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婉宁几乎都要站立不稳，以往林柏川从不会主动帮别人说话，就算是她这个青梅竹马也不例外。
可刚刚，他竟然为了个乡下来的泥腿子，警告她要谨言慎行。
林柏川刚才的语气极其平静，跟平时也没什么区别，但秦婉宁能明显察觉到他语气中的厌恶。
半晌，她深吸口气，脸上的表情才恢复一些：“柏川跟陈老关系一直很好，沈老师又是陈老的助教，他肯定是要帮着她说话的。”
陈玲玲直接翻了个白眼：“就她也配当老师？我就等着看她是怎么被灰溜溜赶出学校的。”
在学校到处都是流言的时候，沈知秋正在跟陈老讲解风湿止痛膏药的制作方法。
陈老听得双眼发亮：“比我原来的方子好太多了，小沈，你确定你爷爷只是个普通的赤脚医生？”
他现在越看越觉得小沈爷爷不可能是普通的赤脚大夫，说不定是什么被下放的名医。
沈知秋摇头：“我也不清楚，我记事起，我爷爷就是村里的赤脚大夫，只是他性格有些古怪，就连奶奶和大伯一家也很少来往，大部分时间就住在村里的卫生所里。”
也正是因为这样，奶奶才越发不喜欢她。
印象深刻的，有次奶奶还指着她的鼻子骂，说她小小年纪就是个狐媚子。
当时她并不理解狐媚子是什么意思，只觉得奶奶看她的眼神不像是亲人，倒更像是仇人。
陈老叹气：“可惜了，你爷爷那些医书要是能保存到现在就好了。”
想到什么，他问沈知秋：“小沈，你爷爷那些药方，你还记得多少，我花钱跟你买行不行？价格你随便开。”
这可都是千金难求的良方，如果能用在病人身上，一定能救治更多病人。
沈知秋想了想，点头，又摇头：“不用买，我爷爷说过，要是以后有需要，他愿意让我将这些药方都捐赠给国家。”
陈老愣了一下，随即道：“你爷爷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就凭这份气度和魄力，小沈的爷爷就肯定不是一般人。
“不过，不是我说你，你这孩子，这么珍贵的药方，哪能不要钱，这样，你这些药方我按照一千块一个给你，你看看你还能记下几个。”
小沈爷爷去世的时候比较早，那些珍贵的医学资料又全都在那场十年的混乱中焚烧殆尽，估计她留在手里的也不多。
要不是能力有限，陈老还想将这药方的价格定得再高一些，在他看来那都是无价之宝。
闻言，沈知秋犹犹豫豫。
陈老见她这样，以为是觉得价格不太合适，正要开口，就听沈知秋说：“那恐怕不太合适，爷爷那些药方我全都记下来了，少说也有上千种……”
陈老刚喝的一口茶水差点喷出来：“小沈，你……你是说上千个药方你都记在了脑子里？”
沈知秋点头，陈老人都傻了，不是，这特么还是人脑子吗？
沈知秋疑惑看他：“陈老，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陈老又喝了一口水，压惊，心里合计，他这是捡到个什么宝贝，简直就是行走的医药宝典。
“那你爷爷留下的其他的书，你该不会也都记下来了吧？”
陈老有些紧张地问。
沈知秋点头：“都记下来了，小时候没有别的书看，我就天天看那些书，基本都能倒背如流。”
她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差点让陈老从凳子上摔下来。
陈老激动地一把抓住沈知秋的手：“小沈，你有没有兴趣跟我去医院当正式的坐诊医生？”
就小沈这水平，给他当个小小的助教，也太屈才了。
“可，我……我没有行医资格证，学历也不够……”
陈老大手一挥：“这都不是事，行医资格证你要想考，我回头就安排你去，以你的水平考出来也就是分分钟的事。”
“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打电话联系，快的话明天你就能去参加考试。”
陈老说完，不等她回应，兴冲冲就出去了，倒是比她这个当事人还要积极。
沈知秋有些好笑地摇摇头，低头继续批改学生作业。
自从陈老发现她这活做得不错之后，批改作业的工作就全归她了。
沈知秋一忙起来就忘记时间，等到忙完，抬头发现已经是中午十二点。
她活动下胳膊，准备拿上饭盒去食堂吃饭，刚出办公室门口就发现墙边靠着个人，被吓了一跳。
周浩也在这时候看到了她，笑眯眯冲她打招呼：“沈老师，一起去吃饭？”
沈知秋这才注意到，林柏川旁边还有个人。
周浩说话间用胳膊肘拐了一下林柏川：“大哥，不是你要来的吗？说话啊？”
林柏川站直身子，看向她：“一起去吧。”
“不用了，我们在学校里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省得让人误会。”
沈知秋说完，拿着饭盒离开。
周浩立马追上去：“沈老师，一个人吃饭多无聊，一起吧？”
看着两人并排离开的背影，林柏川莫名觉得有些碍眼。
他在原地沉默片刻，快步跟上去。
要不是担心那些流言，他才不会主动来找她吃饭。
偏偏这丫头好像还不领情。
林柏川心里莫名有了一丝烦躁。
正在这时候，食堂到了。
周浩一眼就看到了个靠角落的位置，提议：“沈老师，咱们就坐那边吧？”
沈知秋点点头，他又说：“沈老师，你想吃什么？我去帮你打。”
沈知秋刚想要拒绝，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就从斜刺里伸过来，拿走了她的那只饭盒。
林柏川看她一眼，问：“红烧茄子、土豆丝可以吗？”
他之前有注意过，沈知秋平时打菜的时候，最喜欢打这两种菜。
“谢谢。”
沈知秋道过谢，找了角落的位置坐下，等着周浩和林柏川打饭回来。
刚坐下没多久，就注意到周围时不时有人看向她，指指点点，让人很不舒服。
虽然早就有心里建设，可面对这样的场景，她还是不免有些紧张。
正不知道该不该解释一下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人喊她：“沈老师，好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