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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普同鼓着腮帮子,一路踢着土坷垃跑回家,小胸脯里像塞了个烧得正旺的小煤炉,呼呼往外喷着委屈和火气。那堵矮墙头——他精心晾晒“粮食”的“晒场”——此刻在他脑海里一遍遍回放:稀碎的泥饼,凌乱的爪印,他视若珍宝的“劳动成果”被糟蹋得不成样子。除了栓柱和铁蛋那两个“坏分子”,还能有谁?他们俩刚才还梗着脖子不承认!小普同越想越气,鼻子发酸,狠狠用脏兮兮的手背揉了下眼睛,结果沾了泥巴的眼皮更涩得难受。

他闷头冲进自家院子,差点撞上正蹲在灶台边看蚂蚁搬家的妹妹小梅。四岁的小丫头扎着两个小揪揪,仰起沾了灰的小脸,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瞅着哥哥:“哥?你咋啦?哭啦?”声音脆生生的,比去年清楚利落多了。

“谁哭了!”小普同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浓重的哭腔,又急又冲,“都是栓柱铁蛋!坏蛋!偷我的饼子!还踩烂!不跟他们好了!”他吼完,绕过妹妹,一头扎进堂屋,把自己重重摔在靠墙那张旧条凳上,两只脚悬空着,泄愤似的来回踢蹬条凳腿,发出沉闷的“咚咚”声。

堂屋有些暗,空气里浮动着中午饭菜残留的、淡淡的油盐和柴火气息。弟弟家宝被放在旁边一个铺了旧棉垫的柳条筐里,正咿咿呀呀地啃着自己的手指头,口水亮晶晶地淌了一下巴。小普同的动静吓得他停下动作,小嘴一瘪,眼看就要哭出来。

“哎哟,我的小祖宗!”母亲李秀云的声音从里屋传来,带着点无奈的笑意。她撩开门帘走出来,手里还拿着件正缝补的旧衣服。她中等身材,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挽着袖子,露出结实的小臂。一眼瞧见条凳上气鼓鼓的儿子,再看看筐里要哭不哭的小儿子,她赶紧走过去,把家宝抱起来轻轻拍着哄:“宝儿乖,不哭不哭,看你哥,跟个气蛤蟆似的,可别学他。”

李秀云抱着家宝走到条凳边,挨着小普同坐下。她腾出一只手,想去摸摸儿子汗湿的脑门:“咋啦?跟娘说说,谁惹我们普同了?”

小普同猛地一扭身子,躲开母亲的手,带着哭腔嚷道:“就是栓柱铁蛋!他们偷我的泥饼子!我放在墙头上晾好的,中午一看,少了好多!剩下的都踩得稀巴烂!那是我跟英子她们玩过家家的‘粮食’!”他越说越委屈,声音带了颤,“我找他们,他们还不认!还笑话我!坏蛋!”

“哎,就为这个呀?”李秀云轻轻拍着怀里安静下来的家宝,语气温和,像在安抚两个闹脾气的小家伙,“几个泥巴饼子,没了就没了呗。瞧你这眼睛红的,值当的?跟斗鸡似的跟人吵一架,伤和气。”

“不是泥巴饼子!”小普同猛地抬起头,眼泪终于憋不住滚了下来,划过沾着泥道子的脸蛋,“那是我用大铁盖子扣的!可圆可圆了!我晾了一上午!英子还说下午要拿她的‘碗’来装呢!”他抽噎着,觉得母亲根本不懂他的“大事业”被毁掉的伤心,“就是他们偷的!他们嫉妒我的饼子圆!”

“好好好,是他们坏,是他们嫉妒。”李秀云看着儿子挂满泪珠的小脸,心里又是好笑又是心疼。她没再追问细节,抱着家宝站起身:“天大的委屈也得先填饱肚子。去,洗把脸,娘给你端饭去。今儿晌午擀的面条,你爹特意去村头豆腐坊老杜那儿买的卤水豆腐,熬得喷香。”

一听到“面条”和“豆腐”,小普同肚子里的馋虫很不争气地动了一下,但脸上倔强的表情一点没松,嘴巴依旧撅得老高。他慢吞吞地蹭到院子里那个半人高的瓦盆边,胡乱捧起里面的凉水抹了把脸,水珠混着眼泪和泥灰流进脖子,凉飕飕的。

等他磨磨蹭蹭回到堂屋,父亲吴建军已经坐在小饭桌的主位上等着了。父亲刚从地里回来,裤腿上还沾着新鲜的泥点子,古铜色的脸庞被太阳晒得发亮,额头上深刻的皱纹里嵌着细密的汗珠。他沉默地坐在那里,像一块历经风雨的石头,带着劳作后的疲惫与沉静。饭桌上摆着三碗热气腾腾的捞面条,浇着浓稠的、油汪汪的豆角肉丁卤子,还有一小碟淋了香油的咸菜丝,空气里弥漫着勾人食欲的香气。

