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基地的晨雾还没散尽时，紧急集合的哨声就刺破了普通区的宁静。陈默是被陆明远拽着胳膊从帐篷里拖出来的，机械义手的金属关节磕到他的肋骨，疼得他差点把嘴里的灵晶粉末咽下去——那是林晚星今早送来的，说含着修炼能事半功倍。帐篷外的空地上，二十个穿着统一灰布服的新人正被卫兵驱赶着列队，有人的草鞋还没系好，有人怀里揣着没吃完的压缩粮，乱糟糟像群受惊的羊。
“秦首领的命令，所有新晋护卫队成员参加特训！”高台上的副官扯着嗓子喊，军靴在铁皮板上跺出沉闷的响，“为期三天，通过考核者正式编入护卫队，失败者打回普通区！”他的鞭子指向靶场方向，那里竖着二十个腐尸模型，胸口画着红色靶心，“第一项，上午十点前，每人斩杀十个d级腐尸模型，用异能或武器都行，不许作弊！”
陈默的目光扫过列队的新人。大多是普通区的幸存者，眼神里带着惶恐和期待，只有两个例外——一个是缩在队尾的小姑娘，扎着双马尾，背篓里装着螺丝刀和齿轮，正是科技派张教授的学生李萌萌；另一个站在最前排，银发冰眸，黑色皮衣在晨雾里像抹化不开的墨，不是沈凝霜是谁？
“沈小姐怎么也来了？”队列里有人窃窃私语，“她不是早就是异能储备库的核心成员了吗？”
“听说秦首领亲自点的名，说这次特训要选个小队队长，得有强力异能者镇场。”
“那肯定是沈小姐当选啊，谁能比她能打？”
沈凝霜像是没听见这些议论，冰灵玉佩在领口若隐若现，指尖凝结的冰粒在晨雾中闪着寒光。她的视线越过人群落在陈默身上，冰蓝色的眼眸里没什么情绪，却在他与李萌萌对视时微微眯起——那小姑娘正对着陈默做口型，嘴唇动的是“张教授说，小心异能派的人”。
“陈默！”副官突然喊道，鞭子指向他，“秦首领特别交代，你得带三个新人完成任务，这是你的队员编号。”一张纸条飘到陈默脚边，上面写着“07（李萌萌）、13（沈凝霜）、19（空缺）”。副官的眼神带着戏谑，“看来首领很看重你啊，居然让沈小姐给你当队员。”
周围响起一阵低笑，其中几个火系异能者的笑声格外刺耳——是刘猛的残余势力，昨晚没找到陈默，此刻正盯着他左眉骨的疤痕，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陈默弯腰捡纸条时，纯灵悄悄在掌心流转，青灵玉的微光透过布口袋映出来，吓得那几个异能者下意识后退半步。
“我不需要别人带。”沈凝霜的声音突然响起，冰粒在她指尖炸开成冰晶，“秦首领的命令我会执行，但别指望我听一个......”她的目光扫过陈默的手，那里还沾着昨晚修炼时的灵纹，“连炼气中期都没到的人指挥。”
李萌萌突然从队尾跑过来，背篓撞到陈默的胳膊，里面的齿轮滚出来，正好卡在他的靴底。“陈默哥！沈姐姐！”她的小脸发白，攥着螺丝刀的手在发抖，“张教授说让我跟你们组队，他......他说我的机械辅助异能能帮上忙！”她偷偷塞给陈默个金属球，“这是微型侦查机器人，能探到腐尸模型里的机关。”
陈默还没来得及说话，靶场方向突然传来爆炸声。一个火系新人急于表现，对着模型轰出火焰，却不知那模型里藏着陆明远设的反制装置，火焰反弹回来烧了他的眉毛。陆明远从靶场控制室探出头，黑框眼镜滑到鼻尖，对着陈默做了个“搞定”的手势——昨晚他们约定，用改装过的模型测试新人的实力。
“看来有人急着出丑。”沈凝霜冷笑一声，转身走向靶场入口，黑色皮衣的下摆扫过李萌萌的背篓，带起一阵冷风，“再磨蹭下去，别说十个，一个都完不成。”她的脚步在第一个腐尸模型前停下，冰棱突然飞射而出，精准地刺穿模型的头颅，暗紫色的“浊瘴液”（陆明远用颜料调的）溅在地上，像朵诡异的花。
陈默捡起地上的齿轮递给李萌萌，发现这小姑娘的机械辅助异能其实很实用——她能通过触碰感知机械的弱点。刚才那个反制装置，就是她提前告诉陆明远安装的。“别害怕。”陈默的纯灵顺着指尖注入她的螺丝刀，“你的异能比你想的有用得多，等下......”
