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的手还抓着喷火龙的鳞片，身体却猛地一沉。脚下的光门没有稳固，反而在扩张中扭曲，星光被拉成细线，随即断裂。他本能地侧身护住怀里的猫老大，后背撞上坚硬的金属壁。震荡从四面八方传来，仪表盘亮起红光，警报声短促而密集。
潜艇正在下坠。
重力系统失效，舱内所有物件漂浮起来。图鉴脱手飞出，贴在观测窗上发出嗡鸣。喷火龙双翼展开，火焰在失重中乱窜，烧到控制台边缘，塑料外壳立刻发黑卷曲。
“压制火焰！”秦川喊了一声，声音被气流撕开。
喷火龙低吼，强行收拢翅膀，背部的蓝金火焰向内塌陷，凝聚成一颗拳头大小的光球。那光球震颤几下，与图鉴同步闪烁，紧接着一层半透明的能量罩从潜艇外壳蔓延开来，像薄膜般包裹住整艘机体。
下坠速度减缓。
外部水流开始稳定，深蓝色的海水透过观测窗压进来视线。上方的光门已经闭合，只剩下一圈扩散的涟漪，迅速被黑暗吞没。潜艇悬停在三千米深海，四周寂静无声，只有内部冷却管偶尔滴落水珠。
秦川喘了口气，爬起身走到主控台前。他的左臂还在发烫，皮肤下的纹路泛着蓝光，像是有电流在血管里流动。他抬手看了一眼，裂纹没有加深，但能量波动比之前更频繁。
猫老大在后座平台上动了一下，耳朵微微抽动。它的眼睛还没睁开，项圈上的琥珀色光芒忽明忽暗，像是在回应某种信号。
“你还撑得住吗？”秦川低声问，没有回头。
喷火龙站在动力舱口，翅膀贴着身体，呼吸沉重。它没发出声音，只是用爪子轻敲地面两下。这是他们之间早就定下的暗号——还能坚持。
秦川按下图鉴校准键，屏幕跳出红色提示：“坐标偏移3.7%，信号干扰源未知。”
他皱眉，手指划过界面，切换到手动模式。海底压力已达极限值，声呐扫描范围被压缩到不足百米。航线终点的红点仍在闪烁，但位置不稳定，像是被什么东西推着来回跳动。
他把手掌贴上观测窗。
晶格化的皮肤接触玻璃的瞬间，图鉴自动响应。蓝光顺着他的手臂爬升，渗入设备接口。屏幕上数据流急速滚动，冰晶残留浓度、能量频率、时空波段……一条条信息弹出。
“检测到高浓度冰晶残留能量，正在进行基因溯源。”
机械音刚落，前方深渊突然震动。
一道紫色旋涡从海底裂谷中爆发，直径数百米，边缘翻滚着不自然的光晕。水流被强行吸入中心，形成螺旋状的引力场。潜艇轻微晃动，固定锁自动启动，将机体锚定在当前位置。
主控台警报再次响起。
倒计时浮现：60秒。
下方标注一行小字：“未知威胁接近，建议撤离。”
秦川没动。他的手掌仍贴在窗上，眼睛盯着那道旋涡。紫色光流中夹杂着细微的银线，和雪山装置启动时的轨迹完全一致。
猫老大猛然弓起身子，喉咙里发出低哑的吼声。它的双眼睁开一条缝，瞳孔收缩成针尖大小。项圈残余的能量顺着神经上传，在它眼前投射出一幅画面——冰雪覆盖的实验室，中央六芒星阵中悬浮着一块跳动的紫色晶体，表面布满裂痕，每一次脉动都引动空气扭曲。
秦川看到了。
那是记忆共鸣，来自猫老大残存的意识连接。他立刻明白这画面意味着什么。
“不是巧合。”他咬牙，“这东西早就存在，而且……它认识我们。”
喷火龙转头看向他，火焰核心微弱闪动，像是在等待指令。
“维持光罩。”秦川说，“别让它破防。”
他加大能量输出，左手纹路全数点亮，蓝光几乎透出手背。图鉴界面剧烈抖动，最终弹出确认提示：
“能量谱系比对成功——源自雪山装置核心残留物。”
话音落下，倒计时跳到42秒。
漩涡中心的吸力增强，周围岩层开始崩解，碎石被卷入空中，又瞬间粉碎。潜艇外壳发出轻微响声，像是承受着无形压力。能量罩出现细小波纹，如同水面被风吹皱。
秦川盯着屏幕，手指滑向声呐启动键。
还没按下，猫老大的项圈突然爆发出强光。那一瞬，整个驾驶舱被染成琥珀色。喷火龙警觉抬头，火焰重新燃起，照亮秦川的脸。
他感觉到一股信息流冲进脑海。
不是画面，也不是声音，而是一种方向感——来自海底更深处，正对着漩涡下方。那里有一个空腔，结构规整，不像自然形成。墙壁上有刻痕，排列方式与记忆水晶背面的纹路相同。
“下面有东西。”他低声说，“人工建造的。”
倒计时跳到31秒。
他收回手，皮肤上的蓝光缓缓退去，但纹路仍在微微发烫。图鉴自动保存溯源记录，弹出新选项：“是否标记深层坐标？”
他点了确认。
地图更新，一个新的红点出现在漩涡正下方，深度标注为4800米。航线自动规划，显示需要突破三层断层带才能抵达。
喷火龙走过来，用头轻轻顶了他一下。这是提醒——能量不够支撑第二次跃迁。
“我知道。”秦川摸了摸它的脖子，“得先稳住这里。”
他转身走向后舱储物柜，拉开第三格，取出一个金属匣。匣子表面有凹槽，形状与记忆水晶吻合。他打开内衬，把水晶放进去，扣紧锁扣。
再回到主控台时，倒计时已到25秒。
观测窗外，紫色旋涡旋转得更加剧烈。中心区域开始变暗，像是要塌陷成黑洞。能量罩的波动频率加快，每三秒就震颤一次。
猫老大趴在地上，耳朵不停抖动。它在监听外部频率变化，随时准备预警。
秦川双手放在操作杆上，准备启动备用推进器。只要再撑十秒，就能脱离引力影响区。
就在这时，图鉴突然震动。
屏幕一闪，跳出一条未读信息：“检测到重复信号源，频率与猫老大项圈匹配度97.3%。”
他愣住。
还没来得及反应，后座传来一声闷响。
猫老大翻身站起，四肢僵直，项圈发出刺眼光芒。它的嘴张开，却没有声音，只有一串断续的电子音从内部传出，像是某种编码信号，正通过身体向外发射。
喷火龙立刻转身，火焰对准后方。
秦川快步走过去，伸手按住猫老大的头。它的体温在上升，肌肉绷紧如铁。那串信号持续不断，频率越来越高。
图鉴接收端疯狂刷新数据。
“信号内容解析中……”
“部分字符匹配成功——‘开启’‘通道’‘等待’。”
倒计时跳到19秒。
秦川盯着猫老大的眼睛。它的眼神不再模糊，而是聚焦在某个看不见的点上，像是被远程唤醒。
他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这个信号，不是被动释放的。
是有人，或者有什么东西，在主动呼叫它。
而猫老大，正在回应。
他握紧操作杆，指节发白。
倒计时跳到17秒。
潜艇外壳发出一声闷响，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上。
他抬头看向观测窗。
紫色旋涡的中心，裂开了一道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