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丘涂山的风,总裹着淡淡的太阴灵气,那气息凉而不寒,像浸了月光的泉水,拂过漫山遍野的银桃花时,会扬起细碎的银粉 —— 那是被太阴气滋养了千年的花瓣特有的光泽,每一粒都泛着半透明的冷光,落在白玉铺就的山道上,积成薄薄一层,踩上去会发出 “沙沙” 的轻响,像是灵脉在低语。山道两侧的桃花树,本应是枝桠交错、繁花满缀的模样,可今日不少枝头却透着蔫态,本该莹白的花瓣边缘泛着淡淡的灰败,连花萼处都缠着一缕若有若无的黑丝,像是被什么污秽之物缠上了。
山道尽头,一座通体由暖玉筑成的圣殿静静矗立,玉砖缝隙间嵌着细碎的太阴晶石,在天光下泛着柔和的银光。殿檐角悬挂的十二只太阴铃,每只都雕着不同的星图,风一吹便发出 “叮铃” 脆响,那声音本是涂山的 “灵脉安魂曲”,能安抚地下躁动的太阴灵脉,可今日这铃声却透着几分滞涩,像是被无形的棉絮裹住,连最清脆的那只铃,声线都微微发颤,像是在强忍痛苦。
辰携刑天、敖丙踏过最后一级玉阶时,圣殿门前已肃立着数十道身影。为首的狐帝身着月白长袍,袍角绣着暗银色的太阴星轨,随着他的呼吸轻轻起伏;银发如瀑般垂至腰际,用一根嵌着月光石的发带松松束着,发丝间还缠着几缕淡银的太阴灵气;他手中一柄绘着完整太阴星图的玉扇,扇面是用狐族千年冰蚕丝织就,拂过空气时会留下一道转瞬即逝的银痕,可此刻玉扇却只轻轻搭在指尖,扇面的星图都透着几分黯淡。
狐帝身后,七位狐族长老皆着青灰道袍,道袍领口、袖口绣着细小的太阴符文,符文本该泛着灵动的银光,此刻却大多暗沉;他们眉心的太阴印鉴微微发烫,几位年长的长老,印鉴边缘甚至泛着淡黑,显然是连日镇压灵脉,已被魔气所扰。见辰等人到来,长老们眼中先闪过一丝期待,随即又被难掩的焦虑取代,为首的大长老,指节因紧握拂尘而泛白,拂尘的银丝都缠了几根灰败的桃瓣。
“辰大人,自昆仑山封神大典后,已逾半月,本不该贸然叨扰。” 狐帝上前一步,玉扇轻轻一收,躬身行礼时,袍角的星轨符文微微亮起,却又快速暗去,“只是涂山近日变故频发,太阴灵脉日渐衰颓,若再拖下去,恐酿大祸,实乃万不得已之举。”
辰颔首,目光掠过殿门前的白玉广场 —— 广场中央本该有一汪 “太阴泉”,泉水中常年浮着银雾,能映出灵脉的流转,可今日泉面的银雾已稀薄得近乎透明,水面还飘着几缕黑丝,像墨汁滴入清水,缓慢地向四周扩散。他指尖的斧痕碎片突然微微发烫,碎片里的混沌青莲虚影比往日更清晰,莲瓣缓缓旋转,每转一圈,便会溢出一缕极淡的金光,似在主动感知周围的异常。
“狐帝不必多礼。” 辰的声音温和却坚定,目光扫过广场边缘的桃林,“洪荒安危,本是各族共担之事。涂山若有难,我等自然不会坐视。方才一路走来,见桃花多有灰败,空气中的太阴灵气,也比传闻中稀薄三成,想来灵脉的问题,已非一日之寒。”
刑天扛着干戚,古铜色的脸上满是刚直,他上前两步,粗糙的手掌抚过身旁一棵桃树枝干,指尖触到花瓣时,那片泛灰的花瓣竟 “簌簌” 落下,化为一缕黑丝消散:“俺们从昆仑山出发时,还想着涂山银桃花有多好看,没想到竟是这般模样!莫不是跟之前不周山似的,地脉又被魔气钻了空子?” 他想起当初不周山地脉崩裂时的凶险,语气里多了几分凝重,干戚的木柄都被他握得微微发烫。
敖丙则望向圣殿深处,龙角泛着微弱却执着的碧蓝光 —— 作为四海龙族的总管,他对灵脉的感知远超常人,此刻闭着眼,便能清晰 “看” 到涂山地下的灵脉走向:那条本该通体银白、脉气如河流般顺畅的太阴灵脉,如今却像被虫蛀的树干,多处脉道泛着蛛网状的黑纹,黑纹所过之处,银白的脉气像是被贪婪的野兽啃噬,一点点消散,连灵脉最粗壮的主脉,都有几处黑纹在缓慢蔓延。
“狐帝,” 敖丙睁开眼,龙角的碧蓝光微微闪烁,“涂山地下的太阴灵脉,脉气紊乱,且混着一缕极淡的凶煞之气,像是被污秽之物污染了灵脉本源。若我没猜错,这几日涂山的昼夜交替,恐怕都比往日滞涩吧?”
