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莉娅离开咖啡馆，榛子热可可的暖意和与彼得愉快交谈的余韵让她心情轻快。她决定不急着回家，而是趁着这难得的晴朗秋日，随意漫步，更深入地感受一下这座她即将长期生活的城市。
她信步穿过街道，来到了哥谭的运河区。这里的建筑带着工业时代遗留的厚重感，却又被精心改造，融入了现代的艺术元素。浑浊的运河水在秋阳下泛着粼粼波光，几座古老的石桥连接着两岸。
穿过运河区，她走进了罗宾逊公园。雨水洗刷后的公园显得格外清新，枫树、橡树的叶子染上绚烂的色彩，湿漉漉的石板小径上落叶铺成了天然的地毯，踩上去发出细微的沙沙声。空气里满是泥土和草木的清新气息。
公园的一角似乎有些热闹。她看到有记者模样的人，摄像机上的标志显示他们来自《哥谭日报》，正在采访一位穿着韦恩集团制服的工作人员。隐约能听到是关于“运河区生态改良与社区重建”的慈善项目报道。
“韦恩先生真是一个不错的人，” 艾莉娅心里默默地想，对那位素未谋面的老板好感又增加了几分。能在一个既有雄厚实力，又愿意投身公益事业的企业工作，并且老板还如此重视人才，这在她看来实在是件幸运的事。“能找到一个好老板也不是件容易事，不是吗？”
她并未停留，只是远远地望了一眼，便继续沿着小径漫步，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和这片难得的秋色中。她没有注意到，那位新闻台的摄影师在调整镜头角度时，无意间将她的一个侧影和背影也摄入了背景之中。
女孩欣赏着公园里秋意盎然的景致，地面还有些潮湿，反射着细碎的天光。远处，运河水面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如同一条蜿蜒的银色缎带。她知道，运河水流汇聚的地方就是狄克逊码头，而穿过那座标志性的布朗大桥，对面就是另一座截然不同的城市——大都会。
那里不像哥谭这般总是带着历史的沉重和阴郁，就连阳光似乎都格外偏爱那座城市，总是充满了活力与明亮。毕竟，那是超人居住的城市。
想到这里，艾莉娅的脑海中浮现出新闻里那个穿着黑色战衣、红色披风的身影。
只是看电视上，超人是一个很严肃的人呢，女孩下意识地拉紧了外套的领口，抵挡渐渐明显的凉意。
“倒是和大都会整体的生机和热闹看起来有些格格不入。” 在电视里的那一幕，那位人间之神总是面无表情，眼神锐利，行动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近乎冷酷的效率，与新闻里大都会街头洋溢的乐观氛围形成了奇特的对比。
一阵凉风拂过，卷起几片落叶。艾莉娅从短暂的出神中回过神来。该回去了，明天就是入职第一天，她还得回去好好研读皮姆粒子的项目报告，准备与汉克·皮姆博士以及他的副手汤姆·罗德维尔先生对接工作的相关事宜。
天色过了晌午就快速黯沉下去，北美的秋日日照很短。艾莉娅走出超市，提着刚买的必需品，却发现天幕已如墨染，道路两旁昏黄的路灯次第亮起，将她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哥谭的夜晚从不安全，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后颈，她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庆幸自己已离家不远。
然而，就像是为了印证这份不安，前方的阴影里晃出几个勾肩搭背、嬉笑怒骂的身影。浓烈的酒气混杂着污言秽语扑面而来。艾莉娅心脏一紧，下意识地想躲到旁边建筑的门廊阴影里。
“嘿！看看我们发现了什么？一只落单的小猫咪！” 一个满口黄牙、浑身散发着恶臭的男人眼尖地发现了她，咧着嘴凑了上来。
“放开我！” 艾莉娅死命挣扎，手里的购物袋掉在地上，里面的水果和食材滚落一地。她抬脚狠狠踹在男人的小腿骨上。
“草！还挺辣！” 男人吃痛，却更加兴奋，污秽的言语不堪入耳，“就是不知道在床上是不是也这么辣！” 周围的混混们发出一阵哄笑，迅速围拢过来，将她困在中间。
“你敢碰我！” 艾莉娅被他们推搡着，恐惧的泪水夺眶而出。“救命啊！” 她用尽力气呼喊，可空旷的街道只有回声响应，显得无比绝望。
