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的晨雾尚未散尽，北营的校场上已是尘土飞扬。林枫赤裸着上身，古铜色的皮肤在晨曦中泛着油光，一身精悍的肌肉随着他的动作起伏绷紧，那背上几道狰狞的伤疤格外刺目——那是前几日恶战留下的印记，如今已结痂脱落后露出粉嫩的新肉。
“手腕要稳！刀尖朝下三寸！”林枫的声音带着晨起的沙哑，却凌厉如刀。他大步走到一个新兵面前，毫不客气地抬手打掉对方颤抖的刀，“抖什么？鞑子的刀砍过来时，可不会因为你手抖就慢半分！”
那新兵涨红了脸，嗫嚅道：“头儿，我、我紧张...”
“紧张？”林枫忽然咧嘴一笑，露出一排白得晃眼的牙。他随手捡起地上的刀，手腕一翻，刀尖竟轻佻地挑起了新兵的下巴，“来，看着老子。老子像不像那些鞑子？”
众新兵一时愕然。只见他们的头儿眼神倏然变了——那双总是沉稳锐利的眸子此刻眯成一条缝，嘴角勾着玩世不恭的弧度，整个人忽然散发出一股野性难驯的气息。他故意歪着头，用刀面不轻不重地拍打着新兵的脸颊：“嗯？说话啊。老子这样盯着你，你紧不紧张？”
新兵吓得大气不敢出。
林枫却骤然收敛了戏谑，刀尖一甩，厉喝道：“战场上，敌人只会比老子更凶！怕？怕就给老子往死里练！练到你的刀比他们的更快更狠！”
他转身走向校场中央，脊背挺直如松，那身痞气瞬间又化作了凛然威严：“全体都有！挥刀五百次！少一次，今晚就别想领饭！”
操练过后，林枫套上一件洗得发白的粗布汗褂，汗湿的布料紧贴着背肌，勾勒出流畅的线条。他随手抹了把脸上的汗珠，抓起水囊仰头痛饮，喉结剧烈滚动，有水渍从嘴角溢出，顺着脖颈一路滑落至精壮的胸膛。
“头儿，钱先生那边又派人来催问那鞑虏的事了。”王虎快步走来，低声道，“来的那人说话阴不阴阳不阳的，弟兄们听着都不痛快。”
林枫放下水囊，嘴角扯出一抹冷笑：“怎么，老子抓的人，他们倒比老子还上心？”他随手将水囊抛给王虎，动作洒脱不羁，“告诉来的人，人犯伤势重，还在鬼门关打转呢。等能开口了，老子自然亲自押去忠义堂。让钱先生稍安勿躁。”
“可那头儿，咱们这么硬顶着...”
“怕他个鸟！”林枫嗤笑一声，眼神里闪过一丝桀骜，“寨主让咱守着北营，老子说了算。他钱先生的手再长，也伸不到老子这锅里捞食吃。”他顿了顿，忽然压低声音，带着几分痞气的戏谑，“去，找两个机灵点的弟兄，给我‘精心照料’着那位鞑子爷，别让他死，但也别让他太舒坦，更别让不相干的人凑近了。明白？”
王虎立刻心领神会：“明白！保证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午后，林枫亲自带了一队人再巡鹰嘴涧。
山风凛冽，吹得他汗褂紧贴在身，勾勒出劲瘦的腰线和宽阔的肩背。他走在最前，步伐看似随意晃悠，实则每一步都稳当地踩在最坚实的地面上，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四周的岩缝和灌木。
“头儿，这鬼地方，鞑子真要摸上来，还真不好防。”一个老兵啐了一口唾沫道。
林枫没回头，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块被踩碎的碎石，在指尖捻了捻：“不好防？那就让他们来了就别想走。”他站起身，眺望险峻的山涧，嘴角勾起一抹野性的笑，“看到那边凸出的石头没？摆几个伏弩。那边拐角，挖几个绊马坑，不用深，够崴断一条腿就行。老子请他们吃顿好的。”
他语气轻松得像在安排一场狩猎，而非布置致命陷阱。手下人却听得脊背发凉又热血沸腾。
“头儿，这...寨规不许轻易改动山防...”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林枫侧过头，日光在他侧脸投下深邃的阴影，眼神锐利得惊人，“鞑子都快摸到老子被窝里了，还管他娘什么规矩？搞！出了事，老子扛着！”
是夜，林枫提着一坛烈酒，独自去了关押鞑虏的山洞。
洞内晦暗潮湿，只有一支火把噼啪燃烧。那名鞑虏被铁链锁在岩壁上，低着头，气息微弱。
林枫也不说话，径直走到他对面席地坐下，拍开酒坛泥封，仰头灌了一大口。浓烈的酒气瞬间弥漫开来。
“啧，你们北边的马奶酒，淡出个鸟来。”林枫忽然开口，语气里满是嫌弃，“尝尝我们这个，够劲，一口下去，从喉咙烧到肚子，才是爷们该喝的东西。”
那鞑虏猛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异——他显然没料到这个擒获他的年轻头领会说几句生硬的蒙古语。
林枫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将酒坛递过去：“怎么，不敢喝？怕老子下毒？”他眼神挑衅，带着几分痞气的狂妄，“放心，老子要杀你，一刀就够了，用不着费这劲。”
那鞑虏死死盯着他，喉结滚动了一下。
林枫也不勉强，收回手自己又灌了一口，然后用刀尖在地上划拉着：“你们那儿的草原，老子去过。天是真他娘的高，地是真他娘的阔，骑着马跑一天，都见不着几个人影。就是吃食太糙，除了肉就是奶，腻歪。”
他像是闲聊般，语气随意，却仔细观察着对方每一丝细微的反应。
“你说你们，放着好好的草原不待，跑我们这山沟里来做什么？”林枫忽然凑近了些，火光照亮他半边脸，那带笑的眼神里却无半分温度，压低了的声音带着冰冷的威胁，“给金狗当探子？挣几个卖命钱？还是...你们那位大汗，又想做点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了，嗯？”
鞑虏瞳孔骤缩，猛地挣扎起来，铁链哗啦作响。
林枫却瞬间后退，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哈哈大笑起来：“急什么？开个玩笑嘛！”他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土，“酒不错，给你留着了。什么时候想通了，想找个人聊聊，老子随时奉陪。”
他走到洞口，又停下脚步，回头丢下一句，语气轻佻却字字如刀：“对了，忘了告诉你，老子的刀，专砍不听话的鞑子。你那些跑掉的同伙，最好别让老子碰上。”
说完，他哼着不成调的山歌，晃悠着消失在夜色中，仿佛真是来闲逛饮酒一般。
洞内，那鞑虏盯着地上那坛烈酒和年轻人消失的方向，脸色变幻不定，第一次露出了真正惊惧的神色。这个年轻人，比他想象的要难对付得多，那副痞气随性的外表下，藏着的是惊人的敏锐和狠厉。
林枫走出山洞，夜风一吹，脸上那点玩世不恭的笑意瞬间收敛得干干净净，眼神沉静如水，锐利如鹰。
他知道，鱼饵已经撒下，就看什么时候，能钓到大鱼了。
而山寨的暗流，似乎也因他这几分刻意显露的“痞气”与“不羁”，变得更加汹涌莫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