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清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赞同,拱手道:“殿下考虑周全,臣也是这般想法,只是此次查出青州知府贪墨赈灾粮款,数额巨大,还逼死了两名上书告发的百姓,此事若不从严处置,恐难平民心。”
谢景州捏着文书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泛白,脸上的温和褪去:“青州知府?去年他还以‘清廉’之名求过封赏,竟如此表里不一。”
他将文书重重拍在案上,:“此人必须严惩,不仅要抄没家产、流放三千里,还要将他的罪行昭告天下,让所有官员引以为戒。”
穆清点头应下,又从袖中取出另一张纸:“还有一事,臣在查案时发现,青州知府与户部侍郎往来密切,两人书信中虽未明说,但隐约提及分利’之事,臣怀疑户部侍郎也牵涉其中。”
谢景州指尖摩挲着茶杯边缘,眉头紧锁:“户部侍郎是父皇器重的老臣,若他真有问题,处置起来需格外谨慎。”
谢景州沉默片刻,抬眼看向穆清:“你先将书信证据整理好,此事暂且压下,待我暗中派人再调查一番,若证据确凿,再一同奏请父皇。”
穆清立刻应下,正事谈完,看着谢景州立刻起身,还不忘顺手理了理衣摆的样子,挑眉带着几分打趣的笑意:“殿下这般着急,这是有事需要外出吗?莫不是早跟人约好了?方才您穿这素色锦袍就觉得不太对劲,难不成是要去见哪家姑娘?”
谢景州整理衣料的手一顿,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休要胡言,孤只是有些事需要外出,哪里有什么约好的人。”随后脚步不停,径直往书房外走。
穆清当即跟上,虽然行动上落后半步以示尊敬,语气却满是戏谑:“殿下别着急走啊!臣话还没说完呢!”
谢景州停下脚步,回头看着跟过来的穆清:“孤记得你母亲向来很喜欢花草,近日孤偶然得了几盆兰花,不如就赏赐给你,你现在就回府吧!”
说完不等穆清回话,就吩咐站在门外的陈忠:“陈忠,还不赶快安排人,将兰花搬出来,随穆大人一起回府,仔细别磕碰了。”
陈忠连忙躬身应道:“奴才遵旨,这就去安排人来搬。”说罢便转身就去传命。
穆清有些期待的看着谢景州:“殿下,既然您知道我母亲喜欢花草,还特意赏赐兰花,这兰花莫不是什么稀有珍贵的品种?”
谢景州被他问得一噎,他方才就是猛然想起,暗卫从沈初棠院里搬的兰花还在东宫,他是有娶沈初棠当太子妃的打算,若是回头被沈初棠看到,岂不是就露馅了,正好穆清的母亲喜欢花草,给他也算是废物利用,哪里想过兰花品种?
他轻咳一声,故作镇定地抬了抬下巴:“不过是寻常墨兰,胜在长势周正罢了,你母亲爱花,见了应当也会欢喜。”
穆清愣了愣,看着谢景州的目光带着点不可置信,什么意思,你堂堂太子殿下,非要赏赐属下兰花,结果还是遍地都是,十文两盆的那种?
本来还心存侥幸的穆清,看着陈忠带着宫人搬过来的兰花,彻底死心,目光盯着谢景州,嘴角的笑意快要绷不住:“殿下这赏赐.....倒真是实在,十文两盆的墨兰,臣母亲院里怕是能找出三四十盆来,您这是怕臣回来闲得慌,特意让臣搬盆花回去锻炼身体,还是觉得臣府中空地太多,用来占地方的?”
谢景州半点不慌,反而板起脸:“怎么?太子赏赐的东西,你还敢挑三拣四?嫌不好就退回来,孤让陈忠送到御花园去。”
话虽这么说,心里却难免有些心虚,再怎么说这花也是沈初棠每日浇灌的,丢了可惜,可放在宫里终究不够保险,不如回头吩咐宫人将花盆换了,就不信她还能认出来。
穆清虽然不知谢景州所想,只是笑着拱手: “臣不敢嫌!别说太子殿下赏赐的是墨兰,就算是路边挖的野草,臣也得供起来。”
兰花的问题解决,谢景州放下心,看了眼还站在原地不动的穆清,径直转身向宫外走:“孤还有要事,你尽快带花回府,莫要在此耽误,陈忠你留下帮助穆大人。”
穆清看着他仓促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对着没有跟上去的陈忠笑道:“陈公公,殿下今日这是怎么了,总觉得有些怪怪的,我不在京中的这段时间,殿下可有发生什么事情?”
陈忠脸上堆着恰到好处的笑,弓着身子压低声音:“穆大人您这话说的,殿下每日除了处理朝政,还能有什么事?”
对于陈忠的话,穆清不置可否,只是看着摆放在地上兰花,叹了口气抱起一盆墨兰:“走吧!也别让殿下的赏赐在这摆着了,你们主子不要你们了,跟我回家换个地方睡觉吧!”
陈忠瞧着穆清抱着兰花打趣的模样,额角悄悄冒了汗,这穆大人胆子就是大,难怪会和太子殿下成为好友,只能在一旁干笑着,让宫人们把兰花搬上马车。
而另一边,谢景州的马车已经行置商铺街,现在已经接近中午,街上的叫卖声此起彼伏,来来往往的人群路过时都会特意绕开马车,下了马车等了片刻,就又人前来汇报:“禀殿下,沈姑娘今日是特意来买点心的,估计不会停留太久,这会正在街中心的‘福记点心铺’挑选糕点。”
谢景州闻言点点头,没有选择进入点心铺找人,反而进入点心铺不远的茶楼,点了一壶茶水,在二楼靠窗的位置,注视着点心铺。
谢景州手里端着茶杯,目光自上而下的盯着点心铺门口,不多时,就见沈初棠先走出来,身后的桃花还提着食盒桃花,她穿着一身浅碧色衣裙,发间簪着支珍珠小钗,阳光落在她脸上,衬得眉眼格外柔和。
他看着沈初棠站在铺子前,低头跟桃花说着什么,偶尔抬手拂去鬓边碎发,几次后像是不耐烦了,索性任由发丝在颊边轻晃,或许是他的目光太过专注,沈初棠像是有所察觉,忽然抬眼望向茶楼方向,四目相对的瞬间,谢景州心头一跳,下意识握紧了茶杯,却见沈初棠先是愣了愣,随即脸颊泛红,对着他的方向轻轻弯了弯嘴角,才转身带着桃花往巷口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