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条不知名的青鳞蟒妖盘起身躯，蛇信轻吐。
“先生是说，我族的《青鳞淬体诀》，该结合江河水脉之力？”
此妖算是青衣秀士的族群后代，青衣修士自然赐下了修行功法。
“正是！”
柳懿抬手在虚空疾书，将妖族“淬体”与儒家“顺势”之道融合。
“就像这‘淬’字，妖文从水从血，需借天地灵脉洗练精血。青鳞蟒天生控水，若能引动栖凤岭的山泉灵脉，必能事半功倍。”
小妖们：？？？！！！
柳师......
你也太敢讲了吧？！
那小妖神色有些慌乱，当即回道，“柳师，这话可不敢说！灵泉乃是大王后来安置在栖凤岭的，每位兄弟姐妹都有每日饮用的份例，小妖岂敢引动山泉灵脉？”
小妖哪里有这个胆子？
而且这样做的话，大王暂且不说，兄弟姐妹们就能扒了她的鳞片！
柳懿：........
倒是忘了这茬子哈~~~
柳懿微微一笑，“栖凤岭山中另有地下暗河，去那暗河洗炼体内血脉也是一样的。”
“多谢柳师。”
........
当讲到“灵”字时，柳懿依旧用两种文字对照：
妖族的“灵”字火焰升腾，人族的“灵”字云雷环绕。
“妖族开灵窍，重血脉共鸣；儒门明心智，重格物致知。”
柳懿手中竹笔灵力迸发，两种文字相互缠绕，化作阴阳鱼图案。
“但无论人妖，灵窍一开，便可沟通天地，是为修行......”
虎妖阿蛮突然低吼一声，竟引动山间清风！
“先生！我能感觉到风里有草木的气息！”
柳懿看着阿蛮发亮的双眼，忽然想起自己金丹初成时，在儒宗藏书阁顿悟“天人合一”的瞬间。
现在想想，也真是沧海桑田，物是人非了啊~~~
瞧这小妖，多有生命力啊~
他抬手按在阿蛮头顶，将一丝儒门真气导入其经脉。
“这便是灵窍贯通之妙。记住，功法关键在如何与自身契合，品阶是次要的。”
暮色已至。
柳懿开始讲解“变”字。
妖文的“变”字如蛇蜕般扭曲，儒文的“变”字似周易爻辞流转。
“妖族修炼，有时可尝试别的修行之法，不必固守一隅。”
他指向那条青鳞蟒，“你若只知吞吐月华，不如试试在日升时吸纳拥有部分日精的朝霞紫气——青鳞蟒本就该能屈能伸。”
“就像这‘变’字，上为‘亦’，下为‘又’，是在已有之道上再辟蹊径。”
他抬手将玉尺摄在手中，略一翻转化作一柄刻有礼字的长剑，缓缓在空中滑动。
“真正的强者，能让不同功法相辅相成，而非相互抵触。”
当最后一只小妖离开妖文阁，柳懿独自坐在青石上，望着刚刚升起的月亮。
想起今日所传授的文字，柳懿若有所思。
妖族的“炼体”“凝魄”“化形”三个小境界，此刻在他眼中竟与儒门的“修身”“齐家”“治国”暗合。
两者都是从自身修起，进而影响外界。
“虎啸需借山林之势，正如君子需假于物。”
柳懿站起身来，哈哈大笑。
笑得前所未有的开怀。
他从未想过，竟能在妖族崽的课堂上，悟得儒道与妖修的共通之妙！
妙啊~~~
张昭玉书：.......
一人一妖皆被柳懿忽如其来的笑声吓了一跳。
柳师疯了.....
也是，上班的哪里有不疯的？
助教也很辛苦啊。
不过教导众妖，他们也觉得所修的儒道真气有所精进，在这里教导众妖也不是一件坏事。
张昭忽然开口说道，“玉书姐姐......栖凤岭的妖怪表现，倒与我认知中的妖怪山头有些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
玉书翻动着手中的妖师教材，并未抬头。
“我印象中的妖怪......残暴凶残，毫无人性，嗜杀如麻，野性十足......”
玉书嘴角一抽，感情妖怪在他嘴里没一句好词了是吧？
“那我呢？我也是妖怪。”
这教材对她帮助颇大，回头她得整理出来一份助教的教案才是。
“玉书姐姐不一样，你是......”
玉书将教材合上，郑重的抱在怀里，一板正经的问道，“怎么不一样？我也是妖怪啊~哪里不一样呢？你倒说说你为何改观了吧。”
思量片刻后，张昭缓缓说道，“眼下的栖凤岭却有一片祥瑞之气，妖怪们有血性但不凶残，人话说的也很麻溜，与我印象中的妖怪截然不同。”
栖凤岭的小妖都是往黑市做生意的预备役，所以重光要求小妖们第一件事就是学人类的语言。
“可见传闻当不得真。”
玉书抱着书往妖文阁的后院走去。
妖文阁占地不小，自然有他们休息的地方，张昭连忙跟上。
玉书则是继续解释道，“这些都是你的刻板印象罢了，人族中有正道修士，也有邪魔歪道，妖族中也是如此啊，不能一概而论。”
“那为何我听到故事都是妖怪害人一类？”
“你啊，年龄也不小了，这点缘由还没看开吗？这些故事一半是真的，一半是假的，真真假假，他们之所以编造这些故事，其实就是一个原因——他们没有在妖怪身上占到便宜，气急败坏了。”
“正如那些诋毁你，打压你，都是想在你身上占便宜，管他们做什么？你瞧瞧那些聪明的修士宗门，哪个不跟妖怪交好，互通有无，交换资源？那些喊打喊杀的修士，多是觊觎妖怪的皮毛鳞甲血肉罢了。”
“原来如此......”
张昭长呼了一口气，“只是玉书姐姐之前不跟我说些？”
玉书悄悄看了一眼意气风发的柳懿。
她能说是因为柳师吗？
看看柳师，堂堂岳麓书院的首席弟子，风光无限！
结果出来就被人家哄得团团转，苦茶子都差点被人骗走了，不给你说点世间的人心险恶能行吗？
玉书意味深长的看了柳懿一眼。
张昭顿时会意。
原来如此啊......
不过他应该没有柳师那样纯情好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