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桑·王的名片,像一片轻飘飘的羽毛,却在整个顾氏团队内部投下了千钧重压。安保和技术团队联动,动用了一切可动用的资源,对这个突然出现的“特别项目顾问”进行了紧急而深入的背景核查。
结果令人心惊。伊桑·王,美籍华裔,背景光鲜,确实是未来计算基金会的顾问,与莱特博士也有过几次合作。但更深一层的信息显示,他并非普通的顾问——他是亚瑟·王同父异母的弟弟!只是两人关系似乎极为疏远,甚至在外界很少有人知道这层关系。伊桑随的是母姓,且长期活跃于学术和非营利组织圈,与亚瑟·王所在的激进商业领域泾渭分明。
“同父异母的弟弟……”顾夜琛看着调查报告,眼神锐利如鹰。血缘关系无法抹去,但伊桑的立场却扑朔迷离。他主动接近林薇,是代表亚瑟·王,还是代表他自己?抑或是……代表某个第三方?
就在顾夜琛沉吟之际,林薇的加密工作手机收到了一条信息,发信人正是伊桑·王。信息内容彬彬有礼:
“林副总裁,冒昧打扰。昨日会场匆匆一晤,未能尽兴。不知您明日午后是否有片刻闲暇?滨海湾花园的‘云雾林’景致清幽,适合安静地聊一聊。无需正式,仅作个人交流。盼复。”
邀请来得很快,地点选在一个人流可控却又非完全私密的公共场所,显得既真诚又谨慎。
“他想做什么?”林薇将手机递给顾夜琛看。
顾夜琛眉头紧锁:“亚瑟·王在暗,他在明。这个时候接触,风险难料。”
“但这也是一个机会,”林薇分析道,“或许能从伊桑这里,了解到一些关于亚瑟·王,或者关于‘城堡’的信息。莱特博士似乎对他并无恶感。”
为求稳妥,顾夜琛亲自联系了莱特博士,侧面询问伊桑·王的情况。莱特博士在电话那头沉吟片刻,说道:“伊桑?他是个很特别的年轻人,思维敏锐,在推动技术伦理和跨文化合作方面很有建树。他和他的哥哥……嗯,理念差异很大。但具体他的来意,我也不甚清楚。他找到林,或许有他自己的考量。”
莱特博士的证词,稍微降低了伊桑是直接威胁的可能性,但他的动机依旧成谜。
晚上,在顾夜琛的套房内,两人对是否接受邀请产生了认识上的分歧。
“太危险。”顾夜琛态度明确,“我不可能让你单独去见他。即便他不是直接威胁,也很难保证这不是亚瑟·王设计的另一个圈套。”
“我明白你的担心。”林薇试图说服他,“但如果他真有别的意图,或者愿意沟通,我们错过这个机会,可能会更被动。我会带上安保,在可视范围内会面,只做初步接触,探听虚实。”
“不行。”顾夜琛拒绝得干脆,“我不能拿你的安全去赌一个‘可能’。”
他的担忧和保护欲显而易见,但林薇也有自己的坚持和判断。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或者,”林薇提出一个折中方案,“你可以在不远处,确保安全,但让我去和他谈。有些话,如果对面坐着你,他未必会说。”
顾夜琛深深地看着她,看到她眼中的冷静与决断。他知道她不是冲动的人,她的判断往往基于理性的分析。最终,他妥协了,但附加了严格的条件:“可以。但会面时间不超过二十分钟,安保人员必须贴身跟随,我会在五十米内的咖啡厅。一旦有任何异常,立刻终止。”
“好。”林薇点头同意。
这番小小的分歧,没有引发争吵,反而更像是一次磨合,让彼此更清晰地看到了对方的底线与关切。顾夜琛的强势保护源于在乎,林薇的坚持前行源于责任。
翌日午后,滨海湾花园“云雾林”室内瀑布旁的休息区,水汽氤氲,绿意盎然。林薇在两名便衣安保的陪同下,准时抵达。伊桑·王已经等在那里,依旧是一身休闲西装,气质温雅。
他看到林薇,起身微笑示意,目光扫过她身后的安保,并无意外,依旧从容。
“林副总裁,很高兴您能来。”他示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这里还不错吧?至少比会议室让人放松。”
“确实别有一番意境。”林薇在他对面坐下,保持着礼貌而警惕的距离。
寒暄几句后,伊桑·王切入正题,他的语气变得认真了些:“林副总裁,我关注顾氏和‘星火联盟’有一段时间了。尤其是您关于‘信任构筑’和‘组织活力’的论述,我很感兴趣。”
他顿了顿,看着林薇的眼睛,缓缓道:“我知道我的身份可能让您心存疑虑。我和我哥哥亚瑟,在很多事情上……看法并不一致。他执着于技术的纯粹和掌控,认为那是力量的全部。但我认为,技术最终是服务于人,连接的也是人。过于极致的控制,有时反而会走向初衷的反面。”
他的话出乎林薇的意料,似乎是在表明一种不同于亚瑟·王的立场。
“所以,王先生今天的目的是?”林薇不动声色地问。
“目的?”伊桑·王笑了笑,那笑容似乎带着一丝无奈,“或许,只是想找一个能理解这种复杂性的人,聊一聊。也或许……是想看看,被我哥哥视为最大对手的顾氏,以及被他特别‘关注’的林副总裁,究竟是什么样的。”
他的话语坦诚中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深意。他提到了“特别关注”,这无疑是指向亚瑟·王对林薇的针对性。
“那么,您得出答案了吗?”林薇反问。
伊桑·王凝视着她,目光在她颈间的木棉吊坠上停留了一瞬,才缓缓道:“我正在寻找答案。不过,林副总裁,请小心。我哥哥的棋盘上,棋子不止一枚,有些棋子的移动,可能并不完全遵循棋手的本意。”
他这话像是在提醒,又像是在暗示什么。二十分钟很快到了,林薇依照约定起身告辞。
伊桑·王并未阻拦,只是微笑着说:“希望下次有机会,能聊得更深入一些。”
会面结束,林薇回到五十米外咖啡厅的顾夜琛身边,将对话内容简要复述。
“看法不一致……棋子不止一枚……”顾夜琛重复着这几个关键词,眼神深邃。伊桑·王像一团迷雾,他的出现,非但没有让局面清晰,反而让水变得更浑。
这次“王见王”的暗流交锋,没有刀光剑影,却充满了言语的机锋和难以分辨的立场。伊桑·王是敌是友?他的提醒是善意还是更大的陷阱?
一切都还是未知数。但唯一确定的是,与亚瑟·王的博弈,因这个神秘弟弟的出现,进入了更加错综复杂的阶段。
下一集预告:
顾夜琛加派人手深入调查伊桑·王及其与基金会的真实关系。林薇反复揣摩伊桑话语中的深意,试图找出线索。亚瑟·王那边似乎察觉了这次会面,反应微妙。新加坡研讨会进入关键合作洽谈阶段,一份针对“星火”核心伙伴的恶意评估报告悄然流传。《评估风波,联盟危机》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