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前屋后的竹林被晚风拂过,发出细微而又杂乱的沙沙声,好似在低声诉说着秋日的无奈与沧桑。
林宇独自伫立在场坝中,手中紧紧握着手机,屏幕上那串陌生号码,犹如一把尖锐且冰冷的针,直直地刺得他目光发痛。他眉头紧蹙,眉心几乎拧成了一个死结,双眼仿若两颗被点燃的炭火,死死地盯着手机屏幕,眼神中满是疑惑、警惕与不安。
“中京,我没招惹谁啊,难道……” 林宇嘴唇微微颤抖,喃喃自语道,声音在这略显寂静且压抑的小院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仿佛被这阴沉的天气吞噬了大半。刹那间,他的脑海里,无数思绪如同一团乱麻,疯狂地交织在一起,混乱而繁杂,令他有些不知所措。
回想起之前遭受的一次次威胁,林宇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向了红鱼资本。红鱼资本的总部恰好在中京,从柳思思透露的态度来看,自己之前的行动,似乎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打乱了红鱼资本的某些精心部署,让他们的计划可能功亏一篑。
难道他们因此而怀恨在心,才打来这通威胁电话?可这念头刚一闪现,林宇便迅速在心中予以否认。他微微摇头,暗自思忖,自己所做的一切,皆是出于职责所在,问心无愧。红鱼资本若真想找麻烦,也该冲着昆仑集团这个庞然大物去,何苦为难他这个初出茅庐、微不足道的 “小角色” 呢?
又忆起之前看到的新闻,林宇只觉满心困惑,甚至难以置信。他抬手用力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试图让自己混乱的思绪稍微清晰一些。平日里,林宇凭借远超同龄人的分析推理能力,面对诸多难题都能应对自如,宛如一位在战场上指挥若定的将军。可眼下这错综复杂的局面,却已远远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如汹涌澎湃的潮水,将他彻底淹没,让他在这茫茫的思绪海洋中,找不到一丝方向。
这时,林鸢哼着轻快的小曲儿,步伐轻盈得如同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从厨房走了出来,整个人洋溢着青春的活力,仿佛是这阴沉世界里的一抹亮色。林鸢原本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那笑容如同春日里盛开的花朵般明媚,可当她抬眼看到林宇接完电话后,如木雕泥塑般呆呆地站在原地,眼神中满是忧虑与迷茫,笑容瞬间从她脸上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担忧。
“大哥,咋个了?” 林鸢快步走到林宇身旁,伸手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那动作轻柔得如同微风拂过湖面,语气中满是关切,仿佛她的整个世界都系在了大哥身上。
林宇猛地回过神来,察觉到妹妹投来的担忧目光,他强打精神,努力扯动嘴角,挤出一丝看似轻松的笑容,说道:“没事儿,就是公司的事儿。”
林宇顺口说出了一个敷衍的理由。刹那间他只觉脑海中如一道惊雷轰然炸响,一个可怕的念头如野草般疯狂滋生。但他在心底默默祈祷,期望这仅仅是自己的胡思乱想,并非事实。
林宇的手指微微颤抖着,如同深秋里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树叶,点开手机上的昆仑 App。在通讯录搜索栏中,他缓缓输入刚才那串陌生号码,每输入一个数字,他的心跳便不由自主地加快一分。在按下搜索键的前一刻,林宇的手停在了半空,犹豫了好一会儿,那只手仿佛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着,迟迟不肯落下。
最终,他心一横,像是要做出一个关乎生死存亡的重大决定一般,重重地按下了搜索键。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了,周围的一切声音都消失不见,林宇感觉自己的心跳陡然加快,每一下跳动都如同重锤敲击在心头,震得他有些恍惚。他在心中默默祈祷:“千万别是总部的人,千万别是总部的人。”
