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百草坛风云
凡俗修仙界的官道上，陈刚背着个半旧的布包，里面装着陈兰做的米糕和龙谷稻秸秆。路过一处茶摊时，他听见几个修士正议论百草盟——据说总坛的“百草坛”最近异象频发，坛顶的灵草突然开始枯萎，连盟主亲自培育的“九转还魂草”都蔫了叶子。
“是地脉相冲闹的。”穿蓝衫的修士呷了口茶，“听说青牛村有种奇稻，能稳地脉，百草盟的人去抢，反被打回来了。”
陈刚付了茶钱，顺着修士指的方向往南走。越靠近百草盟总坛，空气中的灵力就越紊乱，路边的草木一半翠绿如滴，一半枯黄似焦，像是被硬生生劈成了两个世界。
“站住！”两个守在山口的百草盟弟子拦住他，腰间的令牌与林岳的同款，只是刻的是整片龙鳞，“非本盟修士不得入内！”
陈刚从布包里摸出半块米糕：“青牛村来的，给盟主送新米尝尝。”米糕上还沾着几粒龙谷稻，泛着淡淡的灵气，两个弟子的鼻子同时动了动，眼神里露出馋意——显然是从未闻过如此纯粹的谷物香气。
正僵持间，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让他进来。”林岳从山口走出，脸上缠着绷带，看见陈刚手里的米糕，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盟主在百草坛等你。”
穿过蜿蜒的山道，陈刚看见一片巨大的广场，广场中央立着个三层高的青铜坛，正是百草盟的核心“百草坛”。坛身刻满了灵草图谱，只是此刻大半图谱都失去了光泽，坛顶的九转还魂草果然耷拉着叶子，根部渗出黑色的汁液。
广场上站满了修士，为首的紫袍老者须发皆白，手里拄着根药锄，锄头上还沾着新鲜的泥土——这便是百草盟盟主，据说已活了三百岁，最擅长培育灵植。
“你就是种出龙谷稻的农家子？”盟主的目光落在陈刚的布包上，语气平淡，“林岳说你能稳地脉？”
陈刚没直接回答，从包里取出龙谷稻秸秆，灵力注入间，秸秆突然化作无数绿色光丝，在空中编织成一张细密的网。这张网缓缓落下，罩在百草坛周围，原本紊乱的灵力竟瞬间平稳了几分，坛顶的灵草微微抬起了叶子。
“好手段！”广场上的修士发出惊呼，连盟主都露出惊讶之色。
陈刚收回光丝：“龙谷稻秸秆能导地脉，却治不了根。”他指着坛底的裂缝，那里渗出的黑气与龙族煞气同源，只是更稀薄，“百草坛建在凡俗地脉与修仙灵脉的交汇点，你们强行用灵草吸收双脉灵气，才导致相冲。”
盟主的脸色沉了下来：“你想怎样？”
“用龙谷稻种改良灵田。”陈刚取出一个布袋子，里面装着饱满的龙谷稻种，“这种稻能同时吸收双脉灵气，种在坛底，既能稳脉，又能当灵植肥料。”
“放肆！”一个红脸长老跳出来，“百草盟的灵田岂能用凡俗稻谷玷污！”他祭出一把药铲，铲刃带着腐蚀性的毒液，显然是想给陈刚一个下马威。
陈刚侧身避开，指尖弹出几粒龙谷稻，稻粒在空中炸开，化作金色光雨落在药铲上。毒液瞬间被中和，铲刃竟冒出淡淡的稻香。红脸长老愣在原地，手里的药铲突然变得沉甸甸的——上面竟长出了细小的稻苗。
“凡俗稻谷能克毒？”广场上的修士炸开了锅，看向陈刚的眼神从轻视变成了好奇。
