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散去的刹那，秦川的手还悬在半空，指尖离那符号仅差一寸。他的手臂微微发麻，不是因为能量反噬，而是某种更深层的共振在体内回荡。时间之羽贴着掌心，不再震动，却像一块温热的石头，沉甸甸地压着他的意识。
他缓缓收回手，指节一寸寸松开，将羽毛小心叠进衣袋最里层。那里靠近心脏，能感受到体温的传递。他没再看裂隙，转身走向艾琳和沙奈朵。两人已经站起，一个靠墙调息，一个静立如哨兵。他点了下头，声音不高：“走。”
三人动作利落。装备收拢，背包扣紧，沙奈朵最后扫了一眼那逐渐闭合的紫色缝隙，羽翼轻收，跟了上来。秦川走在最后，临出通道前抬手打出一道低频脉冲，蓝金纹路在手腕一闪而逝。空气中残留的数据流应声凝滞，随即崩解成细碎光点，彻底消散。
外面风雪已停，山道清晰。他们没走原路，而是沿着一条隐蔽的岩缝下行。这条路是艾琳提前标记过的撤离路线，绕开了所有可能被监控的区域。途中两次电磁波动扫过头顶，像是某种自动探测装置在重启。喵喵在秦川肩上炸了毛，尾巴竖得笔直。喷火龙x和Y立刻升空盘旋，鳞片表面泛起微弱的防御性光泽。
“有扫描。”艾琳低声说，从战术袋取出信号屏蔽器。
秦川没说话，掌心凝聚出一层薄如蝉翼的能量网，将U盘和芯片包裹其中。晶格化纹路顺着手指蔓延，形成一个封闭的小型稳定场。沙奈朵配合地展开短距时空褶皱，周围空气轻微扭曲，像是水波掠过镜面。三次探测波擦身而过，毫无反应。
一路无战，却不敢松懈。直到特训营外围的警戒塔出现在视野中，众人脚步才稍稍放缓。营地灯火通明，巡逻机甲在空中划出规律的轨迹。大门紧闭，红外识别区亮着红光。
四人刚接近百米范围，警报声骤然响起。两台守卫机甲从侧翼滑出，炮口对准来者。通讯频道传来冰冷女声：“身份未识别，立即停止前进。”
秦川站在原地，没有举手，也没有后退。沙奈朵向前半步，羽翼微张，释放出一段温和的心灵波动。同时，它额前浮现出联盟加密识别码的全息影像，蓝白交错的符文在夜色中清晰可见。
守卫沉默三秒，红光转为黄光。但仍未放行。
“需要进一步验证。”机械音重复。
秦川解下背包，取出芯片，插入地面的验证终端。屏幕闪动几下，开始加载数据。数秒后，全息投影自动展开——画面中，秦川在雪山实验室独自对抗机甲群，双喷火龙协同突袭，基因共鸣逆转时空装置，混合体集体跪拜……每一帧都来自他体内的记录模块。
系统比对完毕，绿光大亮。大门缓缓开启，警报解除。
营地内部一片寂静。消息传得极快，不到十分钟，主广场已聚集了不少学员。有人观望，有人议论，更多人只是沉默地看着那个浑身风尘、衣角破损的人一步步走过中央通道。
考核评定在黎明前举行。联盟特派监察官站在高台上，身后是巨大的全息屏。战斗实录被重新剪辑播放，重点标注了秦川在无外援状态下独立决策的关键节点：破解陷阱顺序、能量分配策略、团队指挥节奏。每一项都被量化评分。
“综合评估结果，”监察官声音平稳，“目标学员秦川，在极端环境下完成全部预设挑战，并超额达成核心能力指标。特训考核，通过。等级评定：卓越。”
人群骚动起来。
“他靠的是神兽！”一个男声突然喊出，“还有父母留下的技术遗产！这算什么个人实力？”
声音来自后排，是个曾被淘汰的高阶学员。他身边几人附和点头。
监察官没回应。大屏幕切换画面，播放起一段未公开片段：时拉比消散前的最后一刻，秦川独自面对裂隙重组，主动切断数据流，带领队伍撤离。全程无支援，无指令，只有他自己做出的判断。
“特训目标是突破极限，掌握核心能力。”监察官再次开口，“过程不重要，结果才是标准。他的选择，代表了他的能力。结论不可逆。”
全场安静下来。
仪式最后一环，是推荐信授予。艾琳走上台，手里拿着一封银色信函。她走到秦川面前，目光沉稳。
“这不是继承。”她说，“是你自己走出来的路。”
她将信递出。秦川伸手接过，指尖触到纸面的瞬间，一股细微的暖流顺着手臂窜上心头。信封厚重，封蜡印着天王级独有的三重螺旋纹。
他低头看着，没说话。
就在这时，喵喵突然跃上他肩头，嘴里叼着一根淡金色的羽毛。它轻轻蹭了蹭秦川的脸颊，然后把羽毛放在他耳边，像是献宝。
秦川怔住。
他慢慢抬起手，摸了摸那根时间之羽。边缘确实泛起一丝极淡的金光，转瞬即逝，仿佛只是错觉。但他知道不是。那种温度，那种重量，和之前不一样了。
他抬起头，看向广场四周。灯光下，许多面孔望着他，有敬意，有怀疑，也有不甘。喷火龙x和Y在高空盘旋一圈，缓缓降落在营地边缘的停机坪。沙奈朵站在台下最靠近的位置，羽翼收拢，眼神始终锁定四周动静。
艾琳退到一旁，没有多言。她的任务完成了。
秦川握紧手中的信，转身朝宿舍区走去。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没人再说话。
宿舍门关上的那一刻，屋内只有一盏壁灯亮着。他把推荐信放在桌上，坐了下来。信封静静躺着，封蜡完整，无人拆启。
他盯着它看了很久。
然后伸手，慢慢解开外衣扣子。左肋下方有一道新伤，是最后一次晶格化失控时留下的。皮肤表面泛着淡淡的青灰，像是淤血，又不像。他按了一下，没有痛感，反而有种被牵引的错觉，仿佛皮下有什么东西在轻轻跳动。
他没在意，重新系好衣服，拉开抽屉，取出读取器。芯片插进去，屏幕亮起，显示“无可用数据”。他早就知道会这样。真正的信息不在这里。
他转向桌上的信。
手指搭上封口，正要撕开——
门外传来一声极轻的抓挠声。
不是喵喵的习惯动作。也不是风刮过窗框。
他停下动作，抬头看向门。
抓挠声又来了，两下，短促而规律，像是某种暗号。
他站起身，走向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