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黎明东方凌风因为和公孙凝霜，有约定必须在寅时起床，他重新穿回他以前的那身装扮（就是以前黑色那件，头顶一个白玉发冠高马尾的那种）回想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一系列事情，简直不忍直视，然后看着自己手上胳膊上脖子，脸上哪哪都有草莓印，更何况昨天晚上对他来讲，嘴都快被她们亲烂了，所以今天他只敢戴着个面具，然后再给自己裹个严严实实。
走出门外，出去没走几步就刚好遇到练剑的林天涯林天涯停下手中的剑，上下打量着东方凌风，调侃道：“哟，小风，大早上的裹这么严实，还戴个面具，莫不是昨晚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东方凌风，故作镇定地说：“你莫要乱说。”林天涯嘿嘿一笑，凑上前去，“我可不信，你这遮遮掩掩的，肯定有问题。”说着便伸手去扯东方凌风的面具。东方凌风侧身一闪，躲开了他的手，“你休得胡闹。”林天涯不依不饶，“我偏要看看你到底怎么了。”就在两人拉扯间，东方凌风一个没留神，面具被林天涯扯了下来。林天涯看着他脸上、脖子上密密麻麻的吻痕，眼睛都直了，随后爆发出一阵大笑，“哈哈哈哈，东小风，你这是被姐妹们狠狠疼爱了一番啊！”东方凌风又羞又恼，一把夺回面具重新戴上，“你再乱说，休怪我不客气！”林天涯笑得前俯后仰，“好好好，我不说了，不过你这模样，还是别出去了，省得被人笑话。”
“你别到处乱传就好，特别是许栖安那个大嘴巴。”
林天涯拍着胸脯保证：“放心，我嘴严着呢。不过你这状态，你去见徒弟公孙凝霜真没问题？”东方凌风皱了皱眉，“约定不能失，我自有办法。”
东方凌风提前一刻钟来到演武场，晨曦微露，空气中尚带着几分凉意。他一眼便望见场中那抹熟悉的身影，公孙凝霜竟比他来得更早，这让他心中涌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
公孙凝霜身姿挺拔如松，手持长枪，正一丝不苟地演练着枪法。与往日不同，她此刻似乎更在琢磨如何让每一个招式都兼具美感与力量，枪尖划破空气，发出轻微的锐啸，动作流畅而专注。
东方凌风缓步走上前去，脚步声惊动了场中人。公孙凝霜收枪而立，将长枪稳稳插入身侧地面，枪尾没入青石板少许，她则转过身，对着东方凌风恭敬行礼：“师父，您来了。”
东方凌风微微颔首，目光扫过她额角的薄汗，语气带着一丝刻意维持的严肃：“嗯，来得挺早，不错。”只是，他那略显沙哑的嗓音里，却隐隐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自在。
公孙凝霜抬眸，看着眼前的师父。今日的东方凌风与往常大相径庭，不仅裹得严严实实，连脸上都覆了一张玄色面具，只露出一双深邃的眼眸。她不禁关切地问道：“师父，您今日怎这般装扮？可是身体不适？”
东方凌风闻言，不自然地干咳一声，眼神微闪：“无妨，只是受了点小风寒，怕过了病气给你。”
公孙凝霜闻言，眉宇间更添担忧：“师父还是要多多保重身体才是。”
东方凌风摆摆手，不欲多言，随即单手掐诀，口中低喝一声，身前虚空微微荡漾，竟撕裂开一道口子，露出其内氤氲的灵气。他随手一挥，对公孙凝霜道：“随我来。”
公孙凝霜虽心有疑惑，但还是依言跟上。只觉眼前景象一花，再定睛时，已置身于一片幽静的竹林之中。四周翠竹环绕，清风徐来，竹叶沙沙作响，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草木气息。
“此处灵气尚可，且无人打扰。”东方凌风道，“来吧，让我看看你近日所学的风刃术，是如何运转的？”
公孙凝霜应了一声“是，师父”，随即凝神静气，体内灵气缓缓运转，汇聚于指尖。她目视前方一根碗口粗细的翠竹，玉指向前一指，低喝：“去！”