“再叫？声音倒是挺好听……” 那只肮脏的手捂住了她的嘴，巨大的力量拖拽着她，要将她拉进旁边更加黑暗、堆满垃圾的小巷。女孩的抵抗在绝对的力量差距面前显得如此微弱，绝望如同冰水淹没了她的头顶。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黑色的身影如同撕裂夜风的复仇之魂，带着滔天的怒火疾冲而至！
“砰！”
一记重拳，带着骨骼碎裂的可怕闷响，精准狠厉地砸在正捂着艾莉娅嘴的那个混混的下巴上。男人连哼都没哼出一声，下巴瞬间脱臼变形，整个人像破麻袋一样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直接昏死过去。
是布鲁斯·韦恩！
他根本没有换上蝙蝠战衣，仅仅穿着昂贵的定制西装。但此刻，什么伪装、什么计划都被抛诸脑后。在听到艾莉娅那声绝望的“救命”时，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几乎要炸开，如同被闪电劈中，以超越常人的速度狂奔了两个路口赶到现场。
理智，已然脱线。
他如同一头被激怒的雄狮，冲入混混群中。拳、脚、肘、膝……每一个动作都简洁到极致，也狠厉到极致，带着撕裂空气的凌风，如同密集的雨点般砸向那些胆敢伤害她的渣滓。
“呃啊！”
“我的胳膊！”
“饶命！！”
刹那间，鲜血飞溅，哀嚎四起，甚至能看到带着血的牙齿从某个混混口中飞出，落在肮脏的地面上。布鲁斯眼中燃烧着冰冷的火焰，他一把扯下碍事的西装外套扔在地上，精准地揪住那个对艾莉娅出言最猥琐的男人，抓着他的头发，狠狠撞向旁边冰冷粗糙的砖墙！
“砰！砰！砰！”
“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饶了我……” 男人因为下巴脱臼，求饶声含糊不清，嘴里喷出的鲜血甚至溅到了布鲁斯雪白的衬衫衣领和英俊却此刻无比狰狞的脸上。
但布鲁斯的怒火远未平息。听到艾莉娅呼救时那心脏骤停的恐惧，看到她被拖拽时那无助的泪水，所有压抑的情感与后怕在这一刻彻底爆发，化作了最原始的暴力宣泄。他不能容忍任何东西、任何人再伤害她一分一毫！
艾莉娅惊魂未定地靠在墙壁上，双手紧紧捂住嘴，泪水模糊的视线里，只看到那个如同天神下凡的男人，以一种她从未想象过的狂暴姿态，为她清扫着眼前的污秽与危险。他宽阔的背影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最坚实的壁垒。
直到最后一个小混混也瘫倒在地，呻吟着无法起身，布鲁斯才猛地停手。他剧烈地喘息着，胸膛起伏，缓缓转过身。
他的目光，越过满地的狼藉和痛苦呻吟的躯体，终于落在了那个蜷缩在墙角、瑟瑟发抖、脸上还挂着泪痕的女孩身上。
四目相对。
街灯的光晕勾勒着他染血的侧脸和凌乱的发丝，他眼中的暴戾尚未完全褪去，却又在接触到她惊恐未定的眼神时，强行渗入了一丝笨拙的、试图安抚的缓和。
“你……” 他开口，声音因为刚才的怒吼和激斗而异常沙哑，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没事吧？”
黑暗中，艾莉娅的视线被泪水模糊，加上逆光，她看不清男人的面容，只知道是一个高大、强大的陌生人救了她。极度的恐惧和后怕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她强装的镇定。听到那声带着关切的询问，她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断裂，眼眶里蓄满的泪水汹涌而出，变成了压抑不住的、带着啜泣的嚎啕。
布鲁斯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他立刻几步跨到她面前，看着她像只受惊的小兽般哭泣，懊悔和心疼如同毒藤般缠绕着他——他怎么会让她遭遇这种事？！就在她回来的第一天！他信誓旦旦的守护简直像个笑话！
他瞥见地上自己那件沾了污渍和血迹的西装外套，犹豫了一下，终究觉得那衣服脏了，不配碰触她。他只能微微倾身，用一种尽可能不吓到她的力度，轻轻揽过她单薄的肩膀。