“陈默！敢不敢比一比？”
打断他的是个高个火系异能者，正是昨晚带队搜查的刘猛心腹，此刻正举着火焰匕首，刀尖对着陈默，“谁先杀完十个模型，输的人就给赢的人磕三个头，怎么样？”他身后的几个火系异能者跟着起哄，火焰在他们掌心腾起，把晨雾烧出一个个洞。
陈默还没回应，沈凝霜已经解决了第三个模型。冰棱穿透模型胸膛的瞬间，她突然回头，冰蓝色的眼眸扫过高个异能者：“你最好祈祷别遇到真正的腐尸，否则就你这点火焰，连d级都烧不死。”她的冰灵玉佩突然发光，靶场边缘的水管突然爆裂，喷出的水花在她身边凝成冰箭，“还有，别打扰我做事。”
高个异能者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他恶狠狠地瞪了陈默一眼，转身对着模型狂轰滥炸，却没注意到那些模型的关节处都被陆明远做了手脚，越是用强，反震力越大，没一会儿就震得他虎口发麻。陈默看着觉得好笑，刚要动手，却被李萌萌拉住。
“陈默哥你看！”小姑娘指着最后一个模型，编号19的位置，那里的模型和别的不同，胸口的靶心是金色的，“陆师兄说这个是SS级难度，里面有三个机关，要......要三个人合力才能破解。”她的声音发颤，“而且......而且张教授说，这个模型里藏着我爸妈留下的机械核心线索。”
陈默的心头一动。陆明远昨晚提过，他父母的机械核心能驱动重型武器，原来线索在这。他看向沈凝霜，发现她也在看那个金色靶心模型，冰棱在她掌心打转，像是在评估难度。晨雾渐渐散去，阳光透过靶场的铁丝网照进来，在模型上投下扭曲的影子，像只蛰伏的巨兽。
“一起？”陈默突然问。
沈凝霜的动作顿了顿，没回头，却轻轻“嗯”了一声。冰棱突然飞向模型的左腿，冻住了上面的齿轮机关。“我冻住它的移动装置，”她的声音透过风传过来，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松动，“你负责净化核心的浊瘴模拟装置，那个小丫头......”
“我来拆它的武器系统！”李萌萌突然举起螺丝刀，眼睛亮起来，“我能感觉到里面有三个齿轮咬合，只要卡住中间那个，它的激光炮就启动不了！”她的机械辅助异能在阳光下泛起淡金色的光，这是自信时才有的反应。
高个异能者不知何时凑了过来，正好看到这一幕，突然嗤笑：“三个废物凑一起，还想啃硬骨头？”他举着火焰匕首走向金色模型，“这模型是我的了，里面的东西也归我！”火焰在他掌心暴涨，眼看就要劈下去。
“找死。”沈凝霜的冰棱比声音更快，瞬间冻住他的手腕。高个异能者惨叫一声，火焰匕首“当啷”落地，手腕上的冰碴正往骨头里钻。“这是秦首领特别标注的团队任务，”她的冰蓝色眼眸里杀意渐浓，“你想违抗命令？”
远处传来秦峰的咳嗽声。基地首领不知何时站在了高台上，络腮胡在阳光下泛着油光，雷纹纹身随着呼吸起伏。他没看被冻住的高个异能者，只是望着陈默三人：“看来你们已经找到合作的感觉了。”他的声音带着笑意，“这个金色模型，本就是给你们准备的测试。”
陈默突然明白了。秦峰哪里是让他带队员，分明是在创造机会让他们磨合。钢铁基地的派系纷争越来越烈，科技派需要修仙者的纯灵稳定装置，异能者需要科技辅助提升战力，而普通区的幸存者需要能联合两者的人——或许，他就是那个关键的连接点。
“开始吧。”陈默的纯灵在掌心凝聚成球，青绿色的灵光与沈凝霜的冰棱、李萌萌的机械光交织在一起，“李萌萌，左后方齿轮；沈凝霜，右前方动力管；我去拆核心。”