狐帝闻言,重重叹了口气,玉扇在掌心轻轻敲了敲,声音里满是疲惫:“敖丙大人慧眼如炬,正是如此。这半月来,涂山的夜晚越来越长,白日的天光却越来越暗,连族中最年幼的狐童,都问‘月亮是不是被什么东西遮住了’。诸位随我入殿,一看便知灵脉的现状。”
说罢,狐帝转身引众人入殿。圣殿内部比外面更显静谧,地面铺着刻有太阴符文的玉砖,每一步踩上去,都能感受到从砖下传来的细微震动,像是灵脉在微弱地搏动;殿内的梁柱皆为千年暖玉所制,柱身上缠绕着淡银的灵线,灵线本该紧密缠绕,此刻却有多处断裂,断口处泛着淡黑。
殿中央的高台上,悬着一面半人高的银镜,镜面是用涂山特有的 “太阴银晶” 打磨而成,边缘嵌着一圈月光石,镜面常年泛着柔和的银光,正是狐族至宝 “太阴灵镜”—— 此镜能映出地下灵脉的全貌,甚至能预判灵脉的异动,是狐族守护太阴灵脉的核心法宝。
此刻,镜中清晰映出涂山地下的太阴灵脉虚影:那条贯穿涂山的银白灵脉,主脉像一条沉睡的银龙,本该脉气充盈,此刻却多处泛着黑纹;支脉更甚,有三条较细的支脉,已被黑纹完全覆盖,脉气断绝,像枯萎的树枝;黑纹并非静止,而是在缓慢蠕动,每蠕动一次,便会吞噬掉一缕银白脉气,镜面上甚至能看到,黑纹吞噬脉气时,会泛起一丝极淡的红光,与罗睺残魂晶的凶煞气息如出一辙。
“这便是涂山的太阴灵脉现状。” 狐帝指着镜中的黑纹,声音沉重得像压了块巨石,“太阴灵脉是洪荒阴性能源的核心,不仅滋养着涂山万物,还维系着洪荒的阴阳平衡 —— 东海的潮汐、西昆仑的雪线、南瞻部洲的昼夜,都与太阴灵脉的脉气相关。可近一个月来,灵脉中突然生出这些黑纹,起初只是细小的几缕,我们以为是灵脉自然异动,用太阴灵气镇压便可,谁知黑纹竟能吸收灵气壮大,如今连主脉都被侵蚀了。”
大长老上前一步,拂尘指着镜中灵脉源头的位置,语气急切:“若再任其发展,不出十日,太阴灵脉的主脉便会被黑纹完全覆盖,到时候灵脉崩裂,涂山会瞬间化为焦土,更可怕的是,洪荒阴阳平衡会彻底失衡 —— 东海可能会海啸频发,西昆仑的冰雪会消融,南瞻部洲会陷入永夜,后果不堪设想!”
辰走到高台前,指尖的斧痕碎片突然爆发出一缕淡金光,金光落在太阴灵镜上,像是热油滴入冷水,镜中的黑纹瞬间躁动起来,原本缓慢蠕动的黑纹,变得剧烈翻滚,甚至有几道黑纹试图冲破镜面,向辰扑来;黑纹翻滚时,泛出的红光更盛,那股凶煞气息,与当初斩灭罗睺残魂晶时感受到的,几乎完全一致。
辰心中一凛,脑海中闪过不周山决战的画面 —— 当时罗睺残魂晶崩裂,有几缕残魔气息顺着地脉逃窜,当时以为已被九州鼎气净化,没想到竟藏到了涂山的太阴灵脉中!“这黑纹的气息,与罗睺残魂晶同源!” 辰的声音带着几分凝重,指尖的金光再次亮起,压制住镜中躁动的黑纹,“是罗睺的残魔藏入了太阴灵脉,以灵脉的阴性能源为食,才生出这些黑纹!”