几乎是碰到他身体的瞬间，艾莉娅仿佛找到了唯一可以依靠的浮木，整个人埋进他宽阔而温暖的胸膛，哭声更加肆无忌惮，所有的委屈、恐惧和无力感都随着泪水倾泻而出。她的泪水迅速濡湿了他昂贵的衬衫面料，那湿热的触感却如同滚烫的岩浆，灼烧着布鲁斯的皮肤，更刺痛了他的心脏。他觉得胸口那片被泪水浸湿的地方，此刻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得他灵魂都在战栗。
远处，几个受伤较轻的混混挣扎着想爬起来，布鲁斯杀人般冰冷刺骨的目光瞬间扫过，如同实质的寒冰，吓得他们魂飞魄散，连滚带爬、跌跌撞撞地逃离了这条街，恨不得多生两条腿。
“我...谢谢你，谢谢你，先生...” 艾莉娅在他怀里哽咽着，语无伦次地表达着感激，眼泪却流得更凶了。
这声带着哭腔的“先生”和那滚烫的泪水，彻底击碎了布鲁斯·韦恩所有的冷静自持。他再也克制不住，手臂猛地收紧，一把将女孩娇小的身躯紧紧、紧紧地抱在怀里，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之中，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确认她的存在，才能弥补刚才那刻骨铭心的后怕。
他一只手紧紧环住她的背，另一只手生涩却又无比轻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那些属于“布鲁西宝贝”的、用来应付各色女人的天花乱坠的甜言蜜语早已被抛到九霄云外。此刻的他，只剩下最原始、最笨拙的安慰。
“有我在，” 他的下巴轻轻抵着她的发顶，声音低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一遍遍地重复着，像是在对她说，也像是在对自己发誓，“我在，不要怕，你安全了……不会再有人能伤害你……我保证。”
过了好久，女孩激烈的情绪才渐渐平复，只剩下细微的、不受控制的抽噎。她哭得面色通红，鼻尖也泛着可爱的粉色，大脑因为缺氧和情绪的剧烈起伏而有些昏沉。
直到这时，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还被这个陌生的救命恩人紧紧地抱在怀里。男人宽厚温热的手掌甚至还在一下一下、充满安抚意味地轻抚着她的头发，动作带着一种与他刚才狂暴形象截然不同的、近乎珍视的温柔。
这过于亲密的接触让艾莉娅瞬间从劫后余生的恍惚中惊醒，脸颊迅速烧了起来，感到一阵强烈的羞赧。她下意识地动了动，试图轻轻推开这个令人安心的怀抱，声音还带着浓重的鼻音，小声嗫嚅道：“唔…先生，谢谢你…我，我好了。”
感受到怀中女孩细微的挣扎，布鲁斯的心脏像是被细针扎了一下，泛起一阵密密麻麻的不舍。他无比贪恋这份失而复得的温暖与真实触感，恨不得就这样一直抱着她，隔绝外界所有的危险与纷扰。但他不能。
他依从了她的意愿，带着极大的克制，缓缓松开了手臂。
距离拉开，路灯昏黄的光线终于清晰地照亮了男人的容貌。
那是一张足以让任何人在瞬间失语的英俊面庞。黑色的短发因为刚才的打斗略显凌乱，却更添了几分不羁的野性。线条分明的下颌，高挺的鼻梁，而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眼睛——如同最深邃的海洋，是极其罕见的、清澈而锐利的冰蓝色。只是此刻，那蓝色中翻涌的情绪复杂难辨，有关切，有未褪尽的余怒，还有一丝被她推开时一闪而过的黯然。
然而，艾莉娅在看清这张脸的瞬间，所有的羞赧和感谢都被一股巨大的震惊所取代。她愣愣地仰头看着这张脸，瞳孔因为难以置信而微微放大。
这张脸……太熟悉了！
她今天下午才刚刚在韦恩集团的官方网站和财经新闻上看过无数次！那是她的新老板，哥谭的无冕之王，布鲁斯·韦恩！
一个荒谬又确实合理的想法如同闪电般劈中了她。
女孩因哭泣而愈显清澈的黑眸中充满了巨大的困惑和不可思议，她几乎是带着求证的语气，小心翼翼地、试探性地轻声问道：
“您……您是….韦恩先生？？”
布鲁斯心中猛地一紧。暴露了。
他看着女孩那双写满惊疑和不确定的眼睛，大脑飞速运转。刚才的失控绝不能让她察觉，必须立刻戴上“布鲁西宝贝”那玩世不恭的面具。
