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爬上断墙，慕倾月眼皮动了动。
夜渊的手还搭在她肩上，外袍的温度没散。她睁开眼，喉咙干得像被砂纸磨过，系统面板浮在眼前：【体力值12%，建议立即补充灵力或摄入高能量食物】。
“能走吗？”夜渊问。
她撑着石墩站起来，腿软了一下，但没倒。“死不了就行。”
苏逸已经把药箱收拾好，正指挥几个弟子把伤员扶上临时拼凑的担架。李师兄能自己走，就是脚步虚浮，像踩在棉花上。赵小川还在打颤，但至少能睁眼认人了。
“出发。”慕倾月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别让正道那些老头等太久，他们最爱挑时辰说事。”
队伍缓缓移动。山路崎岖，碎石遍地，每一步都像在刀尖上蹭。慕倾月走在中间，手指时不时按一下太阳穴，系统不断弹出提示：【经脉轻微撕裂，建议暂停施法】【神识波动异常，是否进入模拟空间调养？】
她全点了“忽略”。
“你这状态，回去别当场栽台阶上。”苏逸低声说，“到时候人家以为我们打了胜仗，其实是抬了个病号回来庆功。”
“要真栽了，你就说我太激动，荣耀感冲昏头脑。”她扯了下嘴角，“顺便帮我编个感人遗言，比如‘愿正道长存，火锅自由’。”
苏逸翻白眼：“你能不能正经点？”
“我可太正经了。”她瞥了眼前方隐约可见的主峰轮廓，“别人拼命是为了活命，我拼命是为了不让系统扣积分。你说我是不是很敬业？”
话音未落，脚下忽然一沉。
地面微震，像是远处有东西塌了。队伍停住，众人警觉抬头。
“不是余波。”夜渊眯眼望向据点方向，“是封印松动的迹象。”
慕倾月立刻打开系统扫描，光幕一闪而过：【检测到低频邪能波动，来源：原据点地下三层，已衰减至安全阈值以下】。
“没事。”她收起面板，“那层自毁阵早炸干净了，现在顶多冒出点邪气泡，跟烧开水似的。”
“可万一……”
“没有万一。”她打断苏逸，“我说灭了，就是灭了。谁要是不信，我现在就飞回去再杀一遍。”
没人接话。
一行人继续前行。越靠近主营，灵气越稳，天空也渐渐清明。等到山门时，已有弟子列队等候，远远看见他们，立刻有人转身往里跑，显然是去报信。
慕倾月整理了下衣领。原本那件染血的旧袍被换了下来，换成一件素银边的仙衣，是昨晚苏逸偷偷让人送来的。她说不用，他说：“你总不能穿着破布领奖吧，好歹给正道留点脸面。”
她当时哼了一声：“你们才最该给正道留脸面，我一个人清的组织，你们一个都没来帮忙。”
“这不是怕拖后腿嘛。”
“承认弱就这么难？”
“我这是战略性避战！”
现在这件衣服穿起来有点紧，袖口还卡肩膀。她怀疑苏逸故意拿小了一码的。
山门前站着几位长老，天衍宗掌门也在其中。他须发皆白，目光如炬，盯着慕倾月一行走近。
“东西带来了？”他开口。
慕倾月从储物戒取出一只玉匣，双手奉上：“核心卷轴副本、缴获法宝清单、残余邪物封印样本，都在这里。原件在我手里，暂时不交。”
掌门没生气，反而笑了：“你还知道什么叫暂时。”
“我知道的东西多了。”她淡淡道，“比如某些人嘴上说支援，其实躲在后山嗑丹闭关。”
旁边一位长老脸色变了变。
掌门摆手：“过去的事不提。今日之功，足以抵过千百次推诿。”
他打开玉匣，查验片刻，随即转身面向全场：“此役斩敌三百七十二，摧毁血煞殿核心据点，缴获邪典九卷、高阶法宝十七件、丹药若干——全由慕倾月带队完成！”
人群哗然。
有人鼓掌，有人沉默，也有弟子小声嘀咕：“真的假的？她一个人？”
慕倾月懒得解释，只是站直了身子，目光扫过所有人。
“我不需要你们信。”她说，“你们只需要记住，那天晚上，是谁在替你们挡刀。”
一句话落下，现场安静了几息。
随后，掌声从零星到密集，最后汇成一片。
仪式设在主峰广场。高台铺红毯，四周挂金幡，连风都像是特意绕着典礼路线吹。慕倾月被请上台，苏逸和夜渊站在两侧下方。夜渊没上台，只在阴影里站着，像一尊不动的守门神。
掌门亲自授勋。
一枚青铜令递到她手中，表面刻着三派图腾，中央一道流动符文。
“玄光令，持此令者，可调三派联防之力，遇紧急军情，无需请示。”掌门声音洪亮，“今日起，慕倾月为正道英杰，位列决策堂候补。”
台下又是一阵骚动。
有人羡慕，有人不服，还有老辈修士皱眉低语：“一个小辈，给这么大权限？”
话音刚落，天地忽震。
不是大地晃动，而是空气扭曲了一下，仿佛热浪蒸腾。几名弟子惊叫出声，灵剑瞬间出鞘。
慕倾月立刻起身，立于台中央。
“都收剑。”她声音不大，却压住了全场，“刚才那一下，是地下残存的邪阵彻底崩解，不是敌人反扑。”
她抬手，掌心浮起一团雷光——是雷龙鞭的残魂之力，淡紫色电弧跳跃着，在空中划出一道符印。
“看清楚了？”她冷声道，“这是从血煞殿护法手里抢来的战利品，它现在听我的。如果谁觉得邪道还没完，我现在就能带你们回去再拆一座据点。”
没人动。
她收手，雷光消散。
全场寂静。
掌门看着她，久久未语，最终轻轻点头。
“英杰之名，当之无愧。”
礼成。
人群开始退场，欢呼声渐远。慕倾月仍站在高台上，玄光令握在手中，冰凉的金属触感让她清醒。
苏逸走上来，小声说：“感觉怎么样？荣耀加身？万众瞩目？”
“感觉这台子有点矮。”她低头看了看脚底，“下次修高点，不然我都看不到后排的脸。”
“你真是……”苏逸叹气，“就不能感慨两句？”
“感慨什么？终于当上公务员了？还是从此要为集体奋斗终生？”
“你非得这么丧吗？”
“不丧怎么活？”她转头看他，“你以为我为什么能赢？因为我从一开始就相信——没人会来救我，所以我只能自己变强。”
苏逸张了张嘴，没再说什么。
夜渊这时走上台，站在她身旁。
“接下来呢？”他问。
她望着远处群山，风掀起衣角，符文在阳光下流转如星河。
“接下来？”她握紧了手中的令。
台下的影子忽然拉长，盖住了半块红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