“罗睺残魔?” 狐族长老们脸色骤变,几位年轻的长老甚至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大长老的拂尘都抖落了几根银丝,“那魔头不是已被辰大人斩灭了吗?怎么还会有残魔留存?” 他们虽未亲历不周山决战,却也听闻过罗睺残魂的凶名 —— 能以一己之力引动灭世阵,差点让洪荒沦为血海,如今这魔头的残孽竟藏在涂山,长老们怎能不慌?
狐帝握着玉扇的手紧了紧,扇面的太阴星图都被他捏得微微变形,指节泛白:“辰大人所言极是。我们曾尝试用太阴灵气净化黑纹,可这些黑纹像是有自主意识般,不仅能抵抗太阴气,还会反过来吸收灵气壮大 —— 族中三位长老,就是因为强行注入灵气镇压,被黑纹反噬,至今还在闭关疗伤。”
他说着,从袖中取出一卷用银蚕丝织成的结盟书,结盟书边缘绣着精致的太阴符文,封面用朱砂写着 “青丘涂山?洪荒同盟” 六个字,字迹工整有力;他双手捧着结盟书,递到辰面前时,指尖微微颤抖,显然是极为看重这份盟约:“只要辰大人愿助涂山净化灵脉,狐族愿以全族气运为誓,与洪荒结盟 —— 涂山的太阴灵气,可助洪荒布‘阴阳联防阵’,加固地脉与水域的屏障;狐族的星象术,可预警天地异动;若未来洪荒再遇危机,狐族子弟愿随辰大人出战,绝不退缩。这结盟书上,有我与七位长老的本命印,绝无半分虚言。”
辰接过结盟书,指尖触到银蚕丝时,能感受到里面蕴含的太阴灵气,温润而纯粹;展开结盟书,里面不仅详细写着结盟条款,还标注了涂山可提供的太阴灵气储量 —— 每月能供出三成灵脉气,用于加固洪荒防线,甚至还画了 “阴阳联防阵” 的初步图纸,图纸上的符文与九州地脉符文能完美契合。
辰抬头望向狐帝,见对方眼中满是恳切,甚至带着几分决绝 —— 狐帝眉心的太阴印鉴,已泛着淡淡的黑,显然也被魔气所扰,却仍愿以全族为赌注结盟。他想起昆仑山封神时定下的 “共护洪荒” 之约,又想起太阴灵脉崩裂的后果,不再犹豫:“结盟之事,我应下了。我会助涂山净化灵脉,清除罗睺残魔。但也请狐帝记住,盟约一旦定下,未来洪荒若有难,涂山需如约相助,共抗危机。”
“自然!自然!” 狐帝大喜,脸上的焦虑终于散去几分,他连忙从怀中取出一颗鸽蛋大小的银珠,银珠通体莹白,泛着浓郁的太阴灵气,珠子表面还缠绕着一缕淡银的灵线,灵线随着银珠的转动轻轻起伏,“此乃狐族至宝‘太阴珠’,是用太阴灵脉本源气凝练而成,已守护涂山千年。此珠能引动太阴灵脉的本源,助您定位魔源所在,还能在净化时中和部分魔气,减少您的消耗。有了它,您行事会方便许多。”
辰接过太阴珠,指尖传来温润的触感,珠内的太阴灵气与他体内的开天清气隐隐呼应,像是两股力量在相互吸引;他能清晰感受到,太阴珠中蕴含的纯粹阴性能量,正好能与开天清气的阳性能量互补,净化魔气时,定能事半功倍。他正想道谢,殿外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 “叮铃” 声 —— 是檐角的太阴铃,之前滞涩的铃声此刻变得尖锐急促,像是被针扎了般,十二只铃同时作响,声线凄厉,显然是遇到了极大的危机。
紧接着,一名狐族弟子跌跌撞撞地冲进殿内,他身着青色弟子服,服下摆已被撕裂,露出的小腿上缠着几道黑纹,黑纹正缓慢向上蔓延;他的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干裂,气息紊乱得像是随时会断绝,手中还紧攥着一块破碎的玉兔形玉佩,玉佩上泛着淡淡的黑魔气。
“狐帝!辰大人!不好了!” 弟子冲到殿中央,“噗通” 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带着哭腔,“灵脉源头‘月窟’突然涌出大量魔气,黑色的雾气像潮水般漫出来,守脉的玉兔仙…… 玉兔仙为了掩护其他弟子撤离,被魔气缠住,现在还困在月窟里,情况危急!”
“什么?” 狐帝脸色骤变,手中的玉扇 “啪” 地合上,扇柄都被他握得微微变形,“月窟是太阴灵脉的源头,是灵脉气最盛之地,也是最脆弱之地!若那里被魔气攻陷,灵脉本源会被彻底污染,到时候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救不了涂山了!”