几乎是在艾莉娅话音落下的下一秒，他脸上所有复杂的情绪如同潮水般退去，迅速被一种恰到好处的、带着点惊讶，又混合着花花公子特有的慵懒和关切的表情所取代。他甚至故意抬手，用指节蹭了一下自己脸颊上那道不知是被溅上还是擦伤留下的细微血痕，动作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痞气。
“哇哦，” 他勾起唇角，露出了一个标志性的、带着几分轻佻却又不会惹人反感的笑容，声音也恢复了那种富家公子哥特有的、略带磁性的腔调，“看来我的员工提前认出老板了？这算不算是……职场偶遇？”
他巧妙地将一场惊心动魄的英雄救美，轻描淡写地归结为一次巧合的“偶遇”。
艾莉娅看着他瞬间转变的气质和神态，再看看他凌乱的头发、沾染了血迹的衬衫领口，以及此刻与他“布鲁西宝贝”形象格格不入的、略显狼狈却依旧帅得惊人的样子，大脑彻底宕机了。
韦恩先生……怎么会恰好出现在这里？还……还以这样一种方式救了她？
女孩试探性地问道：“您怎么在这里？再次感谢您救了我！” 她仍有些惊魂未定，但礼貌依旧。
布鲁斯拉着女孩站起，目光却敏锐地落在她膝盖上因刚才挣扎磕碰出的细微伤口和淤青上，眉头不自觉地皱紧。“我……这里离韦恩大厦很近，我下楼想透口气，就听到了你的呼救。”他给出了一个听起来合情合理，但细究起来却有些牵强的解释。
艾莉娅心里确实闪过一丝疑惑——她的公寓离韦恩大厦虽然在通勤距离上算近，但实际上隔了四个街区，韦恩先生散步能散到这里，还恰好听到呼救？但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面对救命恩人兼顶头老板，她没好意思继续追问。
“谢谢您，老板。我是艾莉娅，本来明日要报到的。”她再次自我介绍，语气带着恭敬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
男人看着她这副客气又保持着距离的模样，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故意做出一个轻松愉快的表情，用他那属于“布鲁西宝贝”的腔调说：“那看来我们提早遇见了，也是缘分。我知道你，今天刚看过你的资料，你是一个很了不起的科学家。”他顿了顿，冰蓝色的眼眸带着恰到好处的期待看向她，“那么，现在我有荣幸送你回家吗？”
女孩的手还被男人拉着，她微微动了动，想要挣脱，低声说：“没关系的老板，我家就在这里，很近。”
布鲁斯看着她挣开的手，眼底闪过一丝几不可查的黯淡，但脸上却立刻做了一个夸张的、仿佛很受伤的表情，语气带着点玩笑式的委屈：“看在你老板我刚刚英雄救美的份上，或许……你愿意请我上去坐一坐，喝杯水压压惊？”
艾莉娅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与传闻中花花公子形象吻合的请求弄得一愣，马上抬头，睁大了还泛着红晕的眼睛，有些无措但诚恳地说：“当然，先生！只是……我的东西都撒了，可能那些食材都不干净了，家里冰箱也很空……”她越说声音越小，显得有些窘迫。
布鲁斯毫不在意地摆摆手，语气自然得仿佛在谈论明天的天气：“无所谓。正好我没吃晚饭，不如……赏脸尝尝你的厨艺？看看你的厨艺是否和你的研究报告一样出色。”他说着，已经自然地弯下腰，帮艾莉娅将散落一地的食材一个个仔细捡起，拍掉灰尘，重新装回购物袋里，动作流畅，没有丝毫亿万富翁的架子。
然后，他伸出手，绅士地搀扶住手臂有些发抖的艾莉娅。男人身材极高，目测超过一米九，站在路灯下，高大的身影几乎将娇小的女孩完全笼罩。他的脸隐没在阴影里，艾莉娅看不到他此刻复杂而深沉的表情。
女孩再次认真地道了谢，这次没有再挣脱那只被布鲁斯稳稳挽住的手臂，顺从地倚靠着他的一点力道，慢慢走向公寓楼梯口。
布鲁斯搀扶着她，目光却锐利地扫过这栋老旧的楼区。没有电梯，楼道灯光昏暗，墙壁斑驳。他的眉头再次锁紧——那些人，怎么把她安排在这种地方？！ 他内心涌起一股强烈的不满和心疼。
得马上给她换个地方， 他立刻在心里做出决定，最好再配一辆车，确保她通勤安全便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