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北原草语柔
北原的风带着草香,卷着细碎的雪沫子,打在龙谷稻秸秆编织的斗篷上,簌簌作响。陈刚牵着青牛站在草甸边缘,远处的羊群像散落的珍珠,在枯黄的牧草间移动,放羊少年的笛声顺着风飘过来,调子轻快得像刚融化的溪流。
“那就是放牛郎阿禾。”青牛甩了甩尾巴,将沾在角上的雪沫抖掉,牛角上的地脉草沾着几根牧草,泛着柔和的绿光,“通脉井在他的羊群旁边,被牧草盖着,只是今年草长得稀,煞气快盖不住了。”
阿禾穿着件打补丁的羊皮袄,手里的牧笛是用牧草根做的,笛孔里还缠着细小的草丝。看见陈刚,他眼睛一亮,吹了个欢快的调子,羊群立刻跟着笛声往这边跑,蹄子踏过草甸,露出下面黑色的泥土——泥土里嵌着赤金色的稻壳,是龙谷稻的痕迹。
“守义爷爷说过,会有个带稻种的人来。”阿禾摸出个草编的小盒子,里面装着几粒干瘪的稻种,“这些是从通脉井边捡的,去年雪大,没长成,我猜是爷爷埋下的,等你好久了。”
跟着阿禾往草甸深处走,通脉井藏在一棵老榆树下,井口覆盖着厚厚的牧草,草叶却在往下滴水,水珠里泛着黑色的煞气。“牧草的根须能编网堵煞气,”阿禾扒开牧草,露出下面细密的草网,网眼已经发黑,“今年草长得不好,网眼越来越大,煞气顺着缝往外冒,连羊都不肯靠近。”
陈刚将带来的杂交稻种撒在草网周围。稻种刚接触泥土,就长出细长的根须,与牧草的根须缠绕在一起,赤金色的稻根像绣线,将发黑的草网重新缝补起来,煞气遇到这张“稻草混编网”,立刻被分解成水汽,融入草叶的露珠里。
“真神奇!”阿禾蹲在井边拍手,“龙谷稻的根须能跟着草脉走!”他摘下脖子上的草绳,绳子上串着颗透明的草珠,“这是用通脉井的井水做的,能让牧草长得快,现在给稻种当肥料正好!”
草珠扔进土里,立刻化作无数草丝,与稻根一起往井里延伸。老榆树的根系突然剧烈晃动起来,树洞里飞出几只黑色的虫子——是蚀脉宗培育的“噬草虫”,虫壳上的煞气正腐蚀着牧草的根须。
“是蚀脉宗的人!”阿禾吹起牧笛,笛声里带着地脉的灵气,噬草虫听到笛声,动作突然迟缓,“他们想让虫子啃光所有牧草,让通脉井的煞气溢出来!”
陈刚运转《唤灵诀》,将龙族令牌的龙气注入稻根。赤金色的根须突然暴涨,像无数条小蛇缠住噬草虫,同时牧草的根须顺着虫壳的缝隙钻进去,将里面的煞气一点点吸出来。噬草虫发出细微的嘶鸣,虫壳渐渐变得透明,露出里面的草绿色虫肉——竟被净化成了益虫。
“它们能帮牧草松土!”阿禾惊喜地喊道,“龙谷稻把害虫变成朋友了!”他吹起欢快的调子,净化后的噬草虫跟着笛声飞舞,落在牧草上,开始啃食枯黄的草叶,留下嫩绿的新芽。
就在这时,远处的雪坡突然传来轰隆声,几团黑色的煞气顺着坡往下滚,所过之处,牧草瞬间枯萎,连老榆树的叶子都落了大半。“是‘煞雪团’!”阿禾脸色发白,“蚀脉宗的人用煞气冻的雪团,专毁地脉!”
陈刚将胡杨泪泡的水洒向空中。水珠在风中化作无数冰晶,冰晶里裹着龙谷稻的灵气,与煞雪团碰撞时,发出清脆的响声,黑色的煞气被冰晶吸收,化作无害的雪水,滋润着干涸的草甸。
“老榆树活了!”阿禾指着老榆树,原本发黄的叶子竟抽出了嫩绿的新芽,树干上的地脉纹与稻根的纹路交织成网,将通脉井牢牢护住。井里的煞气被彻底堵住,井水泛着金色的光,顺着稻根与草须往上涌,滋养着每一片牧草。
夕阳西下时,阿禾在草甸上燃起篝火,烤着刚杀的羊。羊肉的香气混着龙谷稻的米香,在草原上弥漫开来。“守义爷爷说过,最好的羊肉要就着新米吃,”阿禾给陈刚递来块烤羊腿,“以前不懂,现在才知道,稻子和牧草,就像羊和草,少了谁都不行。”
他往陈刚的布包里装了袋新采的牧草籽:“下一处通脉井在‘东海岛礁’,守井人是个渔女,能用珊瑚的根须编网堵煞气,只是今年的海水有点浑,珊瑚怕是要白化了。”阿禾又递来个草编的暖袋,“里面是北原的地脉草,东海潮大,这草能让稻根在水里站稳。”
陈刚接过草籽和暖袋,青牛正在啃刚长出来的牧草,草叶上的煞气被龙谷稻净化后,竟带着淡淡的甜味。“北原的牧草真能活一整个冬天?”他摸着老榆树的树干,感受到里面流淌的地脉灵气。
“活多久不重要,”阿禾望着远处的羊群,“重要的是能给羊当粮食,给通脉井当被子,像守井人一样,只要还有一口气,就不能让煞气过草甸。”他突然吹起口哨,草甸上的牧草纷纷作响,像是在应和他的话。
离开草甸时,阿禾骑着马送了他们很远。老榆树的树洞里已长出新的枝丫,龙谷稻的稻穗在枝丫间摇晃,赤金色的光与牧草的绿光交织成一片,像给草原戴上了条华丽的项链。
“东海的鱼,听说很鲜。”陈刚看着草编暖袋里的种子,想象着东海岛礁的样子——应该是漫山遍野的珊瑚,海浪拍打着礁石,渔女正用带着灵气的指尖采摘珊瑚,通脉井就藏在最古老的珊瑚礁下,井水混着海水,滋养着每一片珊瑚。
青牛在草原上撒开蹄子奔跑,蹄子上沾着北原的泥土,泥土里混着龙谷稻的根须和牧草的种子。陈刚摸出一粒牧草籽,放在嘴里慢慢咀嚼,草香里带着地脉的温润,让他想起阿禾在篝火边说的话:“等龙谷稻结了穗,我们就把稻种撒遍草原,让每寸土地都长着稻子和牧草,羊有草吃,人有米吃,多好。”
是的,会很好的。这个念头在陈刚心里越来越清晰,像北原的牧草一样,深深扎进他的血脉里。天机轮在袖中转动,轮盘上的北原牧草印记与之前的印记连成一圈,像挂在平衡之河上的花环。
下一站,东海岛礁。那里有海浪,有珊瑚,有渔女的歌声,通脉井就藏在最美丽的珊瑚礁下,井水混着海水,滋养着每一片珊瑚。而他,将带着北原的草语与龙谷稻的种子,在那片蔚蓝的大海里,种出属于东海的平衡之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