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风口的金属板停在半空，探测管前端的红光闪烁两下，随即熄灭。秦川没有抬头看它是否彻底失效，而是迅速将手中的屏蔽器残壳塞进战术背包夹层。那东西已经没用了，边缘裂痕扩大到了中心，能量核心完全枯竭。
他蹲低身子，手撑床沿借力起身。左臂的纹路还在跳动，不是疼痛，而是一种沉闷的牵引感，像是体内有某种东西正被远处的频率轻轻拨动。他没时间细想，轻拍背包侧面，喵喵立刻从内袋钻出，前爪夹着一枚薄金币，无声跃上墙壁，将金币卡进通风口滑轨缝隙。金属板被固定住，不会再因重力复位发出声响。
窗外风声压了下来，树影剧烈晃动。
秦川刚退到墙角，就听见围墙方向传来一声巨响，像是混凝土被硬生生撕裂。紧接着地面微微震了一下，医疗室的灯闪了两闪，但没熄灭。
他冲到窗边，拉开缝隙。
月光斜照在崩塌的围墙上，碎石散落一地。一头巨大的水箭龟正缓缓收回背甲前端，外壳边缘沾着水泥碎块和断裂的钢筋。艾琳站在龟背上，一手握着控制终端，另一只手朝他挥了下。
“走！”她声音不大，却穿透夜风清晰传来。
秦川抓起背包甩上肩，翻窗而出。落地时脚底踩到一块松动的地砖，身体晃了一下，但他顺势往前冲了几步稳住。沙奈朵早已从精灵球中现身，跟在他身侧，羽翼微张，精神波动悄然扩散，扫描周围空气中的信号残留。
他刚跑到水箭龟旁边，忽然停下脚步。
山脊上的蓝光变了。不再是断续闪烁，而是持续亮起，亮度逐渐攀升，像一颗被强行唤醒的星点。空气中开始出现细微的噼啪声，像是静电在皮肤表面跳跃。他的左臂纹路猛地一颤，蓝光顺着血管脉络浮上来一段，又沉下去。
这不是攻击前兆，是充能完成的信号。
“他们要动手了。”他说。
艾琳低头看他一眼，眼神没变：“我知道。”
“不是警告，是清除。”秦川盯着那道蓝光，“他们不会留活口。”
水箭龟已经调转方向，准备退回林中隐蔽带。艾琳伸手想拉他上去，但他没动。
“不能走。”他说，“炮口锁定的是我，你带我离开，只会让能量轨迹更明显。一旦发射，冲击波会沿着共鸣路径追击，你们也逃不掉。”
艾琳的手停在半空。
“那你打算怎么办？等死？”
“我要让它打偏。”秦川抬起左手，掌心对准山脊方向，“或者……反过来用它。”
话音未落，山脊上的蓝光骤然凝聚成束，一道幽深的光柱自炮口喷射而出，划破夜空直扑而来。空气瞬间扭曲，地面砂石悬浮离地寸许，连风都停滞了一瞬。
沙奈朵双臂展开，身影一闪已跃至半空。她的羽翼猛然张开，双手交叉于胸前，一层透明的弧形屏障在空中成型，将秦川与水箭龟笼罩其中。时间流速在屏障内变得迟缓，那道电磁脉冲仿佛陷入粘稠介质，推进速度肉眼可见地减慢。
光束距离屏障还有三米时，秦川闭上了眼睛。
他不再去想怎么躲，也不去想如何防御。他把全部注意力集中在左臂的纹路上，感受那股来自山脊的高频震荡。那不是单纯的电磁波，而是一种带有编码规律的能量脉冲，像是某种指令序列在不断重复。
他记得喷火龙x暴走时体内的能量回流状态——那种逆向运转的感觉。现在，他要把同样的节奏反向导入。
左手按在地上，掌心紧贴湿冷的泥土。晶格化纹路从手臂蔓延至指尖，蓝光顺着神经末梢渗入地面。他开始调整呼吸，每一次吐纳都试图与那股脉冲同步，然后，在下一个周期到来时，刻意错开半拍。
就像在水流中插入一根反向转动的叶片。
屏障外，电磁光束距离只剩一米。
秦川的额角渗出汗珠，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正在被那股高频震荡拉扯，像是要被拖进一个高速旋转的旋涡。但他咬住牙关，继续维持那个错频节奏。
突然，山脊方向传来一声短促的警报音。
蓝光开始不稳定，炮口处的能量束出现回灌现象，原本向外喷射的光流竟倒卷回发射阵列内部。控制系统显然无法承受这种逆向反馈，过载保护机制瞬间崩溃。
轰！
第一架无人机炸成一团火球，藏在树林深处的金属残骸四散飞溅。紧接着第二架、第三架接连引爆，火光接连亮起，映得整片山坡如同白昼。
电磁炮的主结构并未完全损毁，但发射阵列严重变形，蓝光彻底熄灭。
屏障消失，沙奈朵轻盈落地，羽翼微微颤抖，显然消耗不小。她没有说话，只是靠近秦川身边，静静站着。
艾琳从水箭龟背上跳下来，走到秦川面前，目光落在他仍贴在地上的左手上。
“你刚才做了什么？”她问。
“我没切断它。”秦川慢慢收回手，掌心留下一道浅浅的灼痕，“我只是让它觉得自己失控了。”
艾琳沉默片刻，点头：“够了。至少今晚不会再有第二轮。”
她转身看向水箭龟：“你先回去，藏好位置，别再靠近营地边界。”
水箭龟低鸣一声，缓缓退回林中。
秦川望着山脊残骸，那里还冒着淡淡的烟，空气中飘着烧焦的金属味。他知道，那些人不会善罢甘休。电磁炮只是手段之一，既然失败，接下来会换别的方法。
“你为什么帮我？”他忽然问。
艾琳没回头，声音很轻：“我不是帮你。我只是不想让他们赢。”
“他们是谁？”
“你现在不需要知道。”她终于转过身，目光直视他，“你只需要明白，从你拿到U盘那一刻起，你就不再是学员了。你是目标。”
秦川低头看了看战术背包，喵喵正蜷在里面，耳朵贴着内袋，守护着那瓶残液。他没再追问。
远处警报仍在响，探照灯来回扫射，营地已经开始调动应急小组。但他们暂时不会往这边来——爆炸发生在外围，优先处理的是‘意外事故’，而不是某个失踪的学生。
“你还得回去。”艾琳说，“他们一定会查。如果你不在，反而会引起更大怀疑。”
“你会被抓。”秦川看着她。
“我已经不是第一次面对审讯了。”她嘴角微动，几乎算不上笑，“倒是你，记住一件事——别相信任何突然出现的帮助。尤其是来自高层的。”
说完，她后退一步，转身走向树林。
秦川站在原地，沙奈朵依偎在他身旁，羽翼依旧微张，持续扫描着空中残留的信号波动。左臂的纹路渐渐稳定，蓝光不再跳动，而是安静地潜伏在皮肤之下，像一条蛰伏的河。
他知道该回去了。
他迈步向前，穿过围墙缺口，踏上通往营地主区的小路。灯光越来越近，人声隐约可闻。他没有加快脚步，也没有放慢，只是平稳地走着。
身后，山脊的残骸还在冒烟。
前方，营地大门的监控摄像头缓缓转动，红色指示灯亮起。
秦川右手摸了摸腰间的喷火龙精灵球，确认它还在。左手则握紧了屏蔽器的残壳，金属边缘硌着掌心。
他走进灯光覆盖的区域，不再躲避。
一名身穿制服的安保人员远远看见他，快步迎上来。
“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