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座顶层空间的监控装置像一根无形的刺,深深扎进林晓的认知里。她不再视这里为避风港,而是另一个需要更高演技的舞台。她依旧每晚前来,神情专注地处理“方舟”事务,偶尔在休息区阅读行业报告,或是进行一些看起来纯粹为了保持精力的、温和的拉伸运动。她将一切可能引起怀疑的行为都严格排除在这个空间之外。
与“影梭”的联系变得异常困难。她不能再使用这里的任何网络设备。经过缜密思考,她启用了最原始也最安全的方式——利用午休时间,混入市中心最大连锁咖啡馆的汹涌人潮,使用预付费流量卡和经过高度伪装的移动设备,进行极其短暂的信息收发。地点每次更换,时间绝不超过五分钟。
这天,她刚刚在嘈杂的咖啡馆角落接收完“影梭”关于黑客“V”调查进展缓慢的最新汇报,一个熟悉的身影便毫无预兆地出现在她桌旁。
“林合伙人,好巧。”
韩子峰!他穿着休闲西装,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惊讶笑容,手里端着一杯咖啡,仿佛真的只是偶遇。
林晓的心脏瞬间收缩,但脸上迅速浮现出职业化的惊讶与一丝疏离:“韩总?确实很巧。”她不动声色地合上设备屏幕,将其滑入包内。
“不介意我坐一下吧?”韩子峰嘴上询问,人却已经自然地在她对面的位置坐下,目光状似随意地扫过她刚才放置设备的桌面,又落到她脸上,“看来林合伙人也很喜欢这里的喧嚣,适合放松,也适合……思考?”
他的话语带着双关的意味,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能穿透她刚刚建立起的脆弱伪装。这次“偶遇”绝非偶然!他派出的调查员,竟然已经能如此精准地掌握她的行踪?!
“工作需要一点安静的环境。”林晓维持着镇定,端起自己那杯几乎没动过的咖啡,抿了一口,试图用动作掩饰内心的波澜。
“理解。”韩子峰笑了笑,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就像我,也需要时不时找个地方,思考一下如何应对一些……不按常理出牌的对手。”他意有所指地看着她,“程煜给了你不少特权,听说连b座的顶层都对你开放了?真是令人羡慕的信任。”
他连这个都知道!林晓后背窜上一股寒意。程煜那边的保密工作竟然有如此大的漏洞?还是说,韩子峰的渗透能力,已经可怕到了这种地步?
“韩总对瑞科内部的动向,似乎比我自己还清楚。”林晓的语气带上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商场如战场,知己知彼而已。”韩子峰耸耸肩,笑容不变,“我只是好奇,在那座能俯瞰众生的玻璃宫殿里,林合伙人是感到更加自由,还是……更加无所遁形?”
他的话像毒蛇,精准地缠绕上林晓最敏感的神经。他是在暗示他知道程煜的监控?还是在单纯地用言语施压?
“我不明白韩总的意思。”林晓放下咖啡杯,准备结束这场危险的对话,“我还有个会,先失陪了。”
“请便。”韩子峰没有阻拦,只是在她起身时,慢悠悠地补充了一句,“哦,对了,替我向程总问好。顺便告诉他,有些游戏,两个人玩固然有趣,但三个人……或许会更精彩。”
林晓脚步未停,径直离开咖啡馆,融入外面喧嚣的人流。但韩子峰最后那句话,却像魔咒一样在她脑海中回荡。
三个人?他是指他自己?还是……另有所指?
回到公司,林晓立刻将这次“偶遇”报告给了程煜, 隐去了自己与“影梭”联系的部分,只强调韩子峰对她行踪的掌握以及对b座空间的了解。
程煜听完,脸上没有任何意外表情,只是眼神更冷了几分。“他的爪子伸得太长了。”他沉吟片刻,看向林晓,“b座的空间,近期减少使用频率。我会让人重新核查那边的安保。”
他没有表现出对泄露源的惊讶,似乎对此早有预料,或者……根本不在意。这种态度,让林晓更加确信,b座的监控,或许本身就是一个诱饵,一个用来测试各方反应和甄别内鬼的陷阱!而她,无论是作为“合伙人”还是“猎物”,都始终在这个局中。
“我明白。”林晓垂下眼帘。
当天晚上,林晓没有再前往b座顶层。她留在自己的主办公室加班,处理着仿佛永远也做不完的工作。夜深人静时,她站在自己办公室的窗前,看着对面b座顶层那片漆黑的、曾经以为代表着“自由”的空间,嘴角泛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那里不再安全,甚至可能从未安全过。
但她不能退缩。韩子峰的威胁迫在眉睫,程煜的棋局深不可测。她就像舞池中那个被两个顶尖舞者同时盯上的目标,被迫跳着一支危险的探戈,每一步都必须精准,每一个旋转都暗藏机锋。
她拿出那部预付费手机,给“影梭”发出了新的指令:「暂停对‘V’的深入调查。集中所有资源,优先做一件事:查清韩子峰是通过什么渠道,精准掌握我今日在咖啡馆的行踪。我要知道那个泄露源。」
她必须斩断韩子峰伸过来的触手,才能在这个危险的三角关系中,赢得一丝喘息的空间。
这场探戈,她不能失步,更不能倒下。
第一百零二集 结束
下一集预告:
“影梭”能否找出泄露林晓行踪的内鬼?韩子峰的“三人游戏”究竟意指何事?程煜对b座监控泄露的态度背后隐藏着什么?林晓将如何在没有安全屋的情况下,继续她的暗中布局?危险探戈,步步惊心,下一个节奏会将谁甩出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