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清回过神,连忙摆手:
“不用不用,太破费了。正巧我最近也闲着,回头我自己去看看。若真如你所说那么好用,想必那铺子以后还会继续卖的。”
“也好。”
宋姝菀见她若有所思,便心下明了,不再多说。
正要换个话题,忽而听见不远处响起一道略显油腻,故作深情的声音。
“姑娘?原来姑娘在这儿,倒是让在下好找。”
来人正是李仁贵。
他换了一身崭新的锦袍,头发也重新梳理过,试图掩盖之前的狼狈,脸上挂着自以为风度翩翩的笑容。
林婉清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内心立刻开始评分:
嗯,说好看也算得上五官端正,但她的眼光早就被养刁了。
别说她这具身体的太子表哥和承王,就是旁边那个冷面侍卫阙一,无论气质还是颜值都能秒杀他。
这人吧,有一种……嗯,平庸的帅气。
像是流水线生产出来的,毫无特色,缺乏让人心跳加速的视觉冲击力。
满分十分,看在衣服还不错的份上,勉强给个六分,不能再多了。
就这,也敢来招惹她家菀菀?
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自量力!
不知哪来的癞蛤蟆,打扰她和菀菀宝贵的独处时光!
烦死了!
林婉清毫不掩饰地翻了个白眼,脸上写满了嫌弃与烦躁。
李仁贵被她这明目张胆的嫌弃弄得微微一愣,自信心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在通州的时候,那些年轻女子见了他,哪个不是含羞带怯,就算不主动搭话,也绝不会露出这种表情啊!
难道来了京城,他的魅力值自动降低了?
他强撑着笑容,拱手行礼,目光却黏在宋姝菀身上:
“在下通州知府之子李仁贵,见过二位姑娘,给二位姑娘道安了。”
行完礼,他迫不及待地向宋姝菀表功:
“姑娘,那个烦人的纨绔,在下已经替您打发走了,请您放心,他绝不敢再来骚扰您。”
宋姝菀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语气淡漠得像是在驱赶苍蝇:
“嗯,有劳你了。现在,你可以滚了。”
真是给脸不要脸,被打得抱头鼠窜,换了身皮就又凑上来碍眼。
李仁贵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以为自己听错了。
花神庙门口时,这姑娘虽然没怎么说话,但看起来也是个温婉和善的大家闺秀啊?
怎么转眼间,说话如此……粗鲁直接?
林婉清也愣了一下,随即眼睛一亮,内心狂呼:哎我的天呐!来了来了!菀菀这骄矜傲气大小姐那味儿,嗖的一下就上来了!对味儿!太对味儿了!
“姑…姑娘真会开玩笑……”
李仁贵脸色有些难看,勉强维持着风度,
“还未请教姑娘芳名,不知姑娘可否告知在下?”
宋姝菀终于微微蹙起秀眉,眉宇间的不耐烦几乎凝成实质,她终于正眼看了李仁贵一眼,那眼神如同在看一个垃圾:
“你算个什么东西?一个区区知府之子,也配问我的名字?”
李仁贵彻底愣住了,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二十年来,他从未受过如此奇耻大辱!尤其是在他自报家门之后!
这女人是疯了,还是故意在玩什么欲擒故纵的把戏?!
“臭娘们……”
他恼羞成怒,脏话脱口而出。
然而,话还没说完……
“噗通~~”
他背后猛地传来一股巨力,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去,一头栽进了冰冷的河水里!
李仁贵猝不及防,呛了一大口水,在水中狼狈地扑腾着,好不容易才挣扎到岸边。
他刚扒住岸边的石头,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一只穿着黑色劲靴的脚就毫不留情地踩在了他的头上,将他再次狠狠地踩进了水下!
出手的,正是一直沉默如同背景板的阙一。
宋姝菀甚至连眼神都懒得施舍给河里扑腾的水鬼,只淡淡地丢下一句:
“别玩死了。”
说完,她便拉起还在目瞪口呆内心尖叫:菀菀好帅!侍卫小哥哥好酷!的林婉清,转身离去,裙摆划过优雅的弧度,不带走一丝云彩。
待宋姝菀和林婉清走远,阙一才慢悠悠地移开了脚。
“咳~~~咳咳咳~~~~”
李仁贵如同濒死的鱼,剧烈地咳嗽着,吐出好几口河水,脸上又是水又是泥,狼狈不堪。
他抬起头,对着阙一破口大骂:
“你个狗东西!你知道我是谁吗?!我父亲是通州知府!我姑姑是京城宣平伯爵府的当家主母,伯爵夫人!你竟敢如此对我?!我定要你……”
阙一根本没理会他的叫嚣,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第一次清晰地泄出一丝邪戾之气。
他打断李仁贵的咆哮,用一种平静到诡异的语气,自顾自地开口:
“她今日,打了我一巴掌。”
李仁贵被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弄懵了,气得差点背过气去:
“谁…谁打你?!有人打你关我屁事?!你他妈有病吧?!”
阙一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却令人毛骨悚然的弧度,眼神冰冷如同看着一个死人:
“所以,算你倒霉。”
拉着林婉清走出一段距离,确保再也听不到河边的动静后,宋姝菀才放缓了脚步。
她侧过头,看向身旁神色还有些兴奋未褪的林婉清,语气带着一丝玩味,问道:
“郡主不会觉得……我刚才那般行事,太过恶毒,有失身份吧?”
林婉清立刻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圆溜溜的杏眼里满是真诚甚至带着点崇拜:
“怎么会呢?!他一个大男人,明明看见我们两个姑娘家在那边清净地说话,还非要凑过来打扰,分明就是不懂规矩,自讨没趣!你这样对他,那是他命中欠你骂,活该!你这叫……这叫替天行道!不对,是教他做人!”
宋姝菀眨了眨明媚的杏眸,被她逗得唇角微扬。
嗯…很好!还是那个林婉清。
两人相视一笑,正觉得气氛融洽,一个穿着娇艳桃红衣裙的妙龄女子朝着她们这边走了过来,目光灼灼地落在宋姝菀发间那两朵栩栩如生的十二花神上。
“敢问这位姑娘,”
那女子声音清脆,带着恰到好处的礼貌,
“您头上戴着的,可是定安侯府独有的十二花神?”
宋姝菀停下脚步,目光淡然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眼。
容貌清秀,衣着不算顶顶华贵,但料子做工也属上乘,举止间带着几分初来乍到的小心翼翼。
她微微颔首,语气带着一丝理所当然的傲然:
“你眼光不错。”
那女子见得到了回应,脸上露出浅笑,话也多了起来:
“听说定安侯府连着十几年,都会在花朝节这日举办游艺盛会,拔得头筹者方能得到一整套十二花神作为彩头。不过听闻今年这活动似乎取消了?姑娘竟能拥有,当真是幸运至极。”
宋姝菀语气依旧平淡,抬手优雅地轻抚了一下鬓角的玉簪白十二花神,眼波流转:
“这还用你说?”
仿佛拥有这十二花神,是天经地义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