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璃盯着地上那半截冒黑烟的断针，没动。
她知道这玩意儿彻底废了。再扎一次，恐怕不是封阴气，而是把经脉直接冻裂。
“还走吗？”端木云低声问，手按在刀柄上，眼睛却盯着通道尽头。
尽头有光。不是符文那种幽幽的青，是流动的、带着温度的淡金色，像晨光穿过树叶的缝隙。
“不走等啥，等它自己飞过去？”洛璃抬脚，声音有点抖，但腿没软，“我这身子现在是半边冰窖半边火炉，再站一会儿，怕是要自己炸了。”
她又从空间里摸出一块暖阳蜜糕，咬了一口。热流顺喉而下，左臂青筋微微一缩。随即她舌尖一抵，一片寒心莲叶化成冰雾，压住过头的热意。
公孙宇看着她这一套操作，忍不住嘀咕：“你这吃法，跟走钢丝似的，差一毫就得栽。”
“差一毫也是我的毫。”洛璃咧嘴，“我又没让你学。”
慕容雪没说话，只是悄悄把一枚新制的银针夹在指间，随时准备出手。她知道，封穴已经没用，但万一洛璃失控，至少能用针引偏阴气流向，给其他人争取逃命时间。
通道越来越窄，四人排成一列，贴着石壁往前挪。符文依旧在“呼吸”，节奏稳定，像是某种活物的心跳。
突然，公孙宇抬手。
所有人停下。
前方拐角处，有影子动了。
不是石壁的纹路，是人影。三个，站成一排，衣角微扬，像是刚停下脚步。
洛璃眯眼。
是那支旅人队伍。
上次在第六层遗迹外见过，蒙面戴斗笠，行踪诡秘，像影子一样贴着墙走。当时她以为是竞争对手，结果对方看了她一眼，转身就走，连个招呼都没打。
现在，他们又出现了。
而且，站得笔直，像是……在等。
“巧啊。”洛璃开口，声音不高，但足够传过去，“你们也走这条‘活路’？”
旅人首领站在中间，斗笠压得低，只露出半截下巴。他缓缓抬头，嘴角一勾：“真巧。我们还以为，没人能过得了那道裂缝。”
“你们也碰上落石了？”端木云冷笑，“我还以为你们是飞过来的。”
“我们走的是另一条。”首领轻描淡写，“但走到一半，通道塌了，只能绕回来。结果发现，这条被你们踩通的路，反而最稳。”
洛璃没信。
她悄悄催动灵幻美食桃源空间，指尖微不可察地一颤——空间内的灵力感知悄然扩散，像一张无形的网，扫过对方三人。
衣袖内，有符纸。
不是普通符纸，是和通道符文同源的星纹符，表面还沾着一点红砂，像是从别处拓下来的。
她心里一沉。
这帮人，早就研究过这里。
“你们看到前面有什么吗？”她装作随意地问，一边又咬了口蜜糕，脸颊鼓了鼓，“我这嘴馋，走哪儿都惦记着有没有好吃的。”
旅人首领笑了：“前面有灵力漩涡，走慢了会被吸进去，走快了会撞上反冲气流。我们……劝你们小心。”
“谢了。”洛璃点头，“那你们不走前面开路？多积点德，下辈子投个好胎。”
“我们体力耗得差不多了。”首领退后半步，“你们年轻，正该冲在前头。”
洛璃没动气。她反而笑了：“也是。我们这队，一个能打的都没有，全靠我这小身板硬撑，不冲前头，难道让伤员殿后？”
她说着，故意晃了晃左臂，脸色一白，像是疼得厉害。
慕容雪立刻扶住她，低声：“别逞强。”
“不逞强，怎么活？”洛璃喘了口气，声音弱了几分，“我们这趟出来，就没打算活着回去。但只要能走到钟门前，死也值了。”
她这话一出，气氛变了。
旅人三人 exchanged 一个眼神，虽快，但没逃过公孙宇的眼睛。
“你们真不知道钟门怎么开？”首领问。
“知道还问你？”洛璃冷笑，“我要是知道，现在已经在里面吃灵果了，还站这儿跟你扯皮？”
首领沉默两秒，忽然道：“听说，要‘心诚’才能开。”
“心诚？”端木云嗤笑，“你当是拜庙呢？”
“不是拜。”首领盯着洛璃，“是‘诚’。不是为了力量，不是为了机缘，而是……为了‘通过’本身。”
洛璃一怔。
她想起灵体那晚的反应。她流血，它们停手。她示诚，它们回应。
或许，这地方，真的只认“心”。
“那你诚不诚？”她反问。
首领没答，只是抬手，示意身后两人退后几步。
“我们不抢。”他说，“你们先走。”
洛璃没动。
她知道，这不是让路，是试探。
他们在看她能不能走完这段通道。看她会不会触发陷阱。看她体内那股阴气，到底有多严重。
“走。”她忽然转身，对队友说，“别让他们等太久，显得我们胆小。”
四人重新启程，洛璃走在最前。
每一步落下，符文亮起，节奏与她心跳同步。她能感觉到，体内的寒热在拉扯，像两股绳子绞着她的经脉。但她没停。
身后，旅人静静跟着，不近不远，像影子。
“他们真不打算动手？”慕容雪低声问。
“现在动手，他们也拿不走东西。”公孙宇盯着地面，“这通道认‘通过者’，不是谁力气大谁赢。”
“那他们图啥？”端木云皱眉。
“图我们替他们探路。”洛璃头也不回，“也图……看我什么时候倒下。”
她话音刚落，左臂猛地一抽，寒气窜上肩颈，眼前一黑。
她踉跄半步，硬是撑住。
“洛璃！”慕容雪伸手。
“别扶。”她咬牙，“扶了，我就真站不起来了。”
她从空间里又摸出一颗寒心莲子，塞进嘴里。冰蓝的光在她唇间一闪，整个人打了个寒颤，但脸色稳住了。
旅人首领看着她的动作，眼神微动。
“你这体质……挺特别。”他忽然说。
“我娘胎里带的。”洛璃冷笑，“天生半边冰，半边火，治不好，只能熬。”
“熬得住吗？”
“熬不住也得熬。”她抬头，直视他，“你们不也在熬？等一个机会，等一个人倒下，然后……捡便宜。”
首领笑了，没否认。
“聪明人。”他说，“但聪明人，往往死得早。”
“那得看，”洛璃往前一步，符文应声而亮，“是谁的命更硬。”
通道尽头的光越来越近。
那扇钟形石门，隐约可见。
旅人不再说话。
四人加快脚步，几乎小跑起来。
就在他们即将冲出通道的瞬间，洛璃忽然停下。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左手。
指尖发黑，像被火烧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