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峰背着列娜在前面开路，工兵铲劈砍藤蔓的声音在林间此起彼伏。赵三瓢紧跟在后，手里攥着那瓶防熊喷雾，耳朵支棱着捕捉任何异常响动。雨不知何时停了，树叶上的水珠却还在往下滴，砸在脖子上凉飕飕的，和后背的冷汗混在一起。
“大哥，咱这是往哪儿走啊？” 赵三瓢喘着粗气问，“再这么绕下去，没被追兵弄死也得累死。”
段峰头也不回，突然往左侧一拐，钻进一片更茂密的灌木丛。赵三瓢赶紧跟上，刚钻进去就发现眼前豁然开朗 —— 这里竟是块被巨树环绕的空地，中央有块平整的大岩石，边缘还长着几丛绿油油的植物，叶片肥厚，开着细碎的白花。
“歇脚。” 段峰把列娜轻轻放在岩石上，自己则靠在树干上喘气，军绿色外套早已被泥水浸透，贴在背上勾勒出紧实的肌肉线条。
列娜立刻用手比划着什么，她指了指自己的腿，又指了指那些开白花的植物，然后做出咀嚼的动作，最后指向伤口的位置。
“这草能治伤？” 赵三瓢蹲下来打量那些植物，叶片上还沾着雨水，看着跟普通野草没区别，“别是有毒吧？上次敷草药是运气好，这次再中个奖，咱仨直接凑齐植物中毒套餐了。”
段峰却已经摘了几片叶子，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又用指尖捻碎一点汁液尝了尝，眉头皱了皱：“是鱼腥草，能消炎。” 他转头对列娜比了个感谢的手势，对方立刻露出点笑意，像是松了口气。
赵三瓢看得啧啧称奇：“行啊大哥，你这技能点得挺杂，既能打野又能认草药，以前在部队当军医的？”
“闭嘴，处理伤口。” 段峰从急救包里掏出纱布和胶带，列娜很配合地伸直伤腿，只是在碰到夹板时还是疼得抿紧了嘴唇。赵三瓢蹲在旁边帮忙递东西，忽然注意到列娜的冲锋衣口袋鼓鼓囊囊的，露出半截牛角做的哨子。
“你这哨子挺别致啊，能吹不？” 他伸手想去摸，却被列娜猛地按住手腕。女人眼神瞬间变得警惕，另一只手悄悄摸向背后的箭囊。
“别紧张，我就看看。” 赵三瓢赶紧松手，讪讪地笑了笑，“这荒郊野岭的，吹哨子能招来救援还是招来野兽？”
列娜这才放松下来，她拿起哨子比划着，先是指向密林深处，然后做出奔跑和射箭的动作，最后把哨子放在嘴边做了个吹奏的姿势，表情严肃。
“意思是…… 吹哨子会引来敌人？” 赵三瓢恍然大悟，“那些追我们的人？他们也用这玩意儿？”
列娜重重地点头，又指了指地上蟒蛇的血迹，做了个鼻子嗅闻的动作，然后指向远方。
段峰脸色沉了下来：“她是说，他们能通过气味追踪。” 他站起身环顾四周，目光落在空地边缘的泥地上 —— 那里赫然印着几个新鲜的脚印，脚尖正对着他们的方向。
“操！这么快就追来了？” 赵三瓢瞬间绷紧了神经，“这群人属狗的吧，鼻子这么灵？”
段峰没说话，他快速检查了列娜的伤势，又看了看天色：“我们得转移，往地势高的地方走。” 他把工兵铲递给赵三瓢，“你开路，我背她。”
刚准备出发，列娜突然拉住段峰的胳膊，她指着一棵大树的树干，那里有几道新鲜的刻痕，像是用利器划出来的，形状古怪，有点像扭曲的蛇。女人脸上露出恐惧的表情，连连摇头，又指向相反的方向。
“这是…… 警告？” 赵三瓢凑近看那些刻痕，“意思是往这边走有危险？”
段峰蹲下来摸了摸刻痕，指尖沾了点湿润的木屑：“刚刻的，不到半小时。” 他站起身望向列娜指的反方向，那里的树木更密集，隐约能看到陡峭的山坡，“那边是上坡，难走，但易守难攻。”
“听她的！” 赵三瓢当机立断，“本地人肯定比咱熟，总不能往人陷阱里钻。” 他挥舞着工兵铲劈开挡路的藤蔓，“再说了，上坡他们追着费劲，咱还能扔石头砸他们，物理减速！”
段峰背着列娜跟在后面，女人很安静，只是偶尔在转弯时轻轻拍段峰的肩膀，示意方向。赵三瓢越走越觉得不对劲，这山坡比想象中陡峭得多，脚下的泥土又松又滑，好几次都差点摔倒。更诡异的是，周围安静得可怕，连虫鸣鸟叫都消失了，只剩下他们的脚步声和粗重的呼吸声。
“不对劲。” 段峰突然停下，“太安静了。”
话音刚落，头顶突然传来 “咻” 的一声锐响！赵三瓢下意识抬头，只见一支涂着墨绿色汁液的骨箭正朝他面门射来！他猛地往旁边一扑，骨箭擦着耳朵飞过，“钉” 地一声扎进旁边的树干里，箭尾还在嗡嗡发抖。
“有埋伏！” 赵三瓢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躲到树后。
段峰反应更快，他一把将列娜护在身后，同时抽出工兵铲挡在身前。只见密林深处闪过几个黑影，穿着和树叶同色的衣服，脸上涂着油彩，手里拿着骨弓，正无声地逼近。