一道淡青色的小风刃应声飞出，速度不算太慢，带着一丝尖锐的破空声。然而，它只飞出约莫三丈远近，便略显无力地向前飘了飘，最终精准地斩在了一根翠竹上。“噗”的一声轻响，那翠竹应声而断，切口倒是极为平滑，显露出风刃的锋利。但风刃本身也在斩断竹子后，便力竭般化作点点青芒，随风消散了。
东方凌风看着那道风刃的轨迹和威力，缓缓摇了摇头，点评道：“凝霜，你在凝聚灵气时过于急切，求成心切，反而使得气息不够沉稳，灵韵不足。所以这风刃虽初时锋利，但后劲乏力，射程亦短。”
他顿了顿，见公孙凝霜虚心受教，便继续道：“来，看为师示范。记住，风之性，无形无质，却可穿石裂金，在于其势，在于其顺。运功时，当如清风拂柳，看似轻柔，实则内蕴力道，蓄势而发。”
说罢，东方凌风随意地抬起右手，五指微张，看似毫不在意地向前一挥。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只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势”在空气中凝聚。
“嗤——”
一声轻啸，一道约莫手臂粗细、凝实如墨玉的凌厉风刃悄无声息地呼啸而出。它的速度远比公孙凝霜的风刃快了数十倍，所过之处，空气都被切割开来，发出尖锐的嘶鸣。
“唰唰唰唰！”
一连串密集的断裂声响起，只见前方一片足有七八十棵碗口粗细的翠竹，竟被这一道风刃齐齐拦腰斩断！断口处平滑如镜，甚至能看到竹纤维被瞬间气化的焦黑痕迹。风刃斩过竹林后，余势未衰，又飞出十余丈，才在一片空地上轰然炸开，激起一阵狂风，卷起漫天竹叶，声势骇人。
东方凌风收回手，淡淡道：“看到了吗？这便是‘势’与‘顺’的运用。你的灵气纯度已然不低，差的只是对‘势’的感悟和气息的掌控。再来一次，凝神静气，摒弃杂念，想象自己就是风，感受风的流动，顺势而为。”
公孙凝霜目瞪口呆，望着那片狼藉的竹林，以及远处空地上尚未平息的旋风，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她本以为自己对风刃的理解已然入门，此刻才明白，自己不过是刚刚学会了“画瓢”，连“形似”都未曾完全达到，更遑论“神似”与“道韵”。
东方凌风看着她震撼的神情，并未催促，只是负手而立，目光悠远，仿佛穿透了眼前的竹林，望向了更深邃的天地。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悠远的意味：“凝霜，你可知，这世间万物，至刚易折，至柔则无损？水看似柔弱，却能穿石；风看似无形，却能摧枯拉朽。为何？”
公孙凝霜凝神思索，摇了摇头：“弟子愚钝，请师父指点。”
东方凌风道：“因为它们懂得‘顺势’。水顺势而下，故能汇集成江海；风顺势而行，故能周游于天地。这‘势’，并非蛮力，而是一种顺应规律、借势而为的智慧。做人做事，亦是如此。”
他顿了顿，继续道：“你之前的风刃，力求刚猛，灵气虽足，但一味强求，反而失了风之本意。就如同有些人，年轻时锋芒毕露，锐意进取，固然可嘉，但若不懂得藏拙，不懂得顺应时势，往往会在现实的礁石上撞得头破血流。”
“真正的强大，并非是让所有人都惧怕你，而是让你自己能够游刃有余地行走于世间。要学会像风一样，能屈能伸。时而如拂面春风，和煦温柔；时而如穿堂疾风，干脆利落；时而如卷地狂风，雷霆万钧。但无论何种形态，其核心都是‘顺’与‘势’。”
“这‘顺’，是顺应本心，也是顺应规律。不违心，不逆势。这‘势’，是洞察时机，也是积蓄力量。平日里默默无闻，看似柔弱，实则在暗中观察，积蓄力量，一旦时机成熟，便能如这道风刃一般，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你看那竹林，竹子中空有节，象征着谦虚有节。它们平日里静静生长，不争不抢，但若飓风来临，它们会弯腰低头，顺着风势，故能在狂风过后，依然挺立。而那些看似坚硬的顽石，却可能在持续的风力侵蚀下，渐渐风化瓦解。”
“所以，‘势’的感悟，不仅仅是修炼上的心得，更是一种人生的境界。你要学的，不仅仅是如何发出更强大的风刃，更是要学会如何在纷繁复杂的世事中，找到属于自己的‘势’，顺应它，驾驭它。”
