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城指挥部里,那封只有六个字的密电——“目标,莘县,速救,”——像一块巨石压在每个人心头。
“莘县?”聂政委首先打破沉默,眉头紧锁:“鬼子动用战车师团和重炮旅团,就为了打一个内陆小县城?这说不通啊。会不会是敌人的疑兵之计?”
政治部主任赵刚沉吟道:“从军事价值看,莘县确实不值得如此兴师动众。但这封密电来源不明,语气急促……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万一是真的,莘县失守,对我核心区民心士气打击巨大。”
参谋长王安的手指在地图上莘县周围画着圈:“莘县的位置……它并非交通要冲,但位于我根据地相对腹地,如果鬼子真以重兵突袭此地,其目的可能不是占领,而是摧毁,摧毁我们的指挥中枢、后勤基地,或者实施斩首,”他说到最后,声音陡然低沉。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司令员刘川身上。
刘川面沉如水,目光在地图上济南、徐州、莘县几个点之间来回移动,大脑飞速运转,土桥一次老谋深算,用兵向来虚实结合。战车重炮集结济南是实,但这“目标莘县”的密电,是实是虚?
他突然抬起头,眼中闪过决断:“不管这电报是真是假,鬼子重兵集团的目标,必然是我根据地的核心区域,莘县或许是目标之一,但绝不可能唯一,”
他快步走到地图前,语气斩钉截铁:“我们不能被敌人牵着鼻子走,他想打哪里,我们偏不让他如意,”
“命令,”刘川的声音在指挥部里回荡。
“一、立刻电令莘县及其周边地区所有机关、后勤单位、野战医院,立即向山区紧急疏散,地方部队和民兵全力协助,并做好坚壁清野准备,”
“二、命令许友第六旅,立即抽调一个精锐团,火速增援莘县,任务是迟滞敌军,摸清敌情,而不是死守,如果遭遇敌主力,务必保存实力,节节抵抗,向主力靠拢,”
“三、命令丁伟第二旅主力,放弃原定北上黄河沿岸计划,立刻向馆陶、冠县方向急进,抢占有利地形,构筑阻击阵地,我判断,即便莘县是佯动,鬼子主攻方向也必然在鲁西平原,馆陶-冠县一线是其南下或西进的必经之路,”
“四、命令李云龙第一旅,除必要守备兵力外,主力向郓城、巨野地区集结,作为战役预备队,随时准备向主要方向投入反击,”
“五、命令梁中玉第四旅、陈联第五旅,向聊城以北机动,准备迎击可能突入之敌,”
“六、命令张大彪第三旅,加强对胶济线之敌的监视和袭扰,严防其趁火打劫,”
一连串的命令清晰明确,显示出刘川在巨大压力下依然保持着冷静的判断和魄力。
赵刚忍不住问道:“司令员,如果……如果莘县真的是鬼子主攻方向呢?一个团恐怕顶不住啊。”
刘川目光深邃:“如果真是主攻方向,一个团填进去也于事无补,反而会白白损失。派一个团去,一是示形,让鬼子以为我们上当了;二是侦察,看看来的到底是狼是羊,真正的决战兵力,必须用在刀刃上,”
命令迅速下达,整个山东军区各部兵马冒着严寒,向着新的指定位置连夜开进。
许友接到命令,虽然心疼部队,但还是毫不犹豫地执行:“告诉一团,立刻出发,轻装前进,赶到莘县外围,见机行事,告诉团长,打得聪明点,别把人打光了,”
丁伟的二旅刚刚经历苦战,官兵疲惫,但接到命令后毫无怨言,立刻转向北上,丁伟在电话里对刘川保证:“司令员放心,只要我二旅还有一个人在,就绝不会让鬼子轻易过去,”
李云龙一边集结部队一边嘀咕:“还让我当预备队?也行,好钢用在刀刃上,告诉部队,都给我精神点,大鱼还在后头呢,”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指挥部里气氛压抑,所有人都在等待着前方的消息。
终于,天快亮时,莘县方向发来第一份电报。
许友第六旅的那个团报告:“我已抵达莘县以北二十里处。发现小股鬼子骑兵侦察部队,已被我击退。目前未发现敌军大部队踪迹。莘县城内已按计划疏散,暂无异常。”
几乎同时,老猫的侦察营也从济南方向发来急电:“鬼子战车部队、重炮部队已离开济南军营,沿公路向西南方向开进,具体目的地不明,但行军方向……并非直指莘县,”
又过了半小时,馆陶方向的民兵送来情报:“发现大批鬼子,有坦克,有大炮,黑压压一片,正沿着公路向馆陶方向开来,”
所有的线索瞬间清晰了,刘川一拳砸在桌子上:“果然,莘县是幌子,鬼子的真正主攻方向,是馆陶-冠县一线,他想从中路突破,直插我根据地腹地,”
指挥部里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随即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庆幸判断正确,但敌人强大的装甲矛头已经直刺而来,
“立刻将敌情通报丁伟,告诉他,鬼子来了,让他不惜一切代价,顶住第一波攻击,”刘川厉声下令。
他走到电台前要通了丁伟的电话:“丁伟,听着,鬼子的战车重炮集团,冲着你去了,你的任务是挫其锐气,利用地形,节节抗击,消耗他的步兵,迟滞他的速度,为主力调动争取时间,不要硬拼,记住,我要的是活着的二旅,不是打光了的英雄旅,”
电话那头,丁伟的声音异常平静:“明白了,司令员。您放心,二旅就算崩掉牙,也会啃下他一层皮,保证完成任务,”
放下电话,刘川目光扫过众人,声音沉稳:“好了,客人已经到了门口。现在该我们亮出真正的猎枪了。命令各部,按预定方案,向馆陶-冠县区域合围,”
一场规模空前的装甲与步兵的碰撞,即将在鲁西平原上猛烈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