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的左臂还在发光，那道光没有散去，而是变得更稳。他靠在冰冷的地面上，右手撑着身体慢慢坐起来。周围的空气像是凝固了，喷火龙停在半空中，火焰还停留在嘴边，却没有扩散。沙奈朵的身影也被定住，连发丝都静止不动。整个空间只剩下他能动。
他低头看自己的左手。石化部分已经蔓延到肩膀，但纹路在皮肤下缓缓流动，像是一条被唤醒的河。他知道系统虽然停止了倒计时，但装置仍在运转。这不是结束，是另一种开始。
远处，机械首领跪在地上，右臂断裂，胸口的能量核心忽明忽暗。他的头微微抬起，眼睛还亮着红光。秦川明白，只要那点意识没灭，对方就不会放弃。
他不能等。
他用手撑地，一点一点往前挪。每动一下，左臂就像被针扎进骨头里。他咬住牙，不去管那种痛。猫老大就在几步之外，趴在地上，耳朵轻轻抖了一下。
秦川爬到它身边，把左臂贴上它的项圈。一股微弱的震动从接触点传来。猫老大的眼睛突然睁开，瞳孔泛起一层银白。
记忆回来了。
那天雪崩压下来，它站在队伍最前面，用身体挡住落石。不是靠力气，而是靠一种感觉——时间好像慢了一瞬，空间被它“按”住了。那时候它不懂，现在明白了。“守住”不是挡，是固定。
它抬起前爪，指甲划过地面。一道琥珀色的波纹从爪尖扩散出去，碰到空气时忽然反转，像是被什么东西弹了回来。秦川感觉到那股能量在震荡，和急冻鸟残留的气息有某种联系。
他抬头看向穹顶。急冻鸟只剩一道影子，悬在半空，翅膀收拢，蓝光几乎熄灭。
“你能听见吗？”秦川低声问。
那道影子轻轻晃了一下。
猫老大站了起来，动作很慢，但它的眼神变了。它转头看了秦川一眼，然后跃向空中。落地时，四爪同时触地，一圈逆转的光波以它为中心向外推出。
这一次，空气扭曲了。
一个透明的泡泡在机械首领周围成形，把他包裹进去。泡泡内部的空间开始收缩，墙壁向内挤压，速度越来越快。机械首领抬起残存的左臂，想要切断连接，可他的动作在外界看来几乎停滞。
秦川知道，这是时空塌缩。不是冻结，是压缩。
但还不够。
泡泡还在颤动，似乎随时会破。猫老大的呼吸变得沉重，身上的光也开始闪烁。它撑不了太久。
秦川摸出贴身戴着的冰晶王冠。这东西从雪山深处带出来，一直没机会用。他知道它不只是钥匙，更是媒介。
他用牙齿撕开袖子，露出左臂上最完整的那段纹路。指尖划过皮肤，血渗了出来。他把血抹在猫老大项圈的凹槽里。
那是很久以前留下的痕迹，没人记得用途。现在，它亮了。
地下传来震动。一股寒流顺着地面涌上来，像是冰脉被唤醒。猫老大全身的毛都竖了起来，眼中的银光暴涨。它再次跃起，在空中翻转一圈，四爪同时拍下。
琥珀色的能量不再是扩散，而是向中心收束。
急冻鸟的最后一道影子动了。它张开嘴，一道极细的冷冻光线射出，不是向前，而是斜向上方。光线撞上天花板的冰层，折射出一道弧线，正好落在猫老大的能量场上。
两股力量交汇。
透明泡泡瞬间收紧，内部时空完全坍缩。机械首领的身体被压缩成一点微光，连声音都没留下，就那样消失了。
秦川松了一口气，但没敢放松。
装置还在嗡鸣。核心接口发出不稳定的蓝光，像是在等待什么。
他扶着墙站起来，拖着左臂走向中央平台。每走一步，腿都在抖。他知道这一茬可能再也拔不出来，也可能让一切都彻底停下。
他把冰晶王冠对准中心凹槽，慢慢推了进去。
咔的一声。
整座装置震动了一下，蓝光由急促转为平稳。接着，结构开始变化。金属表面浮现出冰晶纹路，一层层向外蔓延。那些纹路越来越密，最后整座装置变成了透明的晶体。
又过了几秒，晶体从内部开始碎裂。
细小的冰尘飘了起来，像是雪花，缓缓落下。秦川站在原地，看着眼前的景象一点点消散。喷火龙的身影重新开始流动，火焰终于喷出，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后熄灭。沙奈朵的身体轻轻晃了一下，但没有醒来。
猫老大走了过来，脚步很轻。它在他脚边趴下，头搭在前爪上，眼睛闭着，但还有气息。
急冻鸟的影子最后闪了一下，然后彻底消失。
秦川低头看自己的手。石化部分没有继续扩散，纹路也不再跳动。它们安静了下来，像是完成了某个阶段的任务。
他弯腰捡起一片还没落地的冰尘。那东西落在掌心，凉，但不刺骨。他盯着看了几秒，忽然发现冰尘里有一点反光，像是藏着什么东西。
他凑近去看。
那光点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