小普同挪到自己的小板凳上坐下,拿起筷子,眼睛却还红红的,看着碗里诱人的面条,怎么也提不起兴致。他用筷子头一下一下戳着碗里的面条,就是不往嘴里送。

李秀云端着一碗面汤放在丈夫手边,瞥了一眼儿子,故意说:“哟,气都气饱啦?那正好,省下这碗面,晚上娘给小梅下面条汤喝。”

小梅正努力地用勺子对付自己碗里的面条,闻言立刻抬起小脸,脆生生地说:“我要喝面汤!”说完还朝哥哥做了个小小的鬼脸,“哥是坏蛋!”

小普同急了,下意识地反驳:“你才是坏蛋!”说完才意识到上当了,脸一红,赌气似的夹起一大筷子面条塞进嘴里,用力嚼着,仿佛嚼的是栓柱和铁蛋的肉。

吴建军端起碗,呼噜呼噜地大口吃着面,动作利落。他吃饭时很少说话,目光低垂,只专注在眼前的食物上。偶尔抬眼看看闷头戳面条的儿子,眼神平静无波,看不出什么情绪。直到小普同碗里的面下去小半碗,他才放下自己的碗,喉结动了一下,像是清了清嗓子,低沉地开口,声音带着劳作后的沙哑:

“你那做饼子的铁盖子呢?”

小普同一愣,抬起头,脸上还挂着点茫然:“……在墙根底下扔着呢。”

吴建军没再说话,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略显昏暗的堂屋里投下一片阴影。他脚步沉缓地走到院墙根下,弯腰捡起那个沾满干泥巴、边缘有些锈蚀的大铁盖子。那盖子又厚又沉,是他以前不知从哪个废弃机器上拆下来的。他拿着它走回来,铁盖子边缘的锈迹蹭在他粗糙的手指上,留下浅浅的红痕。

他把那沉甸甸的铁盖子“哐当”一声,轻轻放在小普同脚边的泥地上。声音不大,却震得地面似乎都颤了一下,也震得小普同的心跟着一跳。父亲粗糙的大手在冰冷的铁盖子上按了按,然后抬起眼,目光像沉甸甸的麦穗,落在儿子脸上:

“看好了,普同。这是啥?”

小普同看着地上那黑乎乎、沾满自己劳动痕迹的圆铁片,小声嘟囔:“……铁盖子。”

“嗯。”吴建军应了一声,那声音像是从胸腔深处发出来的共鸣,“铁打的。结实,扛摔打。你呢?”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儿子红红的眼圈和撅起的嘴,“捏了几个泥巴饼子,让人祸害了,就哭鼻子拌嘴,饭都吃不香了?”

小普同被父亲看得低下头,盯着碗里剩下的面条,嘴唇动了动,想辩解什么,却又觉得父亲那平静的目光像堵墙,把自己所有的委屈和不忿都挡了回来。

“泥巴做的玩意儿,”吴建军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像锄头敲在硬土块上,“碎了,塌了,天就塌了?”他粗糙的手指无意识地捻了捻裤腿上干结的泥块,“地里头,刚拱出来的苗子,一场雹子就能砸个稀烂。咋办?坐地上哭?哭完了,该补种还得补种,该下力还得下力。东西是泥巴做的,不经摔打,人心不能是泥巴做的。”

他不再多说,重新端起自己的碗,把那点面汤喝得干干净净,然后起身,拿起靠在门后的锄头,又走向门外那片沉默的土地。沉重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只留下那个沾着泥巴的铁盖子,沉默地躺在小普同脚边的泥地上,在正午的日头下泛着一点微弱的、沉实的光。

堂屋里一时只剩下吸溜面条的声音和小梅含糊但清晰的“真好吃”。李秀云收拾着碗筷,看了一眼儿子,见他呆呆地望着地上的铁盖子出神,脸上的怒气似乎被父亲那几句话戳破了一个口子,正一点点泄下去,只剩下茫然和一点隐约的、说不清的滋味。

午后的阳光斜斜地穿过窗棂,在泥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小普同终究没心思再跑出去玩。他搬了个小板凳,坐在堂屋门口,看着院子里那棵老枣树投下的影子一点点拉长、变形。脚边,那个沉甸甸的铁盖子就躺在那里,像个无声的见证者。父亲的话像一颗小石子,丢进了他心里那汪名为委屈的浑水里,搅起了些沉底的、他不太明白的东西。泥巴饼子碎了,天真的塌了吗?他摸摸还有些发涩的眼角,觉得好像……也没那么塌了。

弟弟家宝在筐里睡着了,发出均匀的小呼噜。妹妹小梅玩腻了手边的几颗小石子,摇摇晃晃地凑到哥哥身边,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好奇地摸了摸那个冰凉的铁盖子边缘,又缩回来,仰着小脸看哥哥:“哥,你的饼饼呢?”

