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香磷是去别的世界试炼了？”
风花小雪坐在王宫门前的台阶上，下巴搁在并拢的膝盖，她侧过头，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红发小团子。
“嗯，那是个名为鬼灭之刃的世界。”
虽然是萝莉的样子，但她的语气和神态在人前却显得格外沉稳成熟。
“那里……很危险吗？”风花小雪笑着问道。
“与这个世界相比，很安全。”
香磷抱着膝盖，怀里依旧稳稳地托着史莱姆。
小雪没有像普通少女那样流露出惊讶或不解。
意识连接过整个雪之国无数信徒的她，早已不是那个懵懂的公主。
她“看”过太多常人难以想象的场景。
“安全？”风花小雪重复了一遍，声音里没有质疑，只有一种了然的平静。
她理解了香磷的意思。“因为规则……更简单？”
“嗯，只需要练刀，然后杀鬼就行。目标明确，因果清晰。”
“原来如此啊……”
小雪突然伸手，指尖轻轻触碰香磷额间的蔷薇斑纹。
那朵红色的花纹在雪光下泛着奇异的光泽，仿佛有生命般微微发烫。
“但战斗什么的，总会比我的工作更危险吧。”
风花小雪无奈一笑。
“刀光血影，生死一线，在你嘴里就变成了‘练刀、杀鬼’四个字。香磷总是这样呢……把可怕的事情说得轻描淡写。”
经历了两个月的极限摧残，风花小雪的嗓音都有些沧桑起来。
香磷没有躲闪，算是默认。对她而言，那就是日常。
不过是变强路上必须跨越的障碍。
但当她扭头看到小雪眼中那浓得化不开的疲惫，看到那小脸上触目惊心的黑眼圈，一股混合着心疼和恼火的情绪猛地窜了上来。
她小心又迅速地握住风花小雪抚摸自己斑纹的手。
“所以说啊，为什么要自己承担这么庞大的责任啊？你是笨蛋吗？姐……白鹿一定留下了很多后手吧！怎么可能把所有担子都压在你一个人身上！”
小雪被香磷突然的动作弄得微微一怔，随即露出一抹苦涩又了然的笑。
“是啊，白鹿老师离开前，确实做了好几个准备，留下了很多手段。”
风花小雪承认道，目光却有些飘忽。
她不再看香磷那双盛满担忧和不解的红瞳，仿佛不敢直视那份纯粹的关心。
“但是，我在想：这次，可以有所预料，提前准备，但是下一次呢？”
她抬起手，一枚被寒风卷落的雪樱恰好飘落在她微凉的掌心。
“如果露神大人遭遇了紧急的事，那时又当如何？”
“如果袭击毫无征兆？如果连启动后手的时间都没有？如果……敌人强大到足以瞬间摧毁所有预设的保障？”
“那样的话，你也没有任何办法。”香磷打断了风花小雪的话。
风花小雪也不恼，她知道香磷只是太过于担心自己。
“是啊，人在神明面前，渺茫如孑虫，所以，我才要努力啊。哪怕，只能保护雪之国一秒。”
“香磷，你明白吗？真正的安全，不是神明留下的绳索，”她一字一顿地说道，“而是这片土地上的人，能在神明暂时转身时，依然有力量……自己站稳。”
香磷抱着史莱姆的手臂，猛地收紧了一下。
她从未从这个角度思考过。
她的世界里，只有“变强，然后挡在姐姐身前”这一条笔直得近乎单调的路。
她以为只要自己足够锋利，就能斩断一切指向姐姐的威胁。
就像未来的我一样……
但是，如果姐姐的危险并不是利刃，而是涌来的海浪呢？
如果威胁并非来自某个具体的、可以斩杀的敌人，而是如同这雪之国绵延不绝的寒冷，如同无数微小却足以侵蚀根基的隐患呢？
所以……露白姬是怎么做的？
风花小雪看着她紧抿的、带着婴儿肥的唇瓣，心中了然。
香磷的世界非黑即白，她的守护方式也如同她的刀锋和锁链一般，直接、纯粹、一往无前。
“我……”香磷的声音有些干涩，带着一种被强行拓宽认知的不适感，“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看到香磷终于理解了自己的心意，风花小雪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
幸好蒙混过去了。
其实自己的话有很多漏洞，但是还好，香磷总算没有发现。
什么“渺茫如孑虫”，什么“哪怕一秒”，不过是她在极限压力下催生出的、用来支撑自己走下去的信念罢了。
真正的核心，是她不想让香磷知道，她这两个月近乎自毁般的拼命，只是自己对生命的轻视。
她是一国公主，也曾是逃亡的通缉犯。
露神教与萝莉将雪之国从深渊拉回，更赋予了它前所未有的荣光。
而她，风花小雪，不过是恰巧站在了这个位置上的符号。
在露神教铺满雪之国后，风花小雪已经无足轻重了。
任何一个有能力、有觉悟的人都可以代替风花小雪的位置。
所以，她才如此肆无忌惮。
她将连接整个雪之国信徒意识的庞大网络，当成了锤炼精神意志的熔炉。
她在赌。
赌自己这块凡铁，能否在极限的煅烧与捶打中，不化为飞灰，而是淬炼成钢。
撑不过去？那就碎掉好了，反正……随时有人可以顶上。
撑过去了？或许……就能证明自己并非毫无价值，证明自己配得上站在这里，配得上露神大人的信任，更配得上香磷这份珍贵的友谊。
而要是被香磷知道了……
风花小雪忍不住想象着：
红毛萝莉一边眼圈红红的抿着嘴骂她，一边不时低头让眼眶与袖子接触，然后带着浓重的鼻音，用最奶凶奶凶的语气骂她“笨蛋”、“蠢货”的模样……
呜……有点太可爱了。
被香磷凶巴巴地骂什么的……虽然是很期待啦，但香磷会很难过吧。
而香磷的难过，会比自己的死亡更加彷徨。
“明白就好啦，别担心，我有分寸的。”风花小雪她张开手臂，整个身体往前倾，抱住了香磷并拢在身前的双腿，将脸颊紧紧贴在了香磷穿着白丝的膝盖上。
她声音里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试图用亲昵驱散刚才的沉重。
“现在嘛……嘿嘿，香磷，让我抱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