盟主突然笑了：“有点意思。”他挥退红脸长老，“你若能让九转还魂草活过来，百草盟的地脉图谱，分你一半。”
陈刚走到百草坛下，发现坛底的裂缝里缠着许多细小的根须，是九转还魂草的根系，只是这些根须一半金黄（吸收灵脉），一半乌黑（被地脉排斥），早已失去生机。
他取出陈兰给的地脉草籽，撒进裂缝，同时将龙谷稻种埋在周围，灵力催动间，草籽与稻种同时发芽。地脉草的根须像温柔的手，轻轻包裹住还魂草的根；龙谷稻的根系则像桥梁，将双脉灵气缓缓导入，原本乌黑的部分竟慢慢透出绿意。
半个时辰后，坛顶的九转还魂草突然挺直了叶子，开出一朵紫色的小花，香气弥漫在广场上，所有修士都感觉体内的灵力顺畅了许多。
“成了！”盟主抚掌大笑，亲自走下坛来，“老夫柳乘风，多谢小友援手。”他从怀里摸出一卷玉简，“这是完整版的地脉图谱，送你了。”
陈刚接过玉简，神识探入，发现里面不仅有凡俗地脉的分布，还标注着许多隐藏的灵脉节点，其中一个节点旁画着龙形印记——与龙族圣地的地脉相连。
“盟主可知这节点？”陈刚指着龙形印记。
柳乘风的脸色凝重起来：“三十年前，一个姓陈的守枢人来过，说这里藏着龙族与凡俗的‘通脉井’，可惜被煞气堵住了。”他叹了口气，“林岳勾结的不是龙族纯血派，是更可怕的‘蚀脉宗’，他们想用煞气污染所有通脉井，断绝双脉联系。”
陈刚心头一震，终于明白界劫的真正威胁——蚀脉宗才是幕后黑手，百草盟和龙族纯血派不过是被利用的棋子。
就在这时，广场外传来警报声，一个弟子连滚带爬地跑来：“盟主，蚀脉宗的人打进来了！他们带着‘蚀脉虫’，专吃灵根和地脉！”
陈刚和柳乘风同时望向山口，只见黑压压的虫群正涌来，每只虫子都像指甲盖大小，通体漆黑，飞过之处，草木瞬间枯萎，连石头都被啃出了坑。
“是用龙族煞气和凡俗腐土培育的杂种！”陈刚认出这虫子与龙族的“噬灵藤”同源，只是更具破坏性，“龙谷稻能克它们！”
他将布包里的龙谷稻种全部撒向空中，同时运转《唤灵诀》，稻种在半空化作金色光雨，虫群接触到光雨，立刻像被烫到般掉落，在地上化作一滩滩黑水，黑水渗入泥土后，竟长出了细小的稻苗。
“原来蚀脉虫的克星是龙谷稻！”柳乘风又惊又喜，指挥弟子们收集稻种，“所有人都学陈小友的法子，用稻种御敌！”
广场上的修士纷纷效仿，金色的稻种光雨与黑色的虫群在空中碰撞，像一场奇特的雨。陈刚注意到蚀脉宗的修士就藏在虫群后方，为首的黑袍人气息阴冷，手里拿着个装虫的玉瓶，瓶身上刻着与林岳令牌相同的龙鳞纹。
“是蚀脉宗的护法！”柳乘风怒喝，“三十年前就是他带人堵了通脉井！”
陈刚祭出天机轮，轮盘上的龙形轨迹在此处亮起红光，直指黑袍人的玉瓶——那里正是虫群的源头。他操控光网罩向玉瓶，黑袍人却冷笑一声，将玉瓶掷向百草坛：“一起毁灭吧！”
玉瓶在坛顶炸开，无数蚀脉虫涌出，竟开始啃食九转还魂草！陈刚眼神一凛，纵身跃上坛顶，将自己的精血混入龙谷稻种，撒向还魂草周围。血红色的稻种瞬间长成金色的稻穗，将还魂草紧紧护住，蚀脉虫落在稻穗上，立刻被净化成了肥料。
“你竟用精血催种？”黑袍人失声惊呼，“凡体怎会有如此精纯的生命本源！”
陈刚站在坛顶，感受着体内龙气与地脉灵气的共鸣，小臂上的龙影印记隐隐发光：“因为我知道，凡俗的生机，比任何煞气都强大。”他运转《唤灵诀》，广场上所有的龙谷稻种突然同时爆开，金色光雨汇聚成一条巨龙，咆哮着冲向黑袍人。