小普同没精打采地“嗯”了一声:“没了,坏了。”

“狗!”小梅突然指着院子外面,清晰地说,“我看见大黄狗!赵老师家的!它扒墙头来着!跑得可快了!”她一边说一边比划着。

小普同心里正烦着栓柱和铁蛋,只当妹妹在说白天看到的景象,随口应道:“哦,大虎啊。”

小梅见哥哥没在意,又强调了一遍:“它扒墙头了!我看见的!”说完见哥哥还是没反应,便蹲下去继续玩她的石子,嘴里念叨着:“大虎扒墙头,大虎扒墙头……”

小普同继续托着腮帮子发呆,看着日头一点点偏西。院墙的阴影爬过了大半个院子,空气里的燥热也消退了些。就在这时,隔壁院墙那边传来赵大娘略高的嗓门:“……哎哟,这死狗!又上哪野去了?看看这一身泥!爪子脏得没眼看!快,滚出去抖抖干净再进来!别把屋里的地蹭脏了!”

接着是几声带着点不耐烦的狗吠:“汪!汪汪!”

小普同起初没在意。隔壁赵老师家是养了条大黄狗,叫“大虎”,挺威风的,平时拴着的时候多。他脑子里还盘旋着被毁掉的泥饼子和栓柱铁蛋那两张“可恶”的脸。可赵大娘那几句念叨,还有刚才小梅的话,像几根细线,突然在他脑子里拧成了一股——爪印!狗!扒墙头!

他猛地从小板凳上弹起来,眼睛一下子瞪大了!墙头上那些乱七八糟的印子,不是鞋印!那形状,那大小……分明是狗爪子印!他被气昏了头,当时只想着栓柱铁蛋会穿什么鞋,压根没往别处想!妹妹刚才还特意说了“大虎扒墙头”!

“娘!”小普同像颗小炮弹似的冲进屋里,对着正在给家宝换尿布的李秀云急吼吼地喊,“是狗!是大虎!是赵老师家的大虎弄的!墙上有狗爪子印!小梅刚才说看见它扒墙头了!赵大娘刚骂它一身泥呢!”

李秀云手没停,熟练地用布条把尿布系好,抬眼看了看激动得脸都红了的儿子:“狗爪子印?小梅看见了?”

“嗯!”小普同用力点头,眼睛亮得惊人,“小梅说看见了!墙上的印子跟大虎在泥地里踩的一模一样!赵大娘刚说它一身泥,还让它出去抖干净!肯定是它!它扒墙头,把我的饼子弄掉了!”他越说越肯定,心里那点对栓柱和铁蛋的“指控”一下子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急于证明自己、洗刷“冤屈”的迫切。

李秀云把家宝重新放回筐里,拍了拍手,脸上没什么惊讶的表情,反而带着点了然的笑意:“我当是啥大事呢。行了,知道了。狗嘛,不懂事,跟它置什么气?再说了,你那饼子就搁在矮墙头上,狗路过一扒,可不就掉下去了?”她看着儿子那副“真相大白、沉冤得雪”的激动模样,又忍不住逗他,“这下好了吧?不是栓柱铁蛋使坏,心里舒坦了?还说不说人家是坏蛋了?”

小普同被母亲说得有点不好意思,脸更红了,但嘴角却忍不住往上翘,使劲压都压不住。他挠了挠后脑勺,嘿嘿傻笑了两声,转身就往外跑:“我去看看!”

他跑到自家院墙外,就是那片“案发现场”。矮墙头上,稀稀拉拉还粘着几块干掉的泥饼残骸。他蹲下身,凑近了仔细看那墙头土坯上留下的印痕。下午的阳光正好照在上面,几个清晰的爪印赫然映入眼帘——前掌印略大,后掌印小些,趾尖分开的轮廓清晰可辨,边上还沾着几根浅黄色的狗毛。这印记,他太熟悉了!大虎夏天在河沟边踩了湿泥回来,在院子里留下的就是这种印子!

