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宗废墟深处,地底秘殿入口。空气沉滞,腐朽的尘埃与古老的灵力交织,压得人呼吸不畅。
入口并非寻常石门,而是一层光幕。光幕流光溢彩,无数细如发丝的古老符文在其中游走,如鱼,如星,勾勒出玄奥而危险的图景。那股古老而强大的气息,无声地压迫着每一个靠近的生灵。
光幕之前,三方势力呈犄角之势,彼此对峙。气氛紧绷,如同拉满的弓弦。
玄鹰堡一方人数最多,为首者乃一名金丹初期的修士。他眼神阴鸷,颧骨高耸,冷冷地盯着光幕。此人正是玄鹰堡的鹰长老。其身后静立着四五名筑基后期的精锐,个个身穿统一的黑色劲装,气息彪悍,腰间法器吞吐寒光。
数十丈之外的阴影里,立着两个人。皆是筑基后期修为,身法气息极为隐蔽,神色警惕,与玄鹰堡保持着最大距离。
最后一角,则站着三名身份不明的散修。一人脸上戴着古朴的青铜面具,另二人则用宽大的斗篷遮住了面容,气息收敛到了极致。他们二人之间也隔着数丈距离,相互戒备,如同荒野中各自为战的独狼。
死一般的寂静中,终有按捺不住者。
其中一名斗篷散修眼中贪婪之色一闪而过。他猛地一拍储物袋,一柄青光蒙蒙的飞剑法宝应声而出,化作一道惊鸿,带着刺耳的破空声,狠狠刺向入口光幕。
然而,诡异一幕发生。
飞剑触碰到光幕的瞬间,并未如预想中那般被弹开,亦或激起剧烈的灵力碰撞。它就像一滴水落入大海,悄无声息地被光幕“吞噬”进去。
紧接着,光幕上被飞剑刺中的区域,无数符文骤然亮起,光芒大盛。一道与那飞剑气息同源的青色流光,从光幕中激射而出,后发先至。那斗篷散修脸上的得意之色尚存,骇然便已浮现。他只来得及撑起护体灵光,青光便已洞穿而至。护体灵光如纸糊般破碎,青光余势不减,瞬间贯穿了他的头颅。
“噗”的一声轻响,斗篷散修的身体僵在原地,随即如焦炭般倒下。
全场死寂。包括金丹初期的鹰长老在内,所有人脸上都露出了骇然之色。这禁制不仅防御惊人,更带有恐怖的反噬特性。
“哼,愚不可及。”鹰长老冷哼一声,打破沉寂。
他翻手取出一物,那是一具半人高的机关傀儡。傀儡通体由玄铁打造,关节处闪烁灵光,胸口核心位置镶嵌着一枚熠熠生辉的中品灵石。它的双臂被改造成了锋利无比的破甲钻头,寒光闪闪。
鹰长老口中念念有词,一道法诀打在傀儡身上。傀儡眼中光芒一亮,迈着沉重而稳定的步伐,走向禁制光幕。它的双臂钻头开始以一种特定的节奏和角度,缓缓研磨光幕。
“嘎吱——”
刺耳的摩擦声响彻整个地底空间,光幕上火星四溅。这一次,禁制没有立刻反噬。随着傀儡的持续研磨,大片符文被接连点亮,整个光幕的灵力波动开始变得极不稳定,时而高涨,时而低落。
就在众人以为此法有效时,变故突生。
一股无形无质的磅礴巨力,猛地从秘殿地底深处涌出,通过禁制光幕,瞬间传导至机关傀儡身上。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那具由玄铁铸就、坚硬无比的傀儡,竟被这股巨力硬生生压成了一块扭曲的铁饼!胸口的中品灵石光芒瞬间黯淡,化为齑粉。
鹰长老脸色一白,身形微微晃动。他死死盯着那张铁饼,眼中满是忌惮,沉声道:“此禁制与地脉相连,强攻不仅无效,还会引动地脉之力反噬,非蛮力可破。”
无人应声,场面再度陷入僵局。
而在所有人视线无法触及的地底更深处,一处阴影的缝隙中,陈平如一块顽石,将敛息术运转到极致,气息全无。他正通过一缕微弱的神识,冷漠地“看”着外面发生的一切。
那名散修被一击秒杀,在他心中没有掀起半点波澜。他默默记下了禁制“反弹”和“增幅”的特性。
玄鹰堡的傀儡被压成铁饼,他的注意力却完全集中在了傀儡研磨之时,光幕上那些符文的流转规律,以及那股被引动的地脉之力的细微轨迹上。他能清晰地察觉到那股地脉之力的涌动走向。
外界陷入沉寂,陈平却在心中飞速推演。他缓缓从怀中取出一物,那是符箓残页,分出一缕精纯至极的木属性灵力,小心翼翼地渡入其中。
随着灵力的注入,几个残缺的符文竟幽幽亮起,与远处光幕上的某些符文,产生了一丝微弱的共鸣。
正是通过这丝稍纵即逝的共鸣,陈平的感知仿佛被“嫁接”到了那庞大的禁制之上。
在他的“视野”中,整个禁制不再是混乱的符文之海,而变成了一张由无数灵力节点和能量流向构成的精密大网,与地底深处的地脉紧密相连。他“看”到,玄鹰堡刚才的攻击,无意中触动了这张“网”的某个关键节点,这才引动了地脉之力的强烈反噬。
“若是以相反属性的灵力,攻击另一个相生相克的节点,又会如何?”
一个借力打力、让这些人为自己破禁的模糊计划,在他心中悄然成型。
地面之上,各方势力暂时偃旗息鼓。鹰长老脸色难看,取出一枚传讯玉简,似乎在联络宗门。惊雷谷的两名探子对视一眼,也悄悄发出了传讯符。他们都在等待援兵。
陈平缓缓收回神识,将那角符箓残页贴身收好,眼神古井无波。
他就像一个蛰伏在暗处最老练的猎人,静静地等待着更多、更强大的“猎物”进入这片猎场。
就在此时,远处通道的尽头,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和灵力波动。
黑暗中,陈平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