黑袍人祭出一面黑幡，幡上画着无数骷髅头，却被金龙轻易撕碎。他转身想逃，却被柳乘风拦住，药锄挥出，带着灵草的清香，将黑袍人的黑袍划破，露出里面的皮肤——竟布满了与蚀脉虫相似的黑色纹路。
“你已与虫共生？”柳乘风皱眉，“难怪如此阴毒。”
黑袍人见势不妙，突然自曝修为，一股庞大的煞气炸开，广场上的龙谷稻瞬间枯萎了大半。陈刚心头一痛，刚要催动天机轮，却见枯萎的稻秆里突然冒出新芽——原来刚才的血种不仅护了还魂草，还在稻秆里埋下了新的生机。
“这不可能……”黑袍人在震惊中被煞气反噬，化作一滩黑水，只留下那个刻着龙鳞的令牌。
战斗平息后，广场上的龙谷稻已重新抽出新叶。柳乘风看着满地翠绿的幼苗，突然对着陈刚深深一揖：“老夫以前总觉得凡俗作物上不得台面，今日才知是坐井观天。”
陈刚扶起他：“灵草与凡谷本就同源，只是吸收的灵气不同。”他指着百草坛，“若在坛底种满龙谷稻，通脉井的煞气不出三月就能化解。”
柳乘风立刻让人准备播种，还特意留了块最好的灵田：“这块地归你了，以后青牛村的龙谷稻，就是百草盟的供奉。”他又取出一枚玉符，“持此符可调动盟内所有资源，助你对付蚀脉宗余孽。”
陈刚收下玉符，却把灵田让给了几个负责培育的老农——他们是被百草盟请来种普通谷物的凡夫，此刻正看着龙谷稻两眼放光。“种地的事，还是交给懂行的人。”
在百草盟住了三日，陈刚跟着老农们一起翻地、播种，将龙谷稻种撒进百草坛周围的土地。看着嫩绿的幼苗破土而出，他突然明白界劫的关窍——不是要消灭哪一方，而是让凡俗与修仙的规则像龙谷稻一样，在同一片土地上找到共生的节奏。
临走前，柳乘风送他到山口，递来一个药箱：“里面是解毒丹和疗伤药，蚀脉宗的余孽不会罢休。”他望着远处的青牛村方向，“通脉井打通那天，老夫会亲自去送贺礼。”
陈刚背着装满新收稻种的布包往回走，路过那处茶摊时，发现修士们的话题已经变了——都在说百草盟种出了“仙稻”，能治地脉紊乱，不少小门派都派人去求种。
“听说那仙稻的主人是个农家子，连灵根都没有呢！”
“没灵根又怎样？人家能让九转还魂草起死回生！”
陈刚听着这些议论，嘴角露出笑意。他摸出柳乘风给的地脉图谱，玉简上的通脉井标记旁，已被他用龙谷稻的汁液画了个小小的青牛——那是青牛村的印记，也是平衡双脉的新起点。
天机轮在袖中轻轻转动，轮盘上的龙形轨迹与地脉图谱的节点完美重合，形成一张覆盖凡俗与修仙界的大网。陈刚知道，界劫尚未完全渡过，蚀脉宗的余孽、龙族未清的纯血派、还有那些隐藏的通脉井，都在等着他去处理。
但他不急。布包里的新米散发着清香，记忆田的方向似乎传来陈兰的笑声，这些凡俗的温暖，比任何修仙资源都更能给他力量。
路过一片荒地时，陈刚停下脚步，撒下一把龙谷稻种。灵力催动间，幼苗很快长成，金色的稻穗在风中摇曳，竟将周围的煞气都净化了几分。他知道，只要继续种下去，凡俗与修仙的平衡之田，终将遍布大地。
夕阳西下，陈刚的身影被拉得很长，他的脚步不快，却很坚定。前方的路还很长，但他的布包里装着种子，心里装着家乡，袖口的天机轮泛着温润的光——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