“摒弃杂念，想象自己就是风。不是去‘制造’风，而是去‘成为’风。感受它的流动，它的方向，它的力量来源。当你真正与风融为一体，不再刻意，不再强求，那‘势’自然就来了。”
“这就如同人生的修行，初期或许需要刻意为之，兢兢业精。但到了一定境界，便要‘由术入道’，从刻意到自然，从有为到无为。大道至简，大巧若拙，大音希声，大象无形。这便是‘势’与‘顺’的真谛，也是你接下来需要用心去体悟的。”
公孙凝霜听得如痴如醉，师父的话如同一盏明灯，不仅照亮了她的修炼之路，更让她对人生有了新的感悟。她再次躬身行礼，神色无比恭敬：“师父之言，如醍醐灌顶，弟子茅塞顿开。弟子明白了，多谢师父指点！”
东方凌风微微颔首：“明白就好。武学一道，与人生大道，本就相通。你用心去体会，再来尝试吧。记住，让你的心先‘空’下来，让你的气先‘顺’起来，风刃自然就‘活’起来了。”
活了上千岁的人物，随口一言，便不是寻常的武学招式指点，而是将天地至理、人生大道融入其间，字字珠玑，引人深思。寻常武者，或许终其一生追求的不过是力量的强弱、招式的精妙，却不知真正的上乘武学，早已超越了“术”的层面，抵达了“道”的境界。
她默默退到一旁，盘膝而坐，闭上眼睛。不再急于运功凝聚风刃，而是先试着让自己那颗因有所求而略显浮躁的心，一点点沉淀下来，真正地“空”下来。脑海中不再是“如何发出更强风刃”的执念，而是师父那句“想象自己就是风”。
她开始尝试去感受。感受周围空气的流动，哪怕是最细微的拂动；感受阳光照射下，不同物体表面散发出的微弱热量，那会引起空气的对流；感受远处树梢的摇曳，那是风的姿态。她不再试图去“制造”什么，而是去“融入”，去“成为”。
渐渐地，公孙凝霜感觉自己的呼吸变得悠长而自然，体内的真气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刻意催动，而是如同溪流般缓缓流淌，顺随着某种无形的韵律。她的心神前所未有的宁静，仿佛与整个天地都建立起了一种微妙的联系。
不知过了多久，她缓缓睁开眼，眸中清澈如水，再无半分杂念。她轻轻抬起右手，五指微张，却并未像往常一样运力。
然而，就在她心念微动，意随气动的刹那，她身前的空气似乎骤然一凝，一道无形的“势”自然而然地汇聚。没有惊天动地的呼啸，只有一道近乎透明的、薄如蝉翼的气刃，悄无声息地向前划过。
气刃所过之处，数丈外的一块半人高的岩石，竟如被无形巨力斩过一般，悄无声息地从中裂开，断面光滑如镜！
这道风刃，速度之快，角度之刁，威力之强，远超她以往任何一次刻意施展！更重要的是，它的发出是如此的自然，如此的顺畅，仿佛本该如此，毫不费力。
公孙凝霜自己也愣住了，看着自己的右手，又看了看那块裂开的岩石，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喜与明悟。
东方凌风站在一旁，看到这一幕，嘴角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容。他捋了捋并不存在的长须，淡淡道：“嗯，孺子可教。这才只是开始，‘势’之一道，博大精深。今日你初窥门径，往后的路，还需你自己慢慢去走，慢慢去悟。记住，武学与人生，皆是如此，顺‘势’而为，方得始终。”
公孙凝霜转过身，对着东方凌风深深一揖，这一次，是发自内心的敬佩与感激：“弟子谨记师父教诲！”
果然呐，活了上千岁，岁月不仅在他身上留下了沧桑，更沉淀下了如此深厚的智慧。这些哪里是什么简单的人生哲理，这分明是历经千锤百炼后，对天地法则、对生命真谛的深刻洞察。能得此良师，实乃她此生之幸。
公孙凝霜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荡。她闭上眼睛，不再去想如何凝聚灵气，如何发出强大的风刃。而是静下心来，去感受周围的气息，感受那无形无质，却无处不在的风。
她仿佛化身为一缕微风，在竹林间穿梭，感受竹叶的轻颤，感受空气的流动，感受大地的呼吸……这一刻，她的心境前所未有的平和与澄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