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璃的手指刚碰到断刀上的红布，整把刀剧烈震动起来。她下意识后退半步，但没有松手。那红布的颜色确实和她怀里赤炎果的包装一样，像是某种暗示。
地面开始轻微晃动，灵兽倒下的地方泛起一圈圈波纹般的光晕。光芒由暗转亮，从土里缓缓升起一道人影。那身影通体透明，轮廓模糊，却能看清一双眼睛，平静而深邃。
“你们伤了它。”声音直接在四人脑海中响起，不带情绪，却压得人呼吸一紧。
端木云本能想开口，被洛璃轻轻拉了一下袖子。她盯着那道虚影，心跳没乱，“我们是为了通过这条路。”
“为了通行，就可伤守护之兽？”
“我们没想杀它。”慕容雪站出来一步，声音清亮，“它还有气息，我们也没补刀。若它是守门者，我们更不该逃避这一战。”
虚影微微一顿，目光转向她。
公孙宇这时蹲下身，指尖点了点地面残留的灵力痕迹，“这里的能量流向很规律，不是野兽自发形成的。这里是试炼场，对吧？谁都能来，但不是谁都能过。”
虚影沉默片刻，终于开口：“三重考验。第一，破其攻势；第二，识其弱点；第三，存仁心而不怯战。”
“你们都做到了。”
话音落下，空中浮现出一枚发光的印记，形状像是一扇半开的门，边缘缠绕着藤蔓般的纹路。它静静悬着，不靠近也不消散。
“这是什么？”端木云小声问。
“通幽之引。”虚影说，“持有者可在禁地中行走无阻。但它不会保护愚蠢的人。”
洛璃看着那枚印记，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还在渗血的手指。刚才那一战耗得太多，肋骨处一阵阵发紧，像是有根绳子在里面来回拉扯。她没管这些，伸手朝光点探去。
指尖触到的瞬间，印记碎成四道流光，分别飞向四人眉心。洛璃只觉得脑中一凉，随后一股暖意顺着经脉滑下，整个人轻松了些。
“你们已获认可。”虚影缓缓后退，身影逐渐变淡，“前方之路不再设障，但也无人护送。生死自担。”
说完，光晕收拢，地面恢复平静。只剩下那把断刀插在原地，红布随风轻摆，像是在挥手告别。
“这就完了？”端木云挠头，“连个谢礼都不给？好歹给瓶药水啊。”
“你当这是闯关拿奖励？”公孙宇笑，“能活着出来就不错了。”
“但我总觉得还没完。”慕容雪望着石门方向，“那句话——‘小心门后的人’，到底什么意思？”
“门后还能有谁？”端木云扛起刀，“大不了再砍一个。”
洛璃没说话。她摸了摸眉心，那里还留着一丝温热。空间之力在体内缓缓流转，和往常有些不同，像是被什么东西激活了新的路径。她低头看向桃源空间，发现中央阁楼的光芒比之前亮了一圈，门口多出了一道小小的刻痕，形状和刚才的“通幽之引”一模一样。
她心头一跳。
这个标记，不只是通行证那么简单。
“走吧。”她抬头，“别在这儿磨蹭了。”
四人绕过昏迷的灵兽，朝石门前的小路走去。雾气不知何时散开了一些，露出一条狭窄的土径，蜿蜒深入林中。两旁树木高耸，枝叶交错，阳光照不进来，但空气并不压抑。
走了没多久，公孙宇忽然停下。
“怎么了？”慕容雪问。
他蹲下身，手指划过地面，“脚印。”
“有人走过？”
“不是。”他摇头，“是刚刚才留下的。我们的脚印在这里分叉了……可我们没分开过。”
三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地上确实有四组脚印，但从某个点开始，其中一组突然拐向左边，消失在密林深处。
“幻觉？”端木云皱眉。
“不是。”洛璃蹲下来仔细看，“那是我的鞋底纹路。”
“你的脚印自己走开了？”端木云瞪眼，“你什么时候偷偷溜了？”
“我没动。”洛璃盯着那条岔路，“但它确实分出去了。”
公孙宇掏出一块铜牌，往空中一抛。铜牌旋转几圈，猛地指向左侧，“灵力残留方向一致，不是假象。有人复制了你的行动轨迹，而且就在几分钟前。”
“复制我？”洛璃眯眼，“目的呢？”
“试探。”慕容雪低声说，“看看你会不会回头找。”
“我不回去。”洛璃站起身，“往前走才是正路。”
话刚说完，左侧树林里传来一声轻响。像是布料擦过树干的声音。
四人同时转头。
一个人影站在树后，穿着和洛璃一模一样的青色长裙，头发用木簪挽起，连脸上细微的表情都如出一辙。但她的眼睛是空的，没有焦点，嘴角却挂着笑。
“你是谁？”端木云横刀在前。
那人没回答，只是慢慢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又指向洛璃。
然后，她转身走进树林，步伐平稳，背影笔直。
“这……这也太邪门了。”公孙宇咽了口唾沫。
“她模仿我，但不是我。”洛璃盯着那消失的方向，“她在提醒什么？”
“也许门后的人，就是她？”慕容雪说。
“不管是谁。”端木云握紧刀柄，“敢挡路，我就砍。”
洛璃没再说话。她把手伸进怀里，摸到那颗赤炎果。果皮微热，像是在回应她的触碰。她想起灵兽临昏前说的话，又想起断刀上的红布，还有现在这个诡异的分身。
这一切，好像早就安排好了。
她把果子放回去，抬脚继续向前。
小路越来越窄，两旁的树干开始出现裂痕，像是被什么力量硬生生撑开的。空气中飘来一丝甜味，像是熟透的果子，又像是烧焦的糖。
公孙宇忽然拽住她袖子。
“你看前面。”
洛璃抬头。
路尽头站着一个人。
穿着一身灰袍，背对着他们，手里拄着一根木杖。杖头挂着一串铃铛，风吹过时，却没有声音。
那人一动不动，像是等了很久。
洛璃迈出一步。
铃铛突然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