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腐味，远处传来若有若无的火光。
依旧是哥谭市，依旧是在钟楼上。
只不过现在的哥谭建筑物更接近平时的样子。
布鲁西依旧站在哥谭市的钟楼上，伸手从腰间摘下望远镜，镜筒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光。
向下看去，街道变成了修罗场。
西装暴徒们扯掉领带，露出狰狞的纹身，与穿着破洞皮衣、戴着面具的帮派成员激烈交火。
不同于往日黑帮火拼的手枪对射，此刻他们手中的突击步枪连续不断地喷射着火舌，子弹如雨点般倾泻在街道上，炸起阵阵烟尘。
布鲁西看着眼前双方相互杀戮的场景，确实是眉头微皱，轻轻摇头。
看样子，应该是哥谭的黑帮势力彻底占领了整座城市之后的模样。
不过……真会有那么大区别吗？
要知道，现在的哥谭市，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也是被黑帮所统治的。
毕竟天工会已经撤离了，现在名义上真正的黑道大佬不就是法尔科内吗？
哦不对，以前是法尔科内，现在他自己把自己作死了，那就不知道是谁了。
反正现在的哥谭市也是黑帮做老大，他们要做生意的，不可能疯成这样。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下一个！
而不知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
布鲁西刚刚心里这么想着，周围就再次响起了那玻璃破碎的声音。
空气中突然泛起涟漪，仿佛一面巨大的镜子出现裂痕。
砖石建筑、枪林弹雨的街道在瞬间扭曲变形，化作无数白色碎片簌簌坠落。
黑暗如潮水般涌来，将她彻底吞没。
这一次，失重感来得比以往都要漫长，布鲁西感觉自己都要睡着了。
当重新感觉到自己踩在地面上时，布鲁西睁开了眼。
但是这次周围的环境，却是让她微微有些发愣。
眼前不再是哥谭的破败街巷，也不是记忆中任何场景，而是一片纯粹的白色空间。
天花板、地面、四壁，所有一切都被刺眼的白色填满，没有阴影，没有边界，仿佛置身于一个无限延伸的空白画布之中。
这场景让她想起那个奇怪头盔引领她进入的世界，却又截然不同。
那里至少还有闪烁的数据流，如同赛博空间的血管，而此处只有令人不安的纯净与寂静，仿佛连时间都被冻结在这苍白的永恒里。
不过很快，她发现了不同的风景。
不远处，一片纯白中，突然出现了一个特别的东西。
那是一张造型简约的黑色皮质座椅，金属支架泛着冷光。
椅子上，坐着一个熟悉的人。
那是一个女人，身材窈窕，修身的黑色西装将曲线勾勒得恰到好处，笔挺的衣领衬得脖颈格外纤细。
她一头红色长发精心编成麻花辫，垂落在身侧，随着呼吸轻轻晃动。
绿宝石般的双眼澄澈透亮，此刻正专注地凝视着布鲁西，眼底流转着难以捉摸的情绪。
她坐姿端正，双腿交叠，本就修长的大腿在西装裤的修饰下显得更加夺目。
女子脸上带着微笑，唇角上扬的弧度完美得如同精心计算过一般，但是布鲁西知道，这就是对方平时的表情。
那么的温和，那么的让人依恋。
布鲁西默默的走了过去，黑色披风在纯白的地面上拖出一道暗影。
她的脚步很轻，却在这片寂静的空间里格外清晰。每一步都像是在叩击自己的内心，询问自己是否能够确认答案了。
红发女子微笑着，看着面前身着蝙蝠侠战衣的布鲁西，歪了歪头，那眼神仿佛是在好奇，又仿佛是在审视。
布鲁西伸手握住头盔边缘，金属扣解锁的轻响响起。
她摘下头盔，一头黑色长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衬得蓝色瞳孔愈发深邃，绝美的面容在白光下更显清冷。
红发女子眼眸微亮，恍然大悟般抬手掩唇轻笑，声音温柔如春日的风：“晚上好，小布鲁西。”
“晚上好姐姐。”布鲁西轻声回应。
话音落下，两个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唯有呼吸声在这片纯白空间里交织。
格温的幻象率先打破寂静，她左顾右盼，发现四周并无其他座椅，便优雅地站起身来。
她用手轻轻拍了拍自己坐过的这张椅子，随后微笑着向布鲁西发出入座邀请。
“你坐就好。”布鲁西摇摇头，表示拒绝。
“哦。”格温的幻象乖巧地应了一声，重新落座。
她托着下巴思索片刻，突然俏皮地轻拍自己紧致的大腿，眼波流转间满是笑意：“要不坐这里吧？”
“好。”
“诶？”
布鲁西就这么侧着坐在了格温的腿上，如果不是这一身蝙蝠战衣的话，可能会显得更加小鸟依人。
甚至她转头看去，可以发现自己那高攻低防的屑姐姐被自己整的多少有些脸红。
这熟悉的反应让布鲁西有些发愣，恍惚间竟分不清眼前人究竟是虚幻的幻象，还是真正的姐姐。
而格温的幻象却主动打破了她的这份恍惚。
她自然地环抱住她，将下巴轻轻搁在她身上，温柔地问道：“开始了吗？”
布鲁西咬了咬下唇，犹豫片刻后，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能……再等一会儿吗？”
她大概率不会对真正的格温如此撒娇，毕竟这并非她真实的性格。
即便现在模仿着八岁时的那般表现，但归根结底就是演出来的而已，并非真的撒娇。”
她想要多贪恋一会儿这种氛围，也有些紧张自己得到的答案。
格温笑容依旧温和，眼神中甚至带着些怜爱。
她的手臂微微收紧，轻声说道：“没问题，想等多久都可以的。”
布鲁西不再说话，陷入了沉默，心中却泛起了一阵莫名的感叹。
对啊，哪怕这只是恐惧催生的幻象，但只要是这个人，就怎么也想象不到，对方会以一种狰狞的表情看向自己，怒斥自己。
毕竟人是没办法想象出自己没见过的东西的。
所以，她才是这么温柔，这么宽容自己的形象，甚至温柔得有些不像话了。
稍微享受了一会儿，布鲁西重新站了起来，认真的看向格温，点了点头：“我准备好了。”
“嗯。”格温温柔地应了一声，红唇轻启，刚要开口，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补充了一句：“小布鲁西你应该知道我是幻象吧？”
布鲁西看着对方歪着头，一双绿宝石般的眼睛看着自己的眼睛，点了点头：“我知道。”
格温的幻象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伸手轻轻拨开布鲁西额前的碎发，指尖带着堪比真实的温度。
“那你就要注意分辨，我到底说的是不是真话了。”
“毕竟我也不是真正的格温，我只是在陈述你现在最害怕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