂的阴气打通阴阳两界!”
瘦高个见阴火兽被灭,老王魂逃脱,突然从怀里摸出个黑陶罐,往炼阵台的灯座上倒——罐里装的是阴尸粉,粉粒落在第四盏灯的灯芯上,绿光瞬间暴涨,竟往第五盏灯的方向蔓延!
“就算抓不到老王,我也要让阵眼提前启动!”瘦高个面目狰狞,“陈玄大人不会放过你们的!”
“休想!”小翠往他脸上撒了把安魂香灰,香灰落在他眼里,他“嗷”地叫了声,捂着眼睛在地上打滚。阴差们趁机上前,锁链往剩下四个余党的身上缠,符光一亮,四人瞬间被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林风走到老王魂体身边,镇魂令的青光往他身上照——老王的魂体里,竟藏着片淡红的布屑,布屑上沾着窑炉灰,和小红裙角的布料一模一样!
“这是……”林风的指尖碰了碰布屑。
老王的魂体颤了颤,眼里闪过丝温柔:“小红……小红姑娘来找过我……在砖厂……她说要找弟弟妹妹……我把这布屑藏在魂里……怕被陈玄的人发现……”
小红果然找过老王!林风心里一震——她不仅知道七童魂的下落,还在暗中串联线索,这布屑说不定就是她留给老王的信物,暗示七童魂的位置。
“老王,你再想想,陈玄还说过什么关于七童魂的事?”林风追问。
老王的魂体越来越淡,他往炼阵台的方向看了眼,又往火电厂外的码头指了指,嘴唇动了动,像是在说“船”,魂体突然化作点点青光,往夜空飘去,彻底消散了。
林风握紧那片红布屑,镇魂令的青光里,老王的名字旁标着“怨已解”,后面跟着行细字:“魂归轮回,护童有功,赠‘引路魂光’。”
“头儿,余党都捆好了。”赵武踢了踢地上的瘦高个,他还在捂着眼睛哼哼,“要不要现在审?”
“先带回去。”林风往炼阵台的石壁看,“重点查‘七童魂的信物’是什么,还有这咒文和阴阳洞的关系。”
阴差们押着余党往厂外走,哑巴张往炼阵台的灯座上贴了张“镇邪符”,符光一亮,第四盏灯的绿光慢慢暗了下去。林风最后往石壁上的咒文看了眼——“七魂祭,恶阵成”,这七个字在月光里泛着暗红的光,像在暗示,陈玄的阴谋远比想象中更大。
走出火电厂时,天已经快午夜了。林风摸了摸兜里的红布屑,布屑上的窑炉灰沾着淡淡的阴气,和小红的魂迹完全吻合。他知道,老王留下的线索绝不会错,七童魂的信物,很可能就藏在码头的某个地方,而小红,一定知道更多。
远处的码头方向,阴气像团黑云,正慢慢往火电厂的方向压过来。林风握紧镇魂令,令牌的青光里,七童魂的名字依旧是灰的,但“小红”的名字旁,多了个小小的“引”字。
他知道,下一个目标,是找到小红。
只有她,能解开七童魂的信物之谜,能阻止陈玄打开阴阳洞。而这场跨越十年的恩怨,也该在火电厂的废墟和码头的夜色里,做个了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