当屏幕刷新,“未查询到该号码” 这几个字映入眼帘时,林宇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些许,长长地舒出一口气,心中那块沉甸甸的巨石,总算落了地。
刚才和林鸢提起公司时,他突然意识到,昆仑集团的总部同样位于中京。自己作为一个刚步入社会不久的应届毕业生,除了和红鱼资本有过纠葛外,便只与所在的昆仑集团关联最深。
可他实在想不明白,总部为何要对自己出手。毕竟,他入职昆仑集团满打满算也就一周多的时间,还处在 “新人期”,而且一直都是按照指令行事,并未有任何逾矩之处。
“等等,既然我本身没有他们针对的价值,那么说明他们的目标不是我,而指示我彻查此事的人是白总,也就是说他们的实际目标应该是白总。” 林宇刚放下的心,瞬间又被紧紧揪了起来,额头上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那些汗珠如同清晨荷叶上的露珠,在他略显苍白的额头上闪烁着。
“如果他们想要打击的目标是白总的话,那这一切就变得合理且好解释了。先不说红鱼资本本身就与昆仑集团是竞争对手的关系,而做为昆仑集团的元老及功臣,白总虽然暂时从总部下放到新元分公司,但依旧有着他的影响力,红鱼要借此机会除掉这个心头大患,这一点上还是说得通的。可是,如果是总公司有人要搞白总的话,那又是为什么呢?” 林宇一边在小院里来回踱步,那步伐急促而杂乱,一边喃喃自语,眉头再次紧紧皱到了一起。同时,他伸手不停地揉着已经有些生痛的额头,似乎想要通过这种方式,将脑海中那些混乱的思绪梳理清楚。
林鸢给林宇倒好水以后就站在一旁,看着大哥这般模样,心中满是担忧。她再次轻声劝道:“大哥,先把手洗了吧,逮完鱼不及时洗手的话,手上会腥的。”
林宇听到林鸢的话,身子猛地一震,恰似被一道灵光瞬间击中。刹那间,他的脑海中闪过一种可怕的可能。昆仑集团总部或许有人早已插手荣城钢管厂的事务,并从中谋取了巨额私利。而此时白致远坚决一查到底的态度,无疑像一把利刃,刺向了那些中饱私囊的人的心脏,让他们慌了神。随着林宇他们的调查,荣城钢管厂一次又一次的出现在官方的大案要案名录中,而且还在不断加码,所以他们急于让荣城钢管厂的事情尽快降温、平息,否则,一旦事情败露,他们不仅会原形毕露,甚至极有可能引发连锁反应,牵出其他案子,牵扯出更多的人也是极有可能的事。
之前去调查荣城钢管厂的人,显然被何大关以及郭思达软硬兼施的手段给收买或者震慑住了。所以林宇看到的荣城钢管厂的财务报表以及各种数据,虽然远达不到获得风投投资的正常回报值,但也仅仅只是显示平庸而已。
然而,结合林宇自己私下查到的情况来看,荣城钢管厂背后隐藏的事情,远没有表面呈现的这么简单。这一切,或许仅仅只是他们暗中操作的冰山一角。
荣城钢管厂获得了如此巨额的投资,即便无法全部用于更新设备、更新工艺,开拓市场开足马力全力生产,但也绝不应该像林宇实地看到的那样,厂子已经停工停产长达好几个月,而且还一直拖欠着工人工资未发,这显然是极不合理的。
以荣城钢管厂在册的人员数量对比社保人数来看,虽然两者存在一定差距,但考虑到很多公司都有编外人员,诸如外包的劳务、保洁、保安等,甚至还有一些靠裙带关系吃空饷的人,但这样的人数差距也属于相对合理的范畴。可是,这点人员工资支出对于昆仑集团已经投入的巨额资金来说,简直就是九牛一毛,根本不值一提,那么真实情况到底是什么呢?
“这里的水好深啊!” 林宇不禁长叹一声,那声叹息仿佛从他灵魂深处发出,带着无尽的疲惫与无奈。虽然似乎又想明白了一点事情的真相,但他却感觉越想越头痛。
荣城钢管厂如今的状况,已远非 “冰山一角” 所能形容,它更像是安康鱼那闪烁着诡异光芒的小灯笼,背后隐藏着深不可测的黑暗与秘密。而白致远,无疑就是那些隐藏在黑暗中的势力想要狙击的首要目标,至于自己,不过是他们扳倒白致远路上一颗微不足道、随时可以舍弃的小炮灰罢了。
林宇心里很清楚,以自己目前的能力,根本无力解决这些错综复杂的问题。所以,他只能暂且将这些烦恼抛到一边,等节后回到公司,与白致远当面详细汇报、深入沟通之后,再做定夺。
想到这儿,林宇快步走到脸盆边,快速打香皂洗完手,那动作急切而又略显慌乱,又从林鸢手中接过毛巾,仔细地擦拭干净。他转过身,深深地看了看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妹妹,脸上重新浮现出一抹温柔的笑容,轻声问道:“小妹,等我回新元努力工作几年,然后买套房,以后等你放假了就去新元玩,咋样?”
