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轮盘破死局
青牛村的夜雨混着铁锈味。陈刚攥着天机轮蹲在柴房,轮盘的龙形轨迹正死死锁住掌心的血珠——那是从陈老五溃烂的伤口里沾到的,血珠里浮出的蚀骨宗符文,与前世三十岁时咳在帕上的血纹一模一样。
“柴房的稻种全发霉了!”陈兰撞开柴门,怀里抱着捆发黑的龙谷稻,谷粒上的白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是陈老五中午来借柴时撒的‘腐谷粉’,柳乘风说这粉遇水就活,三天能让全村的稻种烂光,和前世你家绝收那年一模一样!”
天机轮突然发烫,将陈刚拽进前世的记忆:二十五岁的他跪在粮仓前,看着最后一袋稻种长出白霉,陈老五叼着烟袋站在门槛上,鞋底碾着颗发霉的谷粒,笑着说“穷种就该守着穷地,别妄想翻身”。那时的他只当是自己保管不当,此刻才看清,陈老五袖口露出的黑袍角,绣着蚀骨宗的白骨藤。
祠堂传来三叔公的闷哼。陈刚冲进去时,老人被反绑在祭祖的香案前,守枢人玉镯被摔在地上,裂纹里渗出的血正被香案下的暗格吸收——暗格里铺着陈家的族徽布,布上用朱砂画着“换命阵”,阵眼处摆着个扎满钢针的草人,草人胸口绣着“陈刚”二字。
“这阵是蚀骨宗的‘偷运术’。”陈老五从香案后走出来,手里举着根沾血的针,针上的血珠滴在草人头上,“用三叔公的地脉气当引,用你的生辰八字当媒,能把你重生换来的气运全转到我身上!等你变回那个贫病交加的废物,青牛村的地脉秘宝,就归我和蚀骨宗所有了!”
草人头上的血珠渗进去的瞬间,陈刚突然觉得胸口发闷,前世咳血的痛感再次袭来,天机轮的光轨开始扭曲,轮盘上浮现出“死劫”二字——与前世三十岁时看到的最后景象分毫不差!
“你以为重生就能改命?”陈老五狞笑着将针扎向草人的心口,“蚀骨宗的长老说了,你娘当年用命给你换的重生,本就是场骗局!她的魂魄被锁在炼魂炉里,每天受鞭挞之苦,就为了让你以为有希望,最后在绝望中献祭地脉!”
这句话像惊雷劈在陈刚头顶。天机轮的光轨突然爆发出刺目的光,映出炼魂炉里的景象:母亲的魂魄被铁链锁着,身上的蓝布衫早已破烂,却死死护着怀里的东西——是块小小的天机轮碎片,碎片上沾着她的血,与陈刚手里的轮盘完美契合。
“娘!”陈刚的青铜锄带着血契红光劈向香案,香案炸裂的瞬间,他抓住草人扯断上面的钢针,“你以为这点小把戏就能破我的命?我重生不是为了苟活,是为了刨开你们这些藏在土里的蛆!”
换命阵被破,陈老五的脸瞬间惨白,他突然从怀里掏出颗黑丹,是蚀骨宗的“燃脉丹”,服下后能获得三倍修为,代价是燃尽自身精血:“我不好过,谁也别想好过!你娘的魂魄我带不走,你的命必须留下!”
丹丸入喉,陈老五的眼睛变得赤红,周身的黑气凝成利爪,抓向陈刚的胸口。天机轮突然弹出数道龙形光轨,将黑气利爪缠住,光轨上浮现出母亲的血字:“仓儿,娘没骗你,破阵的法子在老槐树的树洞里,是用我的血画的……”
陈刚猛地想起十二岁那年,母亲总在老槐树下埋东西,每次都让他转过身去。他甩开陈老五的纠缠,冲出祠堂,青牛早已撞开树洞,树洞里藏着个油布包,里面是块染血的麻布,布上用母亲的血画着“破邪阵”,阵眼处的符号,正是天机轮的核心纹!
“想破阵?晚了!”陈老五追出来,黑气凝成的巨手抓向麻布,“蚀骨宗的血藤兵已经过了界域碑,只要拿到地脉秘宝,整个万域都是我们的!你娘的骨头,会被碾成粉,撒在你坟头当肥料!”
陈刚将麻布铺在老槐树下,用指尖的血激活阵眼,天机轮的光轨与母亲的血阵重合,在地上织成张巨大的网。网眼处的红光将陈老五罩在中央,老槐树的枝叶突然暴涨,根须破土而出,缠住黑气巨手——是母亲的魂魄在借树显灵!
“娘说过,地脉认善不认恶。”陈刚举起青铜锄,血契红光与血阵融合,化作柄丈许长的光刃,“你们吸地脉的血,食生灵的骨,今天,该还了!”
光刃落下,斩碎黑气巨手,也劈开了陈老五的丹田。他体内的燃脉丹毒性爆发,在痛苦中抽搐,黑气从七窍涌出,露出里面的蚀骨宗长老虚影:“陈刚,血藤兵已到村口,你和你娘的血,终究要祭地脉!”
“祭地脉?”陈刚的声音带着冰碴,将天机轮按在光刃上,轮盘的龙形轨迹与母亲的血阵、老槐树的灵气融合,“今天就让你们看看,农家子的锄头,能劈开多少阴谋,护得住多少根脉!”
光刃再次落下,将虚影劈得粉碎。陈老五在红光中化为飞灰,临死前的惨叫里,混着蚀骨宗长老的怒吼。村口传来龙息的轰鸣,是凯带着龙族的人挡住了血藤兵,龙息灼烧血藤的焦糊味,混着记忆田的稻花香飘过来。
陈刚解开三叔公的绳索,老人捡起地上的玉镯,裂纹里的血突然化作道金光,与天机轮的光轨相连。“守义的手记里说,破局的关键不是逆天,是顺地脉。”老人的声音带着喘息,“你娘的血,你的命,都和这地脉连在一起,只要根还在,希望就不会灭。”
陈兰捡起树洞里的麻布,小心翼翼地折好放进粗布口袋,与天机轮贴在一起。麻布上的血阵突然亮起,映出母亲温柔的笑脸,像在说“仓儿做得好”。
陈刚望着祠堂外的雨幕,青牛正在老槐树下刨土,树根下露出个小小的陶罐,罐里装着母亲的头发,发丝上的血纹与血阵完美契合——是母亲留给儿子最后的守护。
他握紧青铜锄,天机轮的光轨重新变得清晰,轮盘上的“死劫”二字被“生门”取代。陈刚知道,蚀骨宗的余孽还在,陈家的暗流未绝,但他不再是前世那个只能在贫病中绝望的少年——他有母亲的血护着,有地脉的根撑着,有青铜锄握着,这逆天仙途,就算布满荆棘,他也要走到底。
雨停了,记忆田的稻种在阳光下泛着金光,发霉的谷粒旁,新的嫩芽正顶破泥土,带着不屈的韧劲,向着天空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