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光在掌心跳动了一下，随即熄灭。秦川没动，指尖仍贴着衣袋外侧，感受那股余温缓缓散去。他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小火龙，呼吸平稳，已经睡熟了。
喷火龙x双翼收拢，落在一片空地上，脚爪踩进松软的腐叶层，发出轻微的闷响。它低吼了一声，尾焰由炽白转为橙红，像一盏灯终于调到了合适亮度。
秦川轻轻将小火龙放在干燥的苔藓上，脱下外衣盖住它小小的身体。他伸手按住喷火龙x颈后的结晶，掌心传来一阵细微震颤，几息之后便趋于平缓。他知道，这具新躯体正在适应自己的力量。
林间风穿过树冠，带着夜露的湿气。远处城市灯火早已看不见，只有月光从枝叶缝隙洒下，斑驳地映在地面碎石上。
他刚想坐下，眼角忽然扫到林影深处有动静。
一道人影走来，脚步不快，却很稳。手中拄着一根木杖，肩上挎着旧皮包。走近了才看清脸——是李叔。
“能回来就好。”李叔站在几步外，目光扫过喷火龙x和昏睡的小火龙，点了点头，“我没料到你能撑到进化。”
秦川没说话，只是把手从图鉴口袋里抽出来，轻轻拍了拍衣角。
“信号断了？”李叔问。
“刚才闪了一下蓝光，然后就没了。”秦川说，“应该甩掉了。”
李叔嗯了一声，从包里取出一本册子，封皮泛黄，边角磨损得厉害，上面用墨笔写着一行字：精灵球基础构造与材料配比。
他递过去：“这是我早年做的笔记，不算完整，但够你起步。”
秦川接过时手指微顿。纸张粗糙，页角卷起，翻动时能听见细微的脆响。这不是打印品，是一笔一划写出来的。
“现在你还不是正式训练家。”李叔压低声音，“没有认证，连最普通的对战登记都进不去。更别说查资料、进档案馆、调取历史记录。”
秦川低头看着手册，没抬头。
“我知道你在躲。”李叔继续说，“可躲得了一次拍卖会，躲不了所有地方。图鉴的事迟早还会被人盯上。与其被动应付，不如主动站进去。”
秦川抬眼：“站进去？”
“去最近的城市，登记身份，考取初级认证。”李叔说，“别想着绕开规则走。你现在带着两只宝可梦，还有一个随时可能暴露的图鉴，再野路子下去，只会越来越危险。”
秦川沉默片刻，把手册小心塞进内袋。那里原本放着图鉴，现在两个东西紧挨着，一个冰冷，一个还带着体温。
“我父母……”他开口，声音很轻，“你有没有听说过什么？”
李叔没立刻回答。他往前走了半步，靠近了些，语气沉了下来：“废墟城黑市那边，最近有人打听一对天王级夫妇的行踪。他们查的是‘带着能量异常的孩子’的消息。”
秦川呼吸一顿。
“不知道是真是假。”李叔盯着他，“但那人提到了‘穿越波动’，还说那孩子的图鉴上有裂痕状纹路——和你手里那个一模一样。”
秦川的手指慢慢攥紧了衣角。
“消息来源不可靠。”李叔又说，“但我劝你别放过。这种事，宁可信其有。”
秦川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神变了。不再是逃亡时的紧绷，也不是拍卖会上的孤注一掷，而是一种沉下来的决断。
“火焰之城最近。”李叔抬头看了看天色，“东边山脉过去就是边界。路上有检查站，也有野生宝可梦活动区，不太平，但也最不容易被追踪系统覆盖。”
秦川顺着他的视线望出去。林子边缘已能看见起伏的山脊轮廓，晨光正一点点爬上岩石表面。
“你打算一个人去？”李叔问。
“只能一个人。”秦川说，“带着它们两个，目标太大。而且……我不想再连累任何人。”
李叔没反驳，只伸手拍了拍他肩膀。那一掌有点重，像是要把某种东西压进他身体里。
“活着到那儿。”他说，“别的事，以后再说。”
说完，他转身要走。
“等等。”秦川叫住他，“你怎么知道我们会降在这片林子？”
李叔停下脚步，背对着他：“你们飞的方向只有这一条安全路径。高空热流分布、监控盲区、守卫巡逻间隙——这些我都算过。你昨晚冲出拍卖场的时候，我就在北区外围等信号。”
秦川怔住。
“我不是跟踪你。”李叔头也不回，“我只是信你父母做过的事。所以我也得做点什么。”
话落，他拄着杖走入林中，身影很快被树影吞没。
秦川站在原地，怀里小火龙轻轻哼了一声，翻了个身，依旧没醒。
他低头摸出手册，翻开第一页。上面画着精灵球剖面图，线条清晰，标注细致。材料栏写着“合金壳体、核心磁环、压缩气体仓”，旁边还有手写的补充：“建议使用回收型能量阀，成本降低百分之四十”。
他又掏出图鉴，屏幕黑着。按了开关，亮起微光，界面正常，没有任何警告提示。
他合上图鉴，重新放进内袋，靠近心脏的位置。
喷火龙x走到他身边，低下头，鼻尖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臂。秦川伸手摸了摸它的鳞片，触感比之前更硬，也更稳。
“休息够了？”他问。
喷火龙x低吼一声，双翼微微展开，带起一阵风。
秦川弯腰抱起小火龙，将它轻轻放到喷火龙x背上，又检查了一遍绑带是否牢固。然后自己翻身上去，抓住背部凸起的骨棱。
“我们走。”他说。
喷火龙x双翼一振，地面落叶被卷起一圈。它助跑几步，跃向空中，翅膀拍打节奏稳定，不再有半点滞涩。
树林迅速变小，树冠连成一片墨绿。东方天际已泛出青白色，山峦轮廓愈发清晰。
飞行约莫半小时后，秦川忽然察觉胸口一热。
他伸手探入衣袋，图鉴正在发烫。
他没拿出来，只是隔着布料感受那热度的变化。起初是持续升温，接着变得忽强忽弱，像信号不良的接收器。
他抬头看向四周天空，云层稀薄，阳光普照。没有任何飞行器或探测装置的影子。
可图鉴的温度还在波动。
他正要开口让喷火龙x提速，却发现前方山口处有一道细长的反光闪过——不是金属反射，也不是玻璃，而是一种极薄的透明薄膜，在日光下几乎看不见。
那是人工铺设的能量监测网，通常用于边境区域。
他刚想下令转向，图鉴突然震动了一下。
这一次，不是蓝光，而是红光。
一闪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