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奈朵的手指还在动，嘴唇微微张开，轻声说了个“水”字。秦川立刻转头看她，见她呼吸平稳，脸色比之前好了些，便轻轻将她的手放回身侧，起身站直。
他刚迈出一步，外面传来低沉的鸣叫声。不是喷火龙，也不是猫老大。那声音来自远处的雪坡，厚重而缓慢，像是大地在震动。紧接着，一片阴影从风雪中浮现。冰原巨象群走来了。
它们排成弧形，站在营地边缘，每一只都高过三米，皮肤如冻土般粗糙，长鼻垂地，双眼泛着幽蓝的光。为首的那只体型最大，额前有一道裂痕般的印记，正静静看着秦川。
秦川停下脚步。他没动，也没有说话。他知道这些生物不是随意出现的。自从进入雪山，它们一直藏在深处，从未靠近战斗区域。现在它们来了，说明事情已经到了另一个阶段。
他抬起左手，看了看手臂上的纹路。那光芒不再跳动，而是随着呼吸一明一暗，像心跳一样稳定。他把手贴在胸口，低头行礼。这个动作是他从父母留下的影像中学来的，一种古老的致意方式。
冰原巨象群同时低鸣一声，声音震得积雪从崖壁滑落。为首的巨象缓缓上前，长鼻卷起一块冰晶，放在秦川脚边。
那冰晶通体透明，内部刻着波浪纹路，形状像一片海浪的剪影。它刚落地，就散发出微弱的寒气，地面结了一圈薄霜。
秦川蹲下身，伸手碰了碰冰晶。指尖刚触到表面，冰晶突然发热，纹路亮了一下，又迅速恢复平静。
就在这时，天空传来破空之声。急冻鸟从云层俯冲而下，翅膀划出一道蓝光，稳稳落在秦川肩头。它没有叫，只是抖了抖羽毛，一根银蓝色的羽毛飘落，正好插进秦川手中的图鉴缝隙里。
图鉴猛地一震，屏幕闪出乱码，接着不断跳动警告：“未知能量注入，系统重构中。”
秦川握紧图鉴，感觉左臂也开始发烫。那种热感顺着经络蔓延，不是疼痛，更像是某种同步正在进行。他闭上眼，试着让呼吸放慢，回忆时拉比离开前留下的那种感应方式——不是用意识去控制，而是去感受节奏。
几秒后，图鉴发出一声清响，屏幕刷新。
新界面展开，顶部显示一行字：“时空坐标锁定功能已激活。”下方列出二十个光点，第一个位于东海海域，旁边标注着数字：97%匹配度。
他睁开眼，低头看向脚边的冰晶。那块冰上的波浪纹正在微微发光，和图鉴上的光点频率一致。
他明白了。这是指引，也是确认。沙奈朵昏迷中看到的海底神殿，和这块冰晶、这个坐标，全都对上了。
他还想再看一眼图鉴，整个雪山忽然安静下来。
风停了，雪也不下了。连远处冰川的断裂声都消失了。所有冰原巨象同时抬头望天，发出悠长的鸣叫。那声音汇聚在一起，形成一圈环形波动，向天空扩散。
秦川被气流推得后退半步，但身体没有不适。相反，他体内的纹路前所未有的安定，仿佛被什么力量校准过。他站稳脚跟，右手握紧图鉴，左手轻轻抚过肩头残留的羽毛。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这不是告别，是托付。
他转头看向营地中央。沙奈朵还在休息，喷火龙趴在一旁，翅膀收着，眼睛闭着，但胸口起伏规律。猫老大靠在石堆边，耳朵微微抖动，似乎快要醒来。
他们还没恢复，但他已经知道了下一步该去哪。
他低声说：“我们快出发了。”
话音刚落，图鉴再次震动。屏幕自动弹出一个提示框：“检测到环境共振衰减，建议七十二小时内抵达目标锚点。”
他盯着那行字，手指滑过屏幕边缘。就在他准备合上图鉴时，冰晶突然发出一声轻响。
咔。
一道细小的裂痕出现在表面，随即消失。但那一瞬间，他看到了里面浮现出一幅画面——不是静态的图案，而是流动的影像：深海之中，一座被珊瑚覆盖的神殿静静矗立，中央水柱冲天，水晶悬浮其中，散发着柔和的蓝光。
画面只持续了一瞬，冰晶恢复原状。
秦川蹲下身，把冰晶小心拾起，放进外衣内袋。他站起身，拍掉肩上的雪，走向喷火龙。
他伸手摸了摸喷火龙的头。喷火龙睁开眼，看了他一眼，慢慢撑起身子，翅膀展开又收拢，表示已经可以行动。
他又走到猫老大身边，轻拍它的肩膀。猫老大耳朵竖起，睁开眼，低吼了一声，站了起来，抖了抖身上的冰屑。
两人一宝可梦对视片刻，彼此明白对方的状态。
他最后看了一眼沙奈朵。她还在睡，但呼吸均匀，脸上没有痛苦。他没叫醒她。等她自己醒来再说。
他转身面向山口方向。风重新吹了起来，带着冷意，却不刺骨。天空阴沉，但云层有裂开的趋势。
他抬起左手，看了看纹路。那光芒很淡，但指向明确——南方，偏东十五度。
和图鉴上的坐标一致。
他迈步往前走，喷火龙跟在左侧，猫老大走在右侧。三人穿过营地，来到山道入口。
冰原巨象群已经转身离去，背影逐渐隐入风雪。最后一只巨象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才缓缓走进山谷深处。
急冻鸟没有再出现。它交付了羽毛，完成了自己的部分。
秦川站在山道口，望着前方蜿蜒的雪路。这条路通向山下，通往海岸，通往那个匹配度达到97%的海域。
他从口袋里掏出图鉴，再次确认坐标。光点仍在闪烁，数值未变。
他正要把图鉴收起来，屏幕突然跳动了一下。
一行新文字浮现：“检测到古代基因共鸣信号，来源：海底神殿。信号强度：弱。持续时间：预计剩余六十八小时。”
他盯着那行字，心跳加快了一拍。
六十八小时。不到三天。
如果不能在那之前到达，信号可能会彻底消失。
他合上图鉴，塞进怀里。左手按住胸口，确保冰晶和图鉴都在安全位置。
他深吸一口气，对着身边的喷火龙和猫老大说：“走。”
两人一宝可梦开始下山。
雪地上留下三行脚印，一深两浅，朝着南方延伸。
走到半山腰时，秦川忽然停下。
他感觉左臂的纹路跳了一下，不是因为坐标，而是另一种感应。
他抬起手，发现皮肤下的纹路正发出极细微的震动，频率和刚才冰晶里的影像完全一致。
同一时刻，图鉴在怀中轻轻发烫。
他刚要拿出查看，前方雪地中的一块岩石突然裂开。
一道水流从裂缝中渗出，明明是冰封之地，水却温热，冒着白气。
水流在地上汇成一小滩，水面映出的不是天空，也不是山影，而是那座神殿的倒影。
水中的水晶轻轻旋转，发出无声的召唤。
秦川蹲下身，伸手探向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