林鸢眨了眨明亮的大眼睛,那眼睛如同夜空中闪烁的星辰,嘴角上扬,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说道:“好是好,不过爸妈要是不过去的话,我可是不去的哦。”
林宇微笑着点点头,说道:“嗯,好。”
林宇刚想再和妹妹说点什么,就听到林母在厨房里扯着嗓子喊道:“小妹,你们两个外面忙完了过来帮忙噻。”
林鸢冲着林宇俏皮地吐了吐舌头,笑道:“大哥,我进去帮忙咯。” 说完,便如一只欢快的小鹿般,蹦蹦跳跳地跑进厨房去帮忙了。
林宇看着妹妹离去的背影,微微摇了摇头,脸上带着一丝宠溺的笑容,也跟着走进了厨房。一进厨房,林宇便看到林母正坐在小板凳上,弯腰仔细地摘着菜。
林母因为劳作此时头发有些凌乱,几缕白发在昏黄的灯光下格外显眼,像是岁月不经意间洒下的霜花,但整个人看上去精神矍铄,眼神中透着质朴与坚韧。林鸢则乖巧地坐在一旁的小竹凳上,认真地帮着林母摘菜,嘴里还不时地哼着小曲儿,那小曲儿的旋律在这略显昏暗的厨房里回荡,给这平凡的场景增添了几分温馨。
林宇见状,赶忙卷起袖子,主动说道:“妈,我来杀鱼。”
林母抬起头,看了眼林宇,脸上露出和蔼的笑容,指了指身边的一个搪瓷盆说道:“行,杀好鱼放这个盆里就行。”
林宇应了一声,刚要动手,林鸢却突然站起身来,大声喝止道:“大哥,等一下,穿条围裙嘛,不然衣服搞上血了不好洗。”
林宇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笑着说道:“好。”
林鸢快步走到挂钩前,从上面取下一条花花绿绿的围裙。她走到林宇身后,踮起脚尖,小心翼翼地给林宇套上围裙,系围裙的时候,林鸢看着穿好围裙的林宇,忍不住 “扑哧” 一声笑了出来。
林宇低头一看,只见围裙上印着一个个粉粉嫩嫩的小熊图案,顿时只觉额头上的汗 “唰” 地一下冒了出来,也瞬间明白了林鸢在笑什么。好在厨房里只有家人,要是被外人看到,他可真就 “社死” 了。
林宇抬眼看向挂钩,发现上面明明还有两条围裙,一条深蓝色,一条黑色,顿时佯装生气地翻了个白眼,说道:“小妹,你肯定是故意的。”
林鸢一边捂着嘴笑,一边说道:“大哥,这你可就猜对了,我就是故意的,不过你这么穿挺可爱的嘛,穿着怪好看的,快杀鱼吧,要不晚上可不能按时吃饭了。”
林宇原本想要脱掉这条尴尬的围裙,可当他转头看到同样满脸笑容的林母时,便舍弃了这个念头。他在心里默默想着,能逗母亲开心,这点小小的 “牺牲” 又算得了什么呢?毕竟,华国有那句老话: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此刻,王铮亮那首催人泪下的老歌《时间都去哪了》的旋律,仿佛也在林宇的耳畔轻轻响起。
“门前老树长新芽,院里枯木又开花。半生存了好多话,藏进了满头白发……” 林宇在心中默默哼唱着,手上开始熟练地杀起鱼来。
就在林宇全神贯注杀鱼的时候,林父扛着一把锄头,手里提着一个竹篓,脚步略显沉重地走进了厨房,裤脚处还沾着一些泥土。林父走进厨房,先是看了眼正在杀鱼的林宇,然后将锄头靠在墙边,一边将竹篓里的竹笋取出来,一边说道:“晚上我请你李伯过来吃饭,对了,小宇,刚才我去挖竹笋里时候,还听你李伯说,最近咱这附近来了几个形迹可疑的人,也不晓得是干啥的。”
林宇闻言,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眉头微微皱起,问道:“爸,他们长啥样?有说具体在干啥不?”
林父挠了挠头,努力回忆着说道:“你李伯也没说太清楚,就说那几个人看着不像本地人,穿着打扮都挺讲究的,还开着辆黑色的小汽车。这几天老是在村子周围晃悠,也不跟人搭话,看着怪吓人的。”
林宇心中不禁 “咯噔” 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再次涌上心头。他在心里暗自琢磨,这几个形迹可疑的人,会不会仍旧是来找自己的呢?如果不是的话,为何又在村子周围晃悠了好几天,还不与村民交流呢?林宇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但又不敢确定这其中是否存在某种关联。
林母听到林父的话,停下手中摘菜的动作,有些担忧地说道:“这可咋整?不会是来干坏事的吧?要不咱给村里的治安队说一声?”
林父摆了摆手,说道:“先别着急,咱又没证据,不好乱说。这几天我多留意着点,要是他们真有啥不对劲的地方,咱再找治安队也不迟。”
林宇点了点头,说道:“爸说得对,咱先观察观察。不过最近大家都多留个心眼儿,出门的时候也注意安全。”
林鸢在一旁听着,脸上露出一丝害怕的神情,她靠近林宇,小声说道:“大哥,我有点怕。”
林宇伸手摸了摸林鸢的头,安慰道:“小妹,别怕,有大哥在呢。”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林宇心里清楚,这看似平静的小山村,或许已经悄然被卷入了一场未知的风波之中,而他自己,也似乎在这场风波里越陷越深,前路一片迷茫,不知该何去何从……
而那几个神秘人,究竟来意为何?他们和荣城钢管厂的事情,又是否真的存在某种千丝万缕的联系?这一切,都如一团迷雾,笼罩在林宇的心头,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