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锈蚀天使号”最终没能挺过旧反应堆区的那场恶战。
在清道夫核心被摧毁引发的能量余波中，它本就岌岌可危的结构终于彻底崩溃，如同一只折翼的铁鸟，歪斜地栽倒在废墟之中、再也无法起飞。
萨尔瓦多围着它的残骸骂了整整半天，最后红着眼睛、从里面抢救出寥寥几件还能用的工具和一小箱能量电池。
失去了飞船，他们如同失去了壳的蜗牛、暴露在“彼岸”这个危机四伏的环境里。
老瘸子倒是守信，通过一个神出鬼没的小机器人、送来了允诺的“信标”——并非实体，而是一段加密的能量频率，被导入到他们的个人终端里。
“拿着‘血蔷薇’那丫头的令牌，再加上这段频率，足够你们在‘核心区’大部分地方行走了。”
老瘸子的留言依旧言简意赅，带着一股看透世事的漠然，“不过，提醒你们一句，‘夜鸮’可不是什么善地，维娜那丫头更是麻烦本身，好自为之。”
依靠着信标，他们离开了破败的“沉渣区”，真正进入了“彼岸”的心脏——核心区。
如果说“沉渣区”是混乱的贫民窟，那么“核心区”就是一座建立在宇宙垃圾之上的、光怪陆离的钢铁都市。
巨大的全息广告牌投射着令人眼花缭乱的商品信息和通缉令，风格迥异的建筑——
有的像哥特式城堡，有的像未来主义的金字塔，有的干脆就是倒插着的星舰舰桥——
毫无章法地堆叠在一起，由纵横交错的空中廊道和磁悬浮轨道连接。
空气中混杂着高级香水、烤肉油脂、焊接金属和某种违禁能源棒的甜腻气味。
形形色色的种族和人流穿梭不息，有衣着光鲜的商人，有浑身义体、眼神凶悍的佣兵，也有披着斗篷、行色匆匆的神秘客。
在这里，林渊体内那股力量的躁动感反而减弱了，仿佛被这片区域某种更庞大、更混乱的能量场所掩盖。
但那种被无形目光注视的感觉，却愈发清晰。
按照维娜的指示，他们穿过熙攘的“主螺旋”大道，拐进了一条相对僻静、灯光昏暗的支路。
路口的标识牌上用几种宇宙通用语写着“暗流集市”。
这里的氛围陡然一变，喧嚣被压抑的低语所取代，摊位上的商品也变得千奇百怪——
浸泡在福尔马林里的未知生物器官、闪烁着幽光的符文石、标注着“记忆碎片”的数据芯片，甚至还有被关在力场笼子里、眼神怨毒的灵能生物。
“夜鸮”就在集市深处，一个不起眼的、门脸漆黑的店铺。
没有招牌，只有门楣上刻着一只线条简练、眼神锐利的猫头鹰图案。
推开门，一股陈年书籍、旧机械和某种香料混合的奇特气味扑面而来。
店内空间狭小，堆满了各种稀奇古怪的收藏品。
一个穿着皱巴巴丝绸长袍、头发稀疏花白的老者，正戴着单片放大镜，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一个布满锈蚀和苔藓的金属头盔。
听到门铃响，他头也不抬，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
“打烊了，买东西明天请早。”
凯上前一步，将维娜给的那枚黑色令牌放在柜台上。
“维娜小姐让我们来的。”
老者的动作顿住了，他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布满老年斑、但眼神却异常清澈锐利的脸。
他瞥了一眼令牌，又依次打量了林渊、凯、哈肯和一脸不自在的萨尔瓦多，最后目光停留在林渊身上，停留了足足三秒。
“呵……”老者发出意义不明的轻笑，放下手中的头盔和放大镜，“维娜那丫头，总算舍得把‘麻烦’往我这儿引了。”
他拿起令牌，手指在背面的能量回路上一拂，令牌微微一亮，“说吧，她想让我帮你们什么？还是说，你们自己都不知道要什么？”
林渊迎着他的目光：“我们需要一艘船，能进行长距离跃迁、足够隐蔽和坚固，还需要关于‘主教’和‘寂静殿堂’的一切信息。”
“船？信息？”老者，也就是“夜鸮”的主人，挑了挑眉。
“胃口不小，船，我倒是有一艘，‘暗夜行者’级轻型突击舰，刚到手、还没捂热乎，改装过引擎和隐匿系统，跑得快、也够硬，至于信息嘛……”
他慢悠悠地走到一个看似老旧的档案柜前、拉开抽屉，里面并非纸张，而是层层叠叠散发着微光的存储晶体。
“‘主教’弥迦，‘寂静殿堂’……这些可不是免费的午餐，小家伙。”
“代价是什么？”凯沉声问。
“代价？”老者转过身，浑浊却锐利的眼睛再次看向林渊，“那要看你们能付出什么了，维娜的令牌可以让你们得到一次帮助，但仅限于‘合理’范围内。
一艘顶尖的突击舰加上最高机密的情报，这显然超出了‘合理’的范畴。”
他踱步到林渊面前，微微仰头看着他：
“尤其是你，年轻人，你身上的‘味道’很特别，很古老、也很危险，我很好奇，你到底是什么？或者说，你觉得自己值什么价钱？”
店内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哈肯和萨尔瓦多紧张地看着林渊，凯的手无声地按在了刀柄上。
林渊沉默着，他有什么可以付出的？除了这身不受控制的力量和与“母亲”、“共鸣体”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联系，他一无所有。
就在这时，店门再次被推开，门铃轻响。
一个穿着笔挺的、带有某个大型商会标志制服的男人走了进来，他身后跟着两名眼神冷峻、装备精良的保镖。
男人脸上带着职业化的笑容，目光扫过店内，最后落在“夜鸮”主人身上。
“墨菲斯先生，打扰了。”男人语气恭敬，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
“我们商会之前委托您鉴定的那批‘灵能遗物’，已经有结果了吧？我们会长希望能尽快拿到报告。”
被称为墨菲斯的老者，也就是“夜鸮”主人，皱了皱眉、似乎有些不耐烦：
“催什么？那批东西来路不正，上面的灵能印记混乱得很、需要时间剥离分析。”
“会长希望最晚明天中午之前拿到。”男人微笑着，但眼神没有丝毫退让。
“毕竟，我们付了加急的费用，而且，我们听说最近‘彼岸’不太平，有些不该出现的东西在活动，会长也是担心节外生枝。”
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林渊几人，特别是在林渊身上停留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