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术瓶颈突破带来的振奋没能持续多久,一个更棘手、更现实的问题如同冰水般浇了下来——为“情感共振锚点”核心模块提供关键传感器的德国供应商“precisionwave”,突然发来正式函件, citing \"不可预见的产能调整和优先供应现有长期合作伙伴\",单方面提出将无限期延迟对瑞科的供货,并建议他们“寻求替代方案”。
这无疑是晴天霹雳。这种特定规格的高精度传感器是定制产品,技术壁垒极高,“precisionwave”几乎是全球唯一的可靠来源。寻找替代方案谈何容易?就算能找到,重新定制、测试、磨合,时间上也绝对来不及赶上博览会。
消息传来,项目组刚刚提振的士气瞬间跌入谷底。会议室里弥漫着绝望的气息。
“他们这是违约!我们可以起诉他们!”小王情绪激动。
“起诉流程漫长,就算赢了,我们也错过了博览会。”周总监冷静地泼了盆冷水,她快速查阅着合同条款和市场信息,“而且,‘precisionwave’给出的理由看似官方,但我查到,‘Aether pulse’上周刚刚与他们续签了一份为期五年、金额巨大的战略采购协议。”
意图再明显不过。“Aether pulse”利用其规模和影响力,掐断了瑞科的咽喉。
压力如山,再次压在林晓肩上。这一次,是实打实的供应链危机,关乎项目的生死存亡。她感觉自己仿佛在深海潜行时,被人猛地抽走了氧气瓶。
她立刻组织危机应对会议,试图寻找任何可能的替代供应商或技术绕过方案,但反馈令人沮丧。全球范围内符合要求的供应商凤毛麟角,且排期都已爆满。技术绕过的可能性也几乎为零,这传感器是实现“共振”精度的物理基础。
难道之前所有的努力,都要因为这一记来自竞争对手的阴招而付诸东流?
林晓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不能乱。她首先联系了“precisionwave”试图进行高层沟通,但对方态度傲慢,仅由一名商务代表敷衍回应,拒绝任何实质性谈判。
看来,对方是铁了心要配合“Aether pulse”将瑞科排除在外。
一下午的徒劳无功让林晓身心俱疲。她独自坐在办公室里,看着窗外渐沉的落日,感觉前所未有的无力。这不是靠个人能力或意志力就能解决的问题,它涉及到资本、权势和商业世界的残酷规则。
她想到了程煜。他能解决吗?他这次,还会出手吗?如果他出手,代价会是什么?她发现自己竟然在潜意识里,已经开始依赖他的力量。这个认知让她感到一阵心惊。
就在她犹豫是否要向程煜汇报这一最新危机时,内线电话响了。是程煜。
“上来。”依旧是简短的两个字。
林晓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情绪,走上顶楼。
程煜的办公室气氛凝重。他正站在电子屏前,上面显示着“precisionwave”和“Aether pulse”的股权结构、业务往来等复杂关系图。他显然已经知道了。
“情况我知道了。”他转过身,目光锐利地看着林晓,“你有什么应对方案?”
林晓如实汇报了尝试沟通和寻找替代方案均告失败的情况。
程煜听完,脸上没有任何意外表情,仿佛早已预料。“商业竞争,从来不只是技术和创意的比拼。”他走到办公桌后坐下,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Aether pulse’这一手,不算高明,但很有效。”
“我们……没有反击的手段了吗?”林晓不甘心地问。
程煜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拿起桌上的一个保密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并按下了免提键。
电话很快被接通,一个恭敬的男声传来:“程先生?”
“是我。关于‘precisionwave’那件事,”程煜语气平淡,仿佛在谈论天气,“启动‘b7方案’。”
对方没有丝毫犹豫:“明白。预计二十四小时内会有初步结果。”
“嗯。”程煜挂断了电话。
林晓站在一旁,心中巨震。“b7方案”?那是什么?他甚至没有询问细节,就直接下达了指令?他早就预料到会有此类情况,并准备了后手?
程煜看向她,深邃的眼眸中看不出情绪:“等着吧。”
他没有解释,没有安抚,只是给了她一个指令,和一个模糊的承诺。
这种完全超出她认知范围和掌控能力的操作,让林晓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她与程煜之间那道巨大的、由资源和权势构筑的鸿沟。她可以在技术上和策略上与他博弈,但在这种层面的商业暗战中,她渺小得如同蝼蚁。
接下来的二十多个小时,对林晓而言是前所未有的煎熬。她无法做任何事,只能等待。项目组的气氛也降到了冰点。
周总监倒是异常平静,她有条不紊地处理着其他事务,仿佛笃定危机一定会被解决。
果然,在程煜打完电话的第二天下午,“precisionwave”的亚太区总裁亲自给林晓打来了电话,语气一反之前的傲慢,变得异常谦卑和焦急,表示之前存在“重大误会”,他们将继续并优先保障对瑞科的供货,甚至愿意在价格上做出一定让步,只希望瑞科能够“不计前嫌”。
态度转变之快,令人瞠目。
林晓挂断电话,久久无法回神。她看向周总监,周总监对她露出了一个“果然如此”的平静微笑。
危机以一种她完全无法理解的方式,被程煜轻描淡写地化解了。
他甚至没有亲自出面,只是打了一个电话。
林晓坐在办公室里,感受不到丝毫危机解除的喜悦,只有一种深深的、浸入骨髓的寒意和……失落。
她意识到,无论她如何努力,如何成长,在程煜构建的这个庞大帝国里,她始终是一枚需要依附他力量才能存活的棋子。所谓的“开辟新航线”,或许始终都在他掌控的这片海洋之内。
断链危机解除了,但某种更深层次的东西,在她心中悄然断裂了。
她与程煜之间那根看似坚韧的线,在这一刻,因为她清晰地认识到线的那一端所连接的、是她无法企及的绝对力量,而变得沉重无比。
第七十三集 结束
下一集预告:
危机解除,项目重回正轨,但林晓的心态发生了微妙变化。程煜的“b7方案”究竟是什么?他为何能如此轻易地扭转乾坤?林晓的独立性能否经受住这次依赖的考验?新的竞争对手“Aether pulse”在正面受挫后,又会酝酿怎样的反击?断链虽续,心链何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