金色模型突然动了起来。陆明远的声音从控制室传来：“启动最高难度模式！祝你们好运！”模型的眼睛亮起红光，手臂展开成激光炮，关节处的齿轮高速转动，发出刺耳的嗡鸣。靶场的其他新人都停了下来，紧张地看着这一幕——这已经不是测试，更像一场小型实战。
沈凝霜的冰棱率先出手，精准地冻住激光炮的能量管。李萌萌像只灵活的小猫钻到模型底下，螺丝刀插进齿轮缝隙的瞬间，模型的动作突然一滞。陈默抓住这机会，纯灵凝聚成剑，顺着模型的胸口靶心刺进去——里面果然有个模拟浊瘴核心的装置，暗紫色的液体在纯灵接触下滋滋作响，很快就变成透明的水珠。
“成功了！”李萌萌欢呼着举起个银色的小盒子，“是机械核心的定位器！”
模型轰然倒塌的瞬间，陈默突然感觉到丹田处的气旋猛地一缩，随即爆发出更强的灵力。《青灵诀》在脑海中自动运转，纯灵在经脉里流转的速度比以前快了三倍——这是突破炼气初期巅峰的征兆！他下意识看向沈凝霜，发现她也在看他，冰蓝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诧异：“你的灵气......能融冰？”
陈默这才发现，刚才注入模型的纯灵不仅净化了浊瘴模拟装置，还融化了沈凝霜冻住的冰棱，两种力量交融后，威力竟提升了一倍。他刚要说话，却被秦峰的掌声打断。
“很好。”基地首领走下高台，雷纹纹身在阳光下闪着电花，“从今天起，‘陈默小队’正式成立。”他递给陈默一枚队长徽章，上面刻着三人的能力标志：灵玉、冰棱、齿轮，“下午去仓库领装备，明天一早，出发去东郊洞府。”
高个异能者被卫兵拖下去时，还在疯狂叫嚣，说要向异能派长老举报。陈默看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看手里的徽章，突然觉得肩上的担子沉了许多。李萌萌在兴奋地研究定位器，沈凝霜已经转身离开，黑色皮衣在阳光下拉出长长的影子，冰灵玉佩的光芒比来时更亮。
靶场的铁丝网外，林晚星正踮着脚往里望，白大褂口袋里的光系灵晶亮得像颗小太阳。看到陈默望过来，她突然红了脸，转身往医疗站跑，却没注意到口袋里掉出片灵晶碎片——陈默弯腰捡起，发现碎片上竟沾着她的血迹，看来今早又去处理伤员了。
“喂。”沈凝霜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手里拿着个小瓶子，“这个给你。”是瓶淡蓝色的药膏，“冰灵谷的冻伤药，你刚才融冰时灵气逆行，手腕会疼。”她塞过瓶子就走，黑色皮衣的下摆扫过陈默的手背，带着点冰凉的暖意。
陈默握着药膏和灵晶碎片，看着靶场上正在收拾模型的陆明远、研究定位器的李萌萌，还有远处医疗站窗口晃动的白大褂身影，突然觉得这钢铁基地的冰冷似乎也没那么难熬。至少，在这锈迹斑斑的世界里，已经有了愿意与他并肩的人，有了值得用纯灵去守护的光。
午后的阳光透过靶场的铁丝网，在地上画出细碎的光斑。陈默坐在模型残骸上，运转《青灵诀》巩固修为，纯灵在经脉里流转的声音，像首与齿轮和冰棱共鸣的歌。他知道，东郊洞府的危险只是开始，但只要身边的人还在，这靶场上的冰与火之歌，就能一路唱到浊瘴消散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