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的风终于不再带着焦糊味了。
洛璃盘坐在一块平整的青石上，指尖轻轻敲了敲空间里刚取出的瓷碗，碗底还残留着一点星露草熬过的清香。她没急着说话，而是先给每人递了一碗新炖的灵汤，热气腾腾，浮着几片泛金光的叶子。
“喝完再说。”她把碗塞进端木云手里，顺手在他肩膀上拍了下，“别摆出一副刚被雷劈过的脸。”
端木云哼了一声，接过碗却没喝，反倒盯着锅底那圈符文看了半天：“你这口小锅……真能分担压力？刚才那雷火差点把你自个儿炸飞。”
“炸飞也是帅着飞。”洛璃眨眨眼，“再说，我有空间兜底，怕啥？”
公孙宇蹲在一旁摆弄机关残件，闻言抬头：“你那空间一天顶外界三天，要是咱们在里面躲一阵，出来岂不是直接甩他们半条街？”
这话一出，连慕容雪都睁开了眼。
洛璃点点头，手指在碗沿轻轻一划，一道微光闪过，空间门户悄然开启。她没进去，只是让三人远远看了眼里面——云雾缭绕中，那座古阁静静悬浮，灵植在田垄间舒展枝叶，仿佛时间在这里只是个摆设。
“想藏，就得用它。”她说，“敌人以为我们伤了元气，正好让他们误判。咱们在里面练功、种药、做饭、打架模拟……没人知道。”
“躲？”端木云皱眉，猛地站起身，“我们刚把叶坤打趴下，现在就跑？等他们缓过劲儿再来围剿？”
“不是跑。”洛璃摇头，“是换种方式打。你冲在前面砍人，我在后面炖汤补血，公孙宇埋机关，慕容雪救人，咱们四个人，哪一环都不能断。可现在大家都累了，伤也没全好，出去就是送菜。”
“那你意思是，先缩着？”端木云挠头，“可敌人要是不来呢？我们总不能一辈子住你那仙境小厨房里吧？”
“当然不会。”洛璃笑了，“等我们养好了，就该我们去找麻烦了。”
她站起身，走到一块裂开的岩壁前，用手指蘸了点灵汤，在石面上画了个简单的阵型图。
“第一步，藏。”她点了一下图中自己所在的位置，“利用空间加速修炼，把伤养好，把灵植种出来，把新功法练熟。这段时间，外界只过去几天，我们却能干出十几天的活。”
她又划了一条线，指向敌方营地方向：“第二步，攻。等他们以为我们缩着不敢动，我们就突然杀出去，专挑薄弱点下手，烧粮道、断通讯、炸机关阵眼——让他们连喘气都得提心吊胆。”
端木云眼睛亮了：“这我擅长。”
“第三步，援。”洛璃最后画了个圈，圈住四个小点，“找人帮忙。不是投靠谁，也不是求谁庇护，而是找那些也被叶家、幽冥殿压着喘不过气的人。大家各有本事，合起来才能活得久。”
慕容雪轻声问：“可怎么知道谁可信？”
“靠嘴说不行。”洛璃从空间取出一块晶莹剔透的糕点，轻轻放在掌心，“得靠味道。我做的‘醒神糕’，能清心宁神，也能测人心。谁吃了不慌不乱，眼神清明，那就是真想合作。谁吃了手抖心虚，那肯定藏着事。”
公孙宇咧嘴一笑：“那你这哪是做饭，分明是审人。”
“做饭和审人，本来就不冲突。”洛璃把糕收回去，“关键是我们得先活下来，再活得漂亮。”
端木云沉默片刻，忽然坐回地上，拎起汤碗一口气喝完，然后把碗往地上一顿：“行，听你的。先藏一阵。但我有个条件——”
“说。”
“下次出来打，让我当先锋。”
洛璃笑出声：“你还用争？你哪次不是冲第一个？”
公孙宇摇头：“上回你那一锅雷火，差点把他炸进地底，他还想冲？不怕死啊。”
“怕死就不来这行了。”端木云咧嘴，露出一口白牙，“再说了，有你们在后面兜着，我怕啥？洛璃炖汤，慕容雪扎针，你埋陷阱，我负责砍人，分工明确。”
慕容雪抿嘴一笑：“那你可得把脑袋护好，不然针都扎不进去了。”
“放心，我头硬。”端木云拍拍脑门，“倒是你，下次别为了护我们把自己搭进去。那道红痕，我看见了。”
慕容雪低头，没说话，只是轻轻摩挲了下手腕上的银针袋。
公孙宇忽然道：“我觉得，咱们还可以在空间里设个训练场。用灵植模拟敌人，布机关阵，练配合。就像炒菜——火候不到，菜就生；配合不好，人就废。”
“这主意好。”洛璃眼睛一亮，“我空间里还有几株‘幻影藤’，能生成类似真人行动轨迹的影子，正好拿来当陪练。”
“那你得加点料。”公孙宇坏笑，“最好让那些影子也拿刀，不然端木云打起来没感觉。”
“加刀不行。”洛璃一本正经，“但可以加锅。让影子拿着锅追着他砸，看他还能不能冲得这么猛。”
“喂！”端木云瞪眼，“你这是针对我！”
“这叫因材施教。”洛璃摊手，“你太莽，就得用锅治。”
三人哄笑起来，连一向沉稳的慕容雪都忍不住低头笑了。
笑声在山谷里回荡，像是把刚才的紧张一点点吹散了。
洛璃看着他们，心里那根绷了太久的弦，终于松了一寸。
她没说出口的是，空间里那株星露草，叶子还在动。
不是风吹的。
是它自己在颤。
就像在预警什么。
但她没提。现在不是添乱的时候。
她只轻轻拍了拍空间入口，低声说：“再熬一锅汤吧。”
话音落，她指尖微动，一缕温润的香气缓缓升腾。
端木云正笑着骂她小气，忽然顿住。
他闻到了一点不对劲的味道。
不是药香，也不是灵汤的鲜，而是一种极淡的、像是雨前泥土里泛起的腥。
他抬头看向洛璃，发现她也停下了动作，目光沉静地盯着远方谷口。
“怎么了？”慕容雪察觉异样。
洛璃没答，只是缓缓将最后一碗灵汤递到她手中。
汤面微微晃动，映出天边一片低垂的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