辰也心中一紧,他快步走到殿门口,望向月窟所在的涂山后山 —— 只见后山的天际线处,正升起一缕浓浓的黑烟,黑烟中裹着浓郁的凶煞气息,那气息比之前在灵镜中感受到的更盛,甚至能看到黑烟中隐隐有黑纹在翻滚,像是一条黑色的巨龙,正在缓慢升空。他握紧手中的斧痕碎片与太阴珠,碎片里的混沌青莲虚影剧烈旋转,泛出的金光更盛,似在预警危险。
“看来我们得立刻去月窟一趟,晚了就来不及了。” 辰转身对刑天、敖丙道,语气坚定,“刑天,你随我去月窟深处,清除魔源;敖丙,你引四海灵脉气,在月窟外围布水盾,防止魔气蔓延,护住撤离的狐族弟子。”
刑天重重点头,提起干戚,干戚的铁刃泛着冷光,他粗糙的脸上满是果决:“俺跟你去!正好再斩些魔孽,让这些罗睺残党知道,洪荒不是他们想来就来、想闹就闹的地方!”
敖丙也颔首,龙角的碧蓝光瞬间变得璀璨,周身的水域灵气开始涌动,他甚至能感受到,四海的灵脉气正顺着地脉向涂山汇聚:“放心,我会布下三道水盾,魔气若想蔓延,得先过我这关。我还会派龙族弟子,协助狐族撤离老弱妇孺,确保万无一失。”
狐帝连忙跟上,手中的玉扇重新展开,扇面的星图泛着微光:“辰大人,我对月窟地形熟悉,月窟深处有一座‘太阴古阵’,是上古时期留下的,能暂时压制阴属性魔气。我带你们去古阵,或许能助你们彻底解决魔患。”
众人不再耽搁,快步向月窟方向赶去。路过桃花林时,辰无意间瞥了一眼留在殿内的太阴灵镜 —— 刚才情急之下忘了收起,此刻镜中除了灵脉的虚影,角落处竟隐隐映出一道模糊的黑影。那黑影没有固定的轮廓,像是一团扭曲的黑雾,边缘还泛着淡淡的紫黑色,与洪荒本土的魔物截然不同,透着一股陌生而冰冷的凶煞气息,像是来自遥远的域外。
辰眉心的混沌青莲虚影突然剧烈颤动,莲瓣甚至微微合拢,像是在对那黑影产生本能的警惕,连他体内的开天清气,都变得躁动起来。“那是什么?” 辰停下脚步,指着镜中的黑影,声音带着几分凝重。
狐帝连忙凑上前,顺着辰的手指看去,只见那黑影在镜中缓慢移动,所过之处,灵脉虚影都泛起淡淡的紫黑:“我之前查看灵镜时,从未见过这黑影!这黑影的气息,比罗睺残魔更阴冷,不像是洪荒的生灵,莫非是…… 与罗睺残魔勾结的域外魔物?”
辰没有回答,心中却翻起惊涛骇浪 —— 他突然想起,在昆仑山封神大典后的那个夜晚,观星时曾见过牧夫座方向的星空,有一道奇异的流光闪过,那流光的气息,与镜中黑影竟有几分相似!当时以为只是普通的星辰异动,现在想来,恐怕那道流光,就是这域外黑影的 “引路信号”!
“难道罗睺早与域外的魔物勾结了?” 辰握紧斧痕碎片,暗忖,“这涂山的魔患,恐怕不只是罗睺残魔那么简单,背后还藏着域外势力的阴谋!”
此时,月窟方向传来一阵微弱却凄厉的嘶吼,那声音不似洪荒任何一种魔物,没有丝毫烟火气,只有一股能吞噬灵魂的阴冷,像是从无尽的黑暗中传来。辰脸色一沉,不再多想 —— 当务之急是救出玉兔仙,清除月窟的魔源,至于域外黑影的秘密,只能等解决眼前的危机再说。
“先去月窟!” 辰话音落下,率先向月窟疾驰而去,“其他的事,等救了人、净化了灵脉,再从长计议!”
刑天、敖丙、狐帝紧随其后,一行人踏着满地银粉,向着后山的月窟冲去。漫山的银桃花在风中簌簌飘落,不少花瓣还未落地,便被远处飘来的黑丝缠上,化为一缕黑烟消散;檐角的太阴铃仍在急促地响着,那凄厉的铃声,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恶战敲响警钟,也像是在为洪荒即将面临的域外威胁,发出第一声预警。
涂山的危机已悄然拉开序幕,而这背后隐藏的域外黑手,正像一张无形的黑网,缓缓向整个洪荒笼罩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