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杖尖所点之处浮现出一个极致的黑点，仿佛空间本身被凿开了一个洞。
紧接着，那黑点无声地爆发、膨胀，转瞬间展开成一个巨大而稳定的多面体棱镜。
完全由纯粹的魔法光芒构成。
棱镜静静悬浮，缓缓自转，随后悄然碎裂成万千光点，消散无形。
而就在那一刻，整个考场变了。
所有人仿佛骤然置身于无垠宇宙之中，脚下的地面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深邃的太空。
星辰流转，星云弥漫，浩瀚的景象美得令人窒息。
若有人凝视某一处星云，便会发现它迅速放大、分解成无数恒星系；
继续看去，某颗行星的地表逐渐清晰，甚至能看清一块岩石的纹路。
而那纹路之中，竟又浮现出更微小的晶体结构……
视觉被拖入一场无限深入的微观之旅，仿佛一瞬之间窥见了整个宇宙的奥秘。
这种“无限细节”的冲击远超大脑的处理极限，产生强烈的眩晕感。
几名考官和助手已经开始脚步发晃、脸色发白。
布鲁克看到有人出现了眩晕和站立不稳的情况，立即将魔咒取消。
教室瞬间恢复原样，橡木地板、吊灯、考桌...
一切都回来了。
考场里一片寂静，众人仍怔怔地睁大眼睛，仿佛魂魄还留在那片星空之中。
良久，才陆续响起几声怅然若失的叹息。
刚才那一幕，太震撼了。
玛奇班教授激动的直打摆子，仿佛下一刻就要抽过去一样。
她声音发颤，“寻常的幻象咒是欺骗眼睛，再让眼睛欺骗大脑……可你这个……”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试图抓住脑中飞窜的思绪，“它绕过了视觉，直接与大脑对话！不，甚至不止……它像是在和灵魂深处的感知共鸣！”
她越说越激动，学术本能让她极力寻找更精准的表达方式：“它构建的是一个基于‘认知’本身的、无限递归的真实。那不是星空，那是……‘概念’的具象化。观看者自身的知识储备和想象力，反而成了这个咒语的养料。它根据每个人的认知层次，呈现出截然不同却又同样浩瀚的细节……”
她猛地抬头，目光灼热得几乎要将布鲁克燃烧，“这不是展示，这是共谋！是施咒者与观看者共同完成的魔法杰作。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这咒语……它简直能开创一个全新的魔法学派。”
布鲁克谦逊地笑了笑，“您过誉了，我其实也没做什么。也就是加入了一点情绪共振方面的小技巧。简单来说——我不是给你们看一幅画，而是把‘画’这个念头直接放进你们脑海里，让你们的大脑自己把这幅画补完。”
他这番轻描淡写的描述，让玛奇班教授和周围几位考官非常无语。
把如此颠覆性的魔法原理，说得像晚饭后随便散步一样简单……
这种近乎“凡尔赛”的自谦，让他们在极度震撼之余，涌起一阵深深的无力感，以及难以抑制的赞叹。
“那……”玛奇班教授显然还不死心，还想继续追问。
布鲁克赶紧打断，“教授，我们还在考试。”
他可太清楚这老太太的脾气了。
一旦她对什么产生兴趣，那是真能一天连发一百封信追着讨论的。
他是真的怕。
玛奇班教授脸上写满了遗憾，“考完之后……您一定得给我好好讲讲，不然我怕是几个月都睡不着觉了。”
“好的，教授。”布鲁克从善如流地应道。
玛奇班教授眼睛布灵布灵的，“我无比期待你后续考试的表现。”
布鲁克看着那副“我还想看新魔法”的表情，忍不住失笑：“好的，教授。”
他人是走出了考场，可考试却根本没能继续下去。
能坐在这间屋子当考官的，哪个不是对魔法痴迷了一辈子的老学究？
他们根本压抑不住沸腾的情绪，立刻凑成一团，激动地叽叽喳喳讨论起来。
“万象棱镜”虽然只是个观赏性魔法，但其背后所蕴含的魔法原理与维度操控的概念，几乎颠覆了他们固有的认知。
一个全新的、从未被探索过的魔法学派，刚刚就在他们眼前诞生了。
这怎能不叫人疯狂？
至于那些考生，也都是晕晕乎乎的，完全沉浸在那片宇宙幻象里没回过神来。
这时候暂停考试，对他们来说反而对是好事。
于是原本一下午就能结束的实践考试，硬是被拖到午夜才全部考完。
苦了外面排队的其他学生，等的花儿都快谢了。
第二天的变形术考试如期而至。
上午的理论部分，对开了“记忆之门”外挂的布鲁克来说，依旧轻松拿捏。
真正的“考验”出现在下午。
他刚走到实践考等候区，就被麦格教授叫住了。
麦格教授的表情一如既往的严肃，但眼中的笑意却怎么也压不住。
她压低声音说道：“布鲁克，经过考官组一致决定，你的实践考试被安排在最后一位进行。”
布鲁克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教授，这是……怕我又搞出什么大动静，把其他同学的考试时间都给耽误了？”
麦格教授点了点头：“考虑到你……演示魔法时的一些‘特点’，这个安排最为稳妥。况且，”
她顿了顿，语气里有些无奈，“几位主考官，尤其是玛奇班教授，强烈希望能在考试结束后，拥有‘充分且不受干扰’的时间与你……‘交流’。”
布鲁克顿时哭笑不得。
看来昨天那一发“万象棱镜”，是真把这群老头老太太们的好奇心给彻底点燃了。
貌似装逼有点装过头了。
不过他心里倒没什么不耐烦的。
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他最敬重的，就是这些将一生投入研究、对未知领域充满探索热情的“科学家”们。
终于当最后一位考生离开考场，麦格教授才微笑着朝门外招手：“布鲁克，进来吧。”
布鲁克揉了揉有些发困的眼睛，大大地伸了个懒腰，这才信步走进考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