“是雅利族！” 赵三瓢认出他们就是昨天在沙滩上看到的土着，“他们怎么跟幽灵似的？走路没声儿！”
列娜突然拽了拽段峰的衣服，她指向其中一个雅利族人手里的骨箭，又指了指自己的腿，然后做出中毒抽搐的动作，脸色惨白。
“箭上有毒！” 段峰低喝一声，工兵铲横在胸前，“赵三瓢，找掩护！”
话音未落，又是几支骨箭射来，这次目标是段峰和列娜。段峰用工兵铲格开两支，还有一支擦着列娜的胳膊飞过，带起一串血珠。女人闷哼一声，伤口处瞬间泛起黑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散。
“遭了！中箭了！” 赵三瓢急得满头大汗，他看见旁边有丛茂密的蕨类植物，赶紧喊道，“往这儿躲！”
段峰背起列娜就往蕨类植物那边冲，雅利族人见状立刻追了上来，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呼喝声。赵三瓢趁他们注意力在段峰身上，抓起地上的石块就往领头的土着身上砸：“孙子！看这儿！”
那土着被石块砸中额头，痛呼一声，射箭的动作慢了半拍。段峰趁机钻进蕨类植物丛，茂密的叶片立刻把他们隐蔽起来。赵三瓢也赶紧跟进来，趴在地上大口喘气，心脏快跳得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她怎么样？” 他压低声音问，只见列娜的胳膊已经肿了起来，黑气蔓延到了手肘，嘴唇也开始发紫。
段峰正用牙齿咬开急救包的绳子，他掏出小刀在列娜的伤口上方划了道浅浅的口子，然后用嘴去吸吮毒液。赵三瓢吓得赶紧拉住他：“别！你也会中毒的！”
“闭嘴。” 段峰甩开他的手，专注地吸吮着伤口，每吸一口就吐掉，然后用清水漱口。重复几次后，他把之前摘的鱼腥草捣烂，混合着嚼碎的木炭敷在伤口上，再用纱布紧紧缠好。
列娜疼得浑身发抖，却强忍着没出声，只是紧紧抓着段峰的衣角，指节都捏白了。
“暂时没事了。” 段峰松了口气，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但得找更安全的地方，这毒不简单。”
外面传来雅利族人的脚步声，他们似乎在四处搜寻，树叶被踩得沙沙作响，越来越近。赵三瓢屏住呼吸，看见一双赤脚从蕨类植物旁边走过，脚趾缝里还沾着泥土和草屑。
列娜突然轻轻拽了拽他的裤脚，她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又指了指前方，然后做出攀爬的动作。
“意思是…… 前面能爬上去？” 赵三瓢恍然大悟，他透过叶片缝隙往前看，果然看到陡峭的岩壁上长满了粗壮的藤蔓，像是天然的梯子。
段峰也看到了，他对赵三瓢做了个手势，示意他先上。赵三瓢咬咬牙，抓住一根藤蔓用力拽了拽，还算结实。他手脚并用地往上爬，藤蔓勒得手心生疼，但求生的本能让他不敢放慢速度。
爬到一半时，他回头往下看，只见段峰正背着列娜往上爬，雅利族人已经发现了他们，正举着骨弓瞄准。赵三瓢急得大喊：“快！他们要射箭了！”
段峰抬头看了一眼，突然加快速度，就在雅利族人射箭的瞬间，他猛地往旁边一荡，骨箭擦着他的后背飞过，深深扎进岩壁里。
“好险！” 赵三瓢吓得心脏骤停，他赶紧伸手去拉段峰，“快！我拉你一把！”
就在这时，列娜突然从段峰背上挣扎着抬起头，她从箭囊里抽出一支箭，搭在弓上，尽管手臂剧痛，却依然稳稳地瞄准了下方的雅利族人。
“咻” 的一声，箭如流星般射出，精准地射中了领头土着的手腕。那人惨叫一声，骨弓掉在了地上。其他土着见状愣了一下，趁这功夫，段峰已经抓住赵三瓢的手，两人合力爬上了岩壁顶端。
趴在冰冷的岩石上，三人都大口喘着气。赵三瓢探头往下看，雅利族人正仰头看着他们，却因为岩壁陡峭无法攀爬，只能在下面愤怒地咆哮。
“暂时安全了。” 段峰瘫在地上，伸手摸了摸列娜的额头，滚烫。
女人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嘴里喃喃地说着什么，听不懂的语言，却带着一丝安心。赵三瓢看着她胳膊上渐渐消退的黑气，又看了看段峰嘴角残留的毒液痕迹，突然觉得这硬汉也没那么冷了。
“下一步去哪儿？” 他问，声音有些沙哑。
段峰望向远处的山谷，那里云雾缭绕，隐约能看到更高的山峰：“往山顶走，找能看到信号的地方。” 他顿了顿，补充道，“也找能彻底解毒的草药。”
赵三瓢点点头，心里却没底。他看着列娜苍白的脸，又看了看远处云雾中的山峰，突然觉得这场生存游戏，才刚刚开始。而那些隐藏在雨林深处的眼睛，显然不会轻易放过他们.