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第一医院VIp病房的晨光很软,透过米白色窗帘,在地板上织出细碎的光斑。
心电监护仪的“滴滴”声很规律,却压不住病房里的安静——苏芮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指尖悬在林风的手腕上方,眼神落在他摊开的手掌心,那里的阴差印记正泛着极淡的青光,像颗埋在皮肤里的碎星。
林风已经昏迷了快八个小时。凌晨三点,阴司的人悄悄把他送进医院,说是“突发急病”,却特意指定要苏芮负责。她当时刚下夜班,一听是林风,连补觉都顾不上,立刻换了白大褂守在病房,这一守就是四个小时。
印记的光很弱,却很稳定,随着林风的呼吸微微起伏。苏芮见过不少奇怪的病例,却从没见过这样的“皮肤异常”——这光不像病变,倒像某种……能量波动?她想起那支泛着青光的血液样本,想起祖父手札里的插画,心脏轻轻跳了一下。
“苏医生,林风怎么样了?”病房门被推开,张海峰的声音带着股急劲,他眼里布满红血丝,显然也是一夜没睡。老周跟在后面,手里拎着个仪器箱,脸色比平时更沉。
苏芮抬头,指尖轻轻收回,没碰林风的手:“生命体征稳定,但还没醒。脑部ct没查出异常,血液里的‘异常能量’还在,比昨天淡了点。”
老周刚想开口解释,苏芮却突然起身,走到窗边拉上窗帘,只留条缝透光。她从白大褂口袋里摸出两张纸——一张是林风的血液检测报告,另一张是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的老人穿件青色长衫,手里拿着本线装书,笑得很温和。
“这是我爷爷。”苏芮指着照片,声音压得很低,“他生前是个‘阴阳先生’,懂点风水和渡魂的事。”她把报告递过去,指尖点在“能量波动异常”那栏,“这波动,和爷爷手札里记载的‘阴司气’,一模一样。”
张海峰愣了,手里的保温桶“咚”地放在床头柜上:“阴司气?什么意思?林风他……”
“他是阴司的阳差,对吧?”苏芮没等他说完,直接看向老周,眼神很亮,带着股笃定,“我查过他的档案,孤儿院阴阳洞、火电厂恶魂阵、阴水村养魂窟,这些案子都和‘阴’有关。还有他手掌的印记,爷爷手札里画过,那是‘阴司阳差印’,只有渡魂的阳差才会有。”
老周的眼睛微微睁大,显然没料到苏芮会知道这么多。他看了眼病床上的林风,又看了看苏芮手里的照片,沉默几秒,终于点头:“是。他半年前被阴司选中,当了临时阳差,这次昏迷,是因为渡魂时被邪祟的‘噬灵味’伤了魂核。”
“噬灵味?”苏芮皱眉,从抽屉里拿出本旧书——书皮是深棕色的,边角磨得发白,封面上写着“阴司手札”四个篆字,正是照片里老人手里的那本,“爷爷手札里提过,这是‘养鬼人’常用的邪术,能吞噬魂体和阳气,用来炼‘养魂鼎’。”
张海峰听得一头雾水,却抓住了关键:“养鬼人?是之前跟踪林风的黑影?”
“很可能。”苏芮翻开手札,找到一页画着“锁魂幡”的插图,插图旁的批注写着:“养鬼人以锁魂幡聚怨魂,炼养魂鼎,欲夺阳差印,开阴阳洞。”她把书递到老周面前,“你看这幡的纹路,是不是和你们见到的黑影手里的一样?”
老周凑过去看,瞳孔猛地一缩——手札里的锁魂幡,和工厂、古寺见到的黑影法器,纹路分毫不差!“一模一样!”他抬头看向苏芮,眼神里多了几分郑重,“你爷爷的手札,还有多少关于养鬼人的记载?”
“不少。”苏芮把书收好,放回抽屉,“爷爷说,养鬼人最想要的就是‘阳差印’,有了印能操控怨魂,还能强化养魂鼎。林风这次昏迷,恐怕不只是渡魂累的,是养鬼人故意用噬灵味耗他的魂核。”
她走到病床边,轻轻摸了摸林风的额头,温度正常,却带着股淡淡的凉意——那是阳差魂核受损的征兆。“我已经调了爷爷手札里的‘护魂方’,用艾草、朱砂和阳气水熬了药,等他醒了就能喝,能压噬灵味。”
张海峰看着苏芮的动作,心里的石头落了些。他之前还担心林风的秘密被外人知道会惹麻烦,现在看来,苏芮不仅知道,还能帮上忙——这比他预想的好太多。
老周打开仪器箱,拿出个小型检测仪,探头放在林风手掌上方。仪器屏幕上跳出条淡青的曲线,和血液报告里的能量波动吻合:“噬灵味确实在减弱,阴司的‘凝神露’起效了。但……”他顿了顿,眼神往窗外瞥了一眼,“还得防着养鬼人再来。”
苏芮顺着他的目光看出去——窗缝外的树枝上,停着一只黑鸦,羽毛油亮,眼睛是暗红色的,正死死盯着病房的方向。这鸦不像野鸦,站姿很直,像有人在操控,一动不动地守着,透着股诡异。
“是养鬼人的眼线。”苏芮的声音沉了些,爷爷手札里写过,养鬼人常用“阴鸦”监视目标,“它在等林风醒,也在等机会抢阳差印。”
老周点点头,从仪器箱里摸出张“驱鸦符”,贴在窗沿内侧:“这符能挡阴鸦的视线,暂时安全。等林风醒了,我们得尽快转移,不能在医院待太久。”
病房里又安静下来,只有心电监护仪的“滴滴”声。苏芮坐回病床边,看着林风苍白的脸,想起大学时他帮自己搬书的样子,想起他现在为了渡魂拼到昏迷,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她知道,阴司和养鬼人的事很危险,爷爷就是因为管了太多“阴事”,才走得早。可她不能不管林风——不仅因为同学情谊,更因为爷爷手札里的话:“阳差护阳间,医者护人命,本是同路。”
窗外的黑鸦突然叫了一声,声音嘶哑,却没飞走,依旧盯着病房。苏芮握紧手里的手札,眼神变得坚定——她不会让养鬼人伤害林风,更不会让爷爷担心的“阴祸”,再在南城发生。
病床上的林风突然动了动手指,指尖轻轻碰了碰苏芮的手背。苏芮立刻俯身,看见他的眼皮在颤,似乎要醒了。她赶紧按下呼叫铃,声音里带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他要醒了!老周,快看看仪器!”
监护仪的“滴滴”声突然变快,林风手掌的阴差印记亮了些,像在回应她的声音。苏芮看着他慢慢睁开的眼睛,心里清楚——从这一刻起,她不再是旁观的医生,而是和林风、老周、张海峰一起,站在对抗养鬼人的第一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