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上海不到一周,魏若来就接到一个紧急任务:前往滇缅边境,评估一条新开辟的物资运输线路。由于该线路穿越原始雨林,地形复杂,且常有不明武装出没,风险极高。
“我必须亲自去。”魏若来对顾魏解释,“这条线路关系到今后半年物资输送的命脉,不能有任何闪失。”
顾魏正在整理医疗箱,头也不抬:“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魏若来断然拒绝,“那边太危险,而且你的美国之行刚结束,需要休息。”
“正因为刚从美国回来,我才更要去。”顾魏合上医疗箱,目光坚定,“那边医疗条件差,雨季又容易爆发疟疾。我是医生,能帮上忙。”
两人对视片刻,魏若来最终妥协。他太了解顾魏,一旦决定的事,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三日后,一支精干的小队从昆明出发,深入滇缅边境的原始雨林。除了魏若来和顾魏,还有阿文和六名经验丰富的护卫。
雨林闷热潮湿,参天大树遮天蔽日,脚下是厚厚的腐殖层。向导是个黝黑的当地汉子,叫岩甩,熟悉每一条小路。
“这条路是新开的,知道的人不多。”岩甩用生硬的汉语说,“但要小心,最近有批武装分子在这一带活动。”
第一天平安无事。傍晚时分,他们在一条溪边扎营。顾魏忙着检查队员们的健康状况,魏若来则与岩甩研究第二天的路线。
“从明天开始,就没有现成的路了。”岩甩在地图上比划着,“要穿过这片原始丛林,至少需要两天。”
夜幕降临,雨林里各种虫鸣兽吼此起彼伏。顾魏靠在魏若来肩头,望着篝火出神。
“想什么呢?”魏若来轻声问。
“想起在美国的时候。”顾魏低声道,“那时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魏若来握紧他的手:“不会的。无论你在哪里,我都会找到你。”
第二天清晨,队伍继续前进。越往深处走,植被越茂密,有时不得不靠砍刀开路。下午三点左右,前方突然传来岩甩的警示声。
“有情况!”
所有人立即隐蔽。透过树叶缝隙,可以看到不远处有一队武装人员正在休息,大约有十几人,装备精良,不像普通土匪。
“是‘黑水’的人。”魏若来压低声音,脸色凝重,“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黑水?”顾魏疑惑。
“一个国际雇佣兵组织,与美军关系密切。”魏若来示意大家后撤,“我们绕道。”
但就在他们悄悄后撤时,一个队员不小心踩断了一根枯枝。
“什么人?”雇佣兵立刻警觉起来。
“快跑!”魏若来当机立断。
枪声骤然响起,子弹呼啸着从耳边飞过。队伍在丛林中狂奔,身后是紧追不舍的雇佣兵。
“分开走!”岩甩大喊,“我和阿文引开他们,你们往东边跑!”
魏若来拉住顾魏,与另外两名护卫转向东边。密集的枪声中,他们听到岩甩和阿文故意制造声响,将大部分追兵引向了西边。
四人拼命奔跑,不知跑了多久,直到枪声渐渐远去。魏若来停下脚步,靠在树上大口喘气。
“大家没事吧?”他问。
两名护卫摇摇头,表示无碍。顾魏脸色苍白,但还算镇定:“我没事。”
魏若来查看地图,心沉了下去。在逃亡中,他们偏离了预定路线,现在身处雨林深处,与外界失去了联系。
更糟的是,天空开始乌云密布,眼看一场暴雨即将来临。
“必须找个地方避雨。”魏若来环顾四周,“跟我来。”
他们找到一个天然岩洞,刚躲进去,暴雨就倾盆而下。洞外电闪雷鸣,雨水如注。
“阿文他们......”顾魏担忧地说。
“阿文经验丰富,不会有事的。”魏若来安慰他,但自己心里也没底。
一名护卫检查装备后报告:“魏先生,我们的干粮只够两天,而且......指南针在逃跑时丢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没有指南针,在茫茫雨林中很容易迷失方向。
暴雨持续了整整一夜。第二天清晨,雨势稍歇,但丛林里雾气弥漫,能见度极低。
“我们必须继续前进,找到回去的路。”魏若来做出决定,“沿着溪流走,应该能找到人烟。”
四人沿着一条小溪向下游走去。雨后的丛林更加难行,泥泞不堪,蚊虫肆虐。顾魏细心地为大家处理被蚂蟥叮咬的伤口。
中午时分,他们突然听到前方传来人声。魏若来示意大家隐蔽,悄悄向前摸去。
透过树丛,他们看到一小队雇佣兵正在溪边休息,似乎是在搜索什么。
“他们在找我们。”魏若来低声道,“绕过去。”
他们小心翼翼地绕开雇佣兵,继续向下游前进。但没走多远,就听到身后传来狗吠声。
“他们带着猎犬!”一名护卫惊呼。
“快跑!”
四人再次开始逃亡。猎犬的吠声越来越近,子弹不时从身边掠过。
跑到一处陡坡时,顾魏脚下一滑,向下滚去。魏若来想拉住他,却一起滚下了山坡。
等他们停下来时,发现与两名护卫失散了。更糟的是,魏若来的左臂在滚动中被岩石划伤,鲜血直流。
“别动,我给你包扎。”顾魏立即撕下自己的衣襟,为魏若来止血。
狗吠声和追兵的声音正在逼近。
“我们得继续走。”魏若来咬牙站起来。
顾魏扶着他,两人跌跌撞撞地向前跑。幸运的是,他们找到了一处隐蔽的树洞,勉强能容纳两人。
刚躲进去,追兵就到了附近。猎犬在树洞外嗅来嗅去,两人屏住呼吸,心跳如鼓。
“这边没有,去那边看看!”一个声音说。
脚步声渐渐远去。两人松了口气,但不敢立即出来。
树洞狭小,他们不得不紧紧靠在一起。魏若来的伤口还在渗血,脸色因失血而苍白。
“你得休息。”顾魏担忧地说。
魏若来摇摇头:“不能停留太久,他们可能会回来。”
他从口袋里掏出那张湿透的地图,试图辨认当前位置。但没有指南针,地图也用处不大。
“我们迷路了,是吗?”顾魏轻声问。
魏若来沉默片刻,诚实地点点头:“但只要我们在一起,就一定能找到出路。”
他握住顾魏的手,发现他的手冷得吓人。
“你发烧了?”魏若来摸他的额头,果然滚烫。
雨林的恶劣环境,加上连日的紧张和劳累,顾魏终于病倒了。
“我没事。”顾魏还想强撑,但身体已经不听使唤地发抖。
魏若来将他搂在怀里,用自己的体温温暖他。树洞外,雨又开始下了起来。
此时此刻,他们与文明世界隔绝,身处险境,伤病交加。但奇怪的是,魏若来心中却没有恐惧。
他低头看着怀中昏睡的顾魏,轻轻吻了吻他的额头。
“睡吧,我会带你回家。”他轻声承诺。
雨声淅沥,树洞中两个相拥的身影,成为这片原始雨林中唯一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