小普同的心像被温水泡开了,那点憋屈和愤怒彻底没了踪影,只剩下一种豁然开朗的轻松和一点点……对栓柱铁蛋的不好意思。自己冤枉人家了,还跟人家吵得那么凶。他蹲在那里,看着那些爪印,小脸上表情复杂,一会儿笑一会儿又皱起眉头。

西边的日头像个巨大的咸蛋黄,软软地搁在远处树梢上,把整个西里村都染上了一层温暖的橘红色。炊烟在村庄上空袅袅升起,空气里飘荡着柴火和饭菜混合的、安稳的气息。

小普同还蹲在墙根下研究那些“铁证”,心里盘算着明天要不要去找栓柱铁蛋道个歉。就在这时,一阵拖沓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他抬起头,看见两个人影正磨磨蹭蹭地朝这边挪过来。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正是栓柱和铁蛋!

小普同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有点紧张地盯着他们。是要来找自己算账吗?下午自己可是指着他们鼻子骂“坏蛋”、“小偷”来着。

那两人走到离他还有几步远的地方停下了,似乎也在犹豫。铁蛋手里还端着个破瓦盆。沉默了几秒钟,栓柱先开了口,声音有点别扭,眼神也飘忽着不看小普同:“那个……普同……”

铁蛋赶紧把手里的破瓦盆往前一递,瓮声瓮气地接话:“喏!给你!”

小普同疑惑地伸头一看,破瓦盆里,赫然是几个新捏好的泥饼子!圆溜溜的,虽然大小不那么均匀,边缘也毛毛糙糙的,但看得出是用了心去做的,有几个上面还笨拙地按了几个小坑,大概是模仿芝麻烧饼。

“我们……下午新和的泥,”栓柱挠着后脑勺,耳朵尖有点红,“用你家那铁盖子扣的……就在河沟边挖的胶泥,可黏了!”他飞快地瞥了小普同一眼,又低下头,“不是我们弄坏的……真的。我们晌午都在家吃捞面,我娘可以作证!”

铁蛋用力点头附和:“就是!俺娘也说俺在家!”

看着瓦盆里那几个还带着湿气的、笨拙的泥饼子,再看看眼前两个小伙伴那副既别扭又认真的模样,小普同心里最后那点疙瘩也“噗”地一下化开了。一股暖烘烘的感觉从心底冒出来,比刚才发现“真凶”是大虎时还要熨帖。他忽然觉得下午自己又哭又跳的样子,还有指着人家骂的样子,真是……有点傻。

他咧开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露出一口还没换齐的小白牙:“我知道啦!是大虎!赵老师家的大黄狗!墙上有它的爪子印!还有狗毛呢!小梅也看见了!”他指着墙头,语气是洗刷冤屈后的畅快。

栓柱和铁蛋一听,立刻凑过来看,三个毛茸茸的小脑袋挤在一起,对着墙头上的爪印和狗毛研究了一番,都恍然大悟。

“嘿!我就说嘛!”栓柱一拍大腿,底气足了,“肯定是它!那家伙爪子可欠了!上回还把我家晒的萝卜干扒拉一地!”

“就是就是!”铁蛋也来了精神。

最后一点小小的尴尬和隔阂,在这共同的“破案”和对“真凶”的声讨中烟消云散。

铁蛋又把那盆泥饼子往前送了送:“那……这个给你!还玩过家家不?”

小普同看着盆里那几个虽然粗糙但诚意满满的新泥饼,又看看两个小伙伴期待的眼神,心里那点过家家的瘾头立刻被勾了起来。他用力点头,眼睛亮晶晶的:“玩!当然玩!英子她们肯定也想来!咱去找她们!”

他弯腰捡起墙根下那个沉甸甸、沾着干泥巴的铁盖子,那冰凉的触感和沉甸甸的分量握在手里,莫名地让他想起父亲中午说过的话。他学着父亲的样子,把铁盖子在地上顿了顿,发出“哐”的一声闷响,然后豪气地一挥小手:“走!找个好地方,重新晒‘粮食’去!这次得找个狗够不着的地儿!”

夕阳的余晖慷慨地泼洒下来,将三个小小的身影、那个破瓦盆里的新泥饼、还有那面沉甸甸的铁盖子,都镀上了一层温暖而明亮的金色。他们叽叽喳喳的笑闹声,像一群归巢的麻雀,扑棱棱地飞进暮色渐合的村庄里,带着泥土的腥气、童稚的争执和刚刚弥合如初的简单情谊。

李秀云站在自家院门口,含笑看着儿子和小伙伴们吵吵嚷嚷远去的背影,夕阳的金光柔柔地落在她眼角细密的皱纹里。四岁的小梅也跑出来,依偎在母亲腿边,指着哥哥的方向:“哥不生气啦!去玩啦!” 李秀云摸摸女儿的头:“嗯,不生气啦。” 她回头,看见丈夫吴建军扛着锄头,踏着最后一抹天光,正从田间小道上沉稳地走回来。他的身影被夕阳拉得很长,脚步踏在土地上,发